“奴婢不敢撒謊……”


    “還嘴硬!你的花,我們已暗中派人查了多次,它熏出的香粉,可是大有用處。”陸家弟子壓低了聲音,頗為神秘。


    “你們……”如月麵色驟變,但抬起頭,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奴婢真的不知。它還有大用處?”


    “最近有弟子中毒,消息被壓了下來。你可知,你的花連卓家的都未見過,甚是蹊蹺。我們已經派人去你的住處搜查了。若是你現在招認,還來得及。若是搜出什麽,可就由不得你了!”陸家弟子按事先說好的,詐她一詐。


    “中毒?”如月蹙起眉,麵上多了層可憐之色。就說怎麽突然要查圖紙失竊,千機堂的圖紙管得甚嚴,定是幌子,原來是有人中毒。如月吸了吸鼻子,帶了些哭音,“那花怎會有毒,它喚作銀鳳花,秋日開得最盛,便再無旁的特殊。奴婢日夜同那花打交道,身子也康健得很。你們隻管搜便是。奴婢實在是冤枉。”


    “她確實有問題,但東西不在她的住處。”孟修雲聽完問話,眉頭擰成一團,踱步去了屋外。


    蘇籬點了點頭跟著出來了。


    屋裏頭陰冷潮濕,著實壓抑。這屋外有日頭照著,暖和不少,可偏偏什麽都問不出,又不能明麵上提及靈氣。心裏頭的涼意反而更盛。


    她不說,難道就沒法子?


    “公子,不如如此……”蘇籬思前想後,心生一計,踮起腳來在孟修雲耳邊小聲道。


    “甚好。我亦有此意。”孟修雲細細聽完,眸中閃過一絲光亮,耳邊暖和,身子跟著暖和起來。


    蘇籬落腳站定,看著孟修雲麵上的神采,心裏有股暖意。


    心有戚戚焉,原來是如此奇妙之感。


    如月這頭,陸家的弟子又問了些話,遣了她繼續候著。


    一個時辰後,外頭來了人。


    “你的住處確實未搜出什麽。上頭的意思,姑且放你離開內牢。”來人正色囑咐了如月一番,“此事還在追查,上頭還要遣人好好探探你那些花。你暫且去刑房待幾日,不用服苦役,安心待著便是。切記,不可透露有人中毒之事,不然……”


    “奴婢知道了,奴婢謝謝貴人明察秋毫,奴婢一定謹慎小心,絕不多嘴。”如月趕緊磕頭謝恩,眼裏卻閃過一絲凶狠。


    來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立馬有人拉了如月出去。


    千機堂的內牢和刑房都是處理弟子刑罰之事的地兒。去刑房的多半是些輕罪的弟子,或是還未定罪待查之人。內牢則用於審訊,還有關押重罪的弟子。


    如月被帶到了刑房角落一間簡陋的屋舍。


    “這幾日你就住這兒,安分些,別生事。”刑房的嬤嬤扔給她一套被褥,關上門便走了。


    如月這樣的,刑房的嬤嬤見多了,犯沒犯事還不好說,對他們不能落井下石,也無需太好,都是些無福的下人罷了。


    不過有的下人倒寧願在刑房住上幾日,隻要自己沒犯錯,沒幹壞事,千機堂總會還他們個公道。在刑房待查的日子,不用幹活,飯菜送到屋門口,甚至還能自己獨自一個屋,這是多少下人平日裏不敢想的。


    如月便是如此。她鋪好床,難得日頭還掛著,便能在床上歇息。直到傍晚,有人來送飯,她才起身。


    食盒裏有一碟子青菜炒豆腐,一個饅頭,還有點小鹹菜。


    她吃了個精光,這鹹菜味道有些重,她又喝了好幾杯茶水,這下子肚裏撐得慌。


    但她不敢起身,事情還沒辦,眼看收食盒的就快來了。


    隻是屋裏沒有筆墨,也沒有紙張。進來之前,身上的釵環首飾都被搜走了。她看了眼快落山的日頭,狠了狠心,咬破了指尖,在那盛青菜的碟子底畫了幾個紋樣。


    畫好後,她又吹了吹,希望血跡快些幹。隨後,她將碟子碗筷收好,食盒蓋子放在一旁。


    “麻煩小兄弟了。”如月待收食盒的小廝進屋後,主動給他看食盒裏頭,沒有夾帶。


    小廝瞧著如月頗為懂事,麵上給了點好顏色:“人人都像你一樣該多好。等著,明兒我第一個給你送飯。”


    他打量了眼門外,小聲道:“多給你放個饅頭。”


    “那便謝謝小哥。小哥辛苦了。”如月甜甜道。她花房先前那些同屋,若是見著此刻她對著男子如此笑,恐怕不敢相信,這竟是那個寡言少語的如月。


    如月看著小廝的背影,立馬變臉般換了副麵孔,滿是不屑。這些人最是好拿捏,這小廝還算個好心腸,未被那些人帶壞。但不需多久,估摸著也會變得拜高踩低,越是如月這樣好聲好氣的,在他們麵前便越討不到好。


    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如月冷哼了聲,躺回了床榻之上,閉目養神。


    取食盒的小廝去收了旁人的,在刑房裏外轉悠了好一會,路上似是肚子不適,還去了趟茅房,最後才回了刑房單獨的小廚房。


    他剛到小廚房的院裏放下食盒,便有洗碗的小廝來收。


    來人沒好氣問道:“今兒怎麽回來的這麽晚。耽誤我歇息了。”


    “別提了。你可別怨我。是送飯的送晚了,今兒新來的也多,吃的慢,我可是等了好久。你要吵找他們去吵。”取食盒的小廝肚子還是不太舒服,張口便是抱怨。真是奇了怪了,怎麽怪事都擠在一起。


    “行行行,你還有理了,我不同你扯。哎,這麽多,不知道洗到什麽時辰。”洗碗的小廝嘴上罵著,手裏不敢停,不然真要熬一整夜了。


    “這位小哥,小的是上頭新派來幫工的,需要小的搭把手嗎?”正在此時,一旁來了個麵生的瘦高個男子,怯生生打量道,“不知小哥如何稱呼,您喚小的項三就好。”


    “你就是王管事說的新來的?怎麽才來?還沒開始幹活就磨磨蹭蹭,真的是吃屎都趕不上新鮮的。來來來,這堆碗碟,都洗了。好生洗幹淨,聽見沒?”本要洗碗的小廝見有人來幫忙,喜上眉梢。不過他還是強裝出副凶狠的模樣,“晚些時候我來看,要是沒洗幹淨,你就等著吧。”


    “是,您別氣著自個兒,小的慢了點,小的這就去洗。”項三低著頭低聲回話,眼裏卻閃過狠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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