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一愣,隨即頗感無奈的笑了笑,便也不再理會,徑徑走去,把那書袋打了開來。


    這袋中裝書可真是不少,剛一打開便滿滿的鋪了一地,洛寒索性就地坐下,一本本的翻檢了起來。


    這一堆書本畫軸,厚厚薄薄,不盡相同,隻是那每一本的頁麵之上都隱隱泛黃,還有不少已然駐有蟲洞,想來都是大有些年頭了。


    僅從這品相上來看,卻是極為糟糕,即便全全仍到當鋪裏,卻也怕值不得幾貫錢去,想來那劉豹子也早已試過,卻嫌價低,便自行販賣開來。


    洛寒坐在地上一一翻閱,見之無用的便自放到了一邊去――至於這其中,還有沒有閃現著靈光的法寶,洛寒雖自大想,卻也不盡盡奢望。這諸般法寶,即便在修士手中都是極極稀貴之物,堪不多求,卻在這一堆人間凡物之中,望得其現,自是有些太過虛妄了。


    這一堆殘書陳卷類其雜雜,涉獵極廣。數算、機造、詩詞、風水、醫藥、兵法、棋譜、樂章。幾乎種種皆有,門門盡全。卻不知這是劉家厲承幾代,子子相傳,才積攢了這麽多書籍來,卻是一朝盡毀,被這個敗家子劉豹子全全當做廢紙一般,當街叫賣,本本隻換得幾貫錢。


    洛寒雖然自血潭旁醒來,便自博記廣憶,大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這麵前的書卷亂亂雜雜直有幾百本,就連全全翻看一遍也是極難做到,再說這一番知識極為廣奧,哪一門類都是澀澀艱艱,深為玄妙。卻是哪裏僅僅靠得一本書便可學得的?洛寒也從沒想過,要遍聞世間事,盡讀天下書,所以他也隻是草草翻閱,見之不得其用的便自仍去。


    ……


    《柳翁百局》……哦,這是棋譜,可我連那兩方一共有多少個‘棋子兒’都不知道,對那棋藝之事更是半點都不通,自是無用。


    “《算律》……呃,這是本教習數算之法的,我卻隻能數數,也能算得一些簡單加減,卻是想來,倒也足夠用了。那這本書自然也是沒用。


    《物公千機》?咦,這本書倒是好厚啊。


    洛寒抓起一看,那書上一麵插圖一麵解說,足足有千頁之多。卻是一本教習製造百般用具的書籍,用以取水灌溉的‘水龍車’。用以高坡取物的‘千斤輪’還有能在下雨時自行關閉的“雨來窗”。就連那青山派中的乾坤亭的製作方法也有,卻是那名字頗為好笑,叫了個“去去就來。”


    這東西看著倒是挺好玩,卻是製作起來,極為繁雜,正正也不合我用。


    洛寒閑閑翻了幾頁,便自合上,剛要放到一邊去,卻是猛的一見,那書的封麵上卻還寫著一行小字:“物有千機,盡可習之,以其惠民,大有疏益,謹望劉公代而傳之。”其下的落款是“四五絕拜。”


    四五?千機書?


    莫非這是那個開國之初,同詭聖白無忌,兵聖關天斬所並稱的物聖公四五的絕絕之書?


    照此想來,這劉家先祖同公四五如此熟識,恰在當年也必是赫赫顯貴之人,可這一代物聖,盡在臨臨之時,把這書交予他手,莫非這其中還有得什麽玄機不成?


    洛寒想至此處,空然一頓,又把那書拿了回來,遍上四下盡盡翻看起來,卻也盡無所獲。


    再之一想,倒也是了。


    那《大蒼編年史》上,曾有這般記載:太祖出遊,盡攜文武,途徑孝虎,物聖病土,終年四五。


    這公四五是在太祖身邊病故的,他即便有所遺物,也必然是百經查驗,萬萬不能有所遺落。不過,這公四五,既然以物稱聖。也必然有些大能之處,這書我且留下,倒也說不定有得用處。


    洛寒如此一想,便自心神轉轉,放入了乾坤袋中。


    這一得自與木子淩的乾坤袋,初初一見,極為神奇,可是越來用之,卻發現那缺點也是極為顯著――那就是這空間太小。


    這袋子隻有一桌大小,若是略略幾物,倒還極好,可若物品一多,便自顯得擁擠不堪。


    此時他這袋中,已是亂亂雜雜:


    兩塊玉石,一塊是白狐所贈,一塊是劍樓所得。


    七本雜書,一本《詭謀》兩本《蠱經》,一本《靈虛引》,一本《萬獸圖》,一本《靈虛劍》,還有一本就是自那劉豹子的書攤上買來的那本殘書。


    一個略帶裂痕的小鈴鐺。


    一顆凝氣丸。


    一把無名烏金劍,一柄墨龍劍鞘。


    一張烤化木子淩所凝結的****。


    一把僅剩一箭的金色小弩。


    幾麵由那羅陽散落在地上的小旗子。


    除此之外,還有幾件換洗的衣物,大小散銀。


    更在那初來小城之時,滿滿的裝了一桌酒菜。


    這一大堆東西已是把那袋中空間占得滿滿當當,所幸的是,那袋中虛空猶若定格了去,無論怎生動作,那內中之物都不會有得半點變動。初初放入是怎樣,便是怎樣,絲毫不搖,半點不晃。否則就那一桌酒菜若是傾翻,撒將出來,都足足夠他頭疼的了。


