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彎彎從北向南,兩旁赫赫,盡是丘山。


    隆冬已去,春仍未暖,在那兩旁山丘的陰麵上,正正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十幾個持刀大漢就那麽大刺刺的趴在雪地上,直直的望著遠來之路,兩眼瞪得溜圓。


    一個刀疤臉大漢呸的一聲,吐掉了嘴裏的草棍兒,有點不耐煩的道:“小燒餅,你到底看清楚了沒有?”


    “看清了,看清了。”在他旁邊趴著一個滿臉麻子的小胖子,趕緊點著頭道:“我可看的真真兒的,兩輛馬車七個人,兩個趕車的都是老梆子,一個小妞,一個老媽子,剩下的三個青蛋子,雖說都帶著家夥,也都是二五眼。收拾他們比放個屁都方便。”


    “那還得等個啥時候?”刀疤臉暴眼一橫道。


    “這……這就快了吧。“小麻子心道:“你問老子,老子問誰去?”不過那臉上卻是滿滿堆著笑道:“虎爺,您崩急,這小娘們兒出門啊,可都麻煩著呢,我可看的真真兒的,那小娘們兒長的那叫一個俊啊,哎呦喂,嫩的都能捏出水兒來,奶子是奶子,屁股是屁股的,當時看的我啊,褲襠裏直立棍兒,等一會兒把她抓到山上去,給您好好瀉瀉火,那不就啥都有了。”


    “哼,一會兒要是等不來小娘們兒,老子就讓你嚐嚐耗子鑽山洞的滋味兒。”刀疤臉哼聲道。聽他這一說,那周圍的幾個家夥倒是咧著嘴嘿嘿幹笑了起來,隻是那小麻子胖臉一顫,更是像極了一張大燒餅。


    又過了半響,那遠處的山道上仍是光禿禿的一片,除了偶爾幾隻尋食兒的麻雀飛來飛去之外卻是極為的平靜,半點不見得什麽馬車,小娘們兒的影子。刀疤臉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一眼,把那麻臉小胖子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向旁邊移了移。


    咵,咵咵咵……


    就在這時,自遠處的山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您看,這不是來了嗎?”小麻子聞聽滿是欣喜的道。


    那刀疤臉大漢把耳朵貼在地上仔細聽了聽,回手啪的一聲,照著他的後腦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大喝道:“來你大爺,你他娘的就一匹馬,哪來的小娘們兒?”


    “虎爺,那咱還整不整?”趴在刀疤臉另一邊的小胡子手裏拎著麵小紅旗,問詢道。


    “整!”刀疤臉狠狠的道:“總不成白在這兒趴半天,到頭來卻是連個屁也沒吃著吧,來個啥咱整個啥。”


    小胡子應了一聲,舉起手裏的小紅旗遙遙一揮。


    對麵歪脖樹下的幾棵枯草馬上就動了起來,卻是三個滿身綁著草辮子的家夥麻利的弓起腰,三下兩下抓緊了一根粗繩子,牢牢的栓在了樹幹上。那繩子的另一頭卻是釘成了橛子,死死的埋在地下,就在小胡子的身邊。


    這一帶盡盡都是荒山禿嶺,隻有這麽一顆歪脖樹,卻是正正被他們利用,栓成了絆馬索。


    蹄聲叩叩,越來越近,所有人都微微低下了頭,死死的趴在地上,滿瞪著兩眼緊緊的盯著前方。


    那前方層層丘嶺盡盡白白,卻是陡然黑影一閃,急急的奔出一匹大馬來。


    那馬高高大大渾若黑塔,馬鞍之上,空空懸著身子,有一灰衣少年兩手緊緊的抓著韁繩,正自馳馳而來。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是從他這一番高起持韁的動作來看,那騎術卻是差勁的很,遠遠不是他在縱馬馳騁,倒好像是這馬生生帶著他一路飛奔也似,想停都停不下來。


    咵咵咵咵……


    那大馬一路飛奔,勁勁四蹄砸在那一路凍得極為堅實的地麵上,發出陣陣的脆響,直直衝撞而來。


    砰!


    啪嚓!


    勁馬疾奔,正正撞在了攔路繩索上,隨即就整個兒的倒翻了過去,人仰馬翻摔在了當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那馬上少年雖似早有所察,但卻馬不得控,隻能淩空躍出。他那身形雖然極為迅速,但卻似半點不識輕身之法,剛一落地就生生的摔了個大跟頭。


    “呀哈!殺!”


    那少年剛剛要站起身來,卻見那路旁的幾株枯草騰地爬了起來,化作幾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大漢,手舞鋼刀直直的撲了上來。


    “他娘的,都別動!”刀疤臉大漢一躍而起,高聲斷喝。隨而帶著山坡上的一眾人等急急的奔了下來。


    到了幾人近前,啪嚓一腳把一個家夥踹進了雪坑裏,大聲罵道:“他娘的,都長點腦子行不行?就這麽個毛孩子用得著砍砍殺殺的嗎?就光瞧這馬也是個有錢的主,要把他綁了票,該值多少銀子?”


    “啊,是,是……虎爺教訓的對。”另一個離得近些的稍稍移開了幾步,滿臉堆笑道。


    刀疤臉這才轉過頭來,掃了一眼那少年仰著脖子道:“喂,小子,你從哪來的?”


    那少年混若無事一般的拍了拍塵土站起身來。他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背後背著個半尺見方的小包袱。


    臉色稍白,長眉如劍,雖說長的不是那麽神俊非常,卻也格外的秀氣。看年紀也就十五六歲上下,但是那臉上卻極為的平靜,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瑩瑩有光,甚是明亮,眼見這一群持刀弄劍把他團團圍在當心的大漢,卻是沒有絲毫懼怕之意,甚至連看都不看,隻是望著那遠處仍自倒在地上嘶鳴不止的大馬搖頭歎道:“哎,真是可惜了。”


    “他娘的,我們虎爺問你話呢!”站在刀疤臉一旁的小胡子大聲的斥罵道。


    那少年陡的轉過身來,兩眼直直的盯著小胡子道:“你是在罵我?”


    小胡子直直覺得那少年的眼中似是生生探出兩柄劍來,冰寒徹骨,直入心底,不由得打了寒顫往後退了一步去,卻又覺得在眾人麵前被一個小孩子生生嚇了住,有些丟臉,便又朝前邁了一步梗著脖子道:“我……我就罵你了怎麽著,你他娘……”


    “死!”


    那少年點指一揮,立時一道白光陡閃而過,那小瘦子的身形晃了晃,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有一道銅錢大小的孔洞貫穿脖頸,汩汩的血水正自盈盈而出。


    “兄弟們,抄家夥,這小子玩黑子!”就在方才這少年轉過身來,刀疤臉就覺得他那一臉平靜的表情極為的怪異,仿若根本就沒把他們當成威脅,甚至說,連人都沒當。那心裏也是莫名的生出了一絲寒意,正自納悶。卻見這一招之內,小胡子就送了命,便自出於本能大聲的喝喊了起來。


    見得於此,一眾大漢不敢大意,紛紛揚刀把那少年圍在當中,卻是誰也不敢先行動手。


    可那少年卻是全無懼意,背負雙手站在當中,朗朗地道:“我不想殺人,可你們想死我也不攔著。”


    |就在這時,從那山坡上正一