    洛寒把這本《物公千機》也放入了乾坤袋中去,隨而又連連翻檢了起來。


    那地上的書滿滿當當的是堆了不少,可洛寒卻是沒見得有一本得用之物,便又去那袋中翻看最後的幾本,這一下倒是在那袋底處發現了一本新書。


    其他的書都是紙做的,或厚或薄不一而足,可這本卻是盡由羊皮製成的。


    這本書看著不大,也不厚,卻是拿在手中極重,大有十多斤沉。想來也是正因如此,這本書既小又沉,被那龜奴背了一路走走,自然就漸漸的落了底去。


    那製成書頁的羊皮好似還都沒有幹透,或是受了潮,伸手摸去,盡盡有一股涼潤濕滑之感。那書麵上沒有字,洛寒信手翻開,卻先自蕩出一股墨跡的香氣來,隨而那迎麵一見便是三個濃墨大字《仙聞錄》。


    咦?!


    見了個仙字,洛寒頓時大喜,連連翻了開去。


    卻是未經幾頁,又自極為失望。


    這書是帶了個‘仙’字不假,那盡盡所記也全都是神仙鬼怪之事也是不錯,可那記載的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就像那些閑事話本一般,盡盡讓人摸不著頭腦,自是無法信得。


    甚至這還不如那些閑話雜本呢,至少那裏邊描述的極為詳細,寫的非常精彩。可這本書裏的每一個故事都隻有寥寥數十字,不但沒有描述,甚至很多本應該異常精彩的地方都是一筆帶過的,讀起來極為枯燥無味,甚至遠比那本《大蒼編年史》都無趣的緊,可那編年史所記的畢竟還都是真事,卻似這樣一本枯燥極致的飄渺之書,自是無趣。


    洛寒心失所望,隨手翻翻,卻是無意間發現了靈獸觀三個字。


    停下一看,那是一篇名為“蒼梧鬥龍”的故事。


    “靈獸觀主收一龍,一日,龍脫枷銬,徑飛東南。直引蒼梧滔天,徑沒桑田。時有東之天劍,西之獄虛,南之號法,北之九絕四仙門齊齊奔來,那觀主愛龍心切,與眾戰之百日,其果不詳知。”


    這故事沒頭沒尾,有關於中間大戰的描述一句都沒有,最後的結果還是不詳。


    可洛寒卻是看的一愣,這故事不是早些時,在山間遇到的那個小道士跟他講過的麽?若是以前他定然不信,可是見之了木子淩之後,他自是知得在那眾眾仙門之中,有得一個靈獸觀。而且自己正正所學的功法也是來自此處,卻是半點都不假的。


    靈虛上人這名字,無論是那小道士還是木子淩也全全說是開派之祖,這大半也是錯不了的。在蒼梧之海大鬥百仙的故事,雖說仍有商榷之處,可這事也多半也真真發生過。


    難道這本《仙聞錄》中所記的卻並非是什麽閑話雜本,倒全全都是真事?


    洛寒心下疑疑便又翻去。


    “梅嶺有狐,威威大族,養之玉樹,萬年得露,號法七僧,雲巔三老,攜手劫劫。狐族滅滅,盡點其數,逃得一女一仆,遍尋數年,仍無果。”


    這……這說的就是我在青山中遇見的那兩個狐狸嗎?


    還有,號法七僧,莫非就是說的號法寺?


    自那鐵和尚腰間搜出的小木牌上就正正寫著這兩個字,還有昨夜間在那八百坡上,那豬妖和老和尚對戰之時,也確確曾提起過這寺名,看來這一點也是萬萬不錯的了。


    那……那看來這本書,真真就是記載的仙間雜事,萬萬不假了!


    洛寒又自翻看了幾頁,卻因那文中所記極為簡要,別說詳聞了,就連地名,人名也是極為模糊,盡盡看來,也是不得其意,反而更覺恍恍,便自先行收了起來。


    展眼一望,看了看那身遭四外的亂書堆,洛寒滿心歡喜,卻是未曾想到,能從這一堆凡凡雜物之中挑出這麽一本極為難得的仙事雜錄來。便是那本《物公千機》卻也是極為難得,不易尋來之物。


    洛寒怕有遺落,把那眾眾書卷又從頭到尾細細翻檢了一番,見之真真無其所用,這才站起身來,推門而出,去那隔壁空房之中掃視了一圈。見是無其藏藏。這才走回房來,死死關好門去,把背上的小包袱摘了下來,且在同時,神識一念,從乾坤袋中拿出那本從劉豹子手中買來的白無忌手書。


    連連翻去,直到第三十七頁這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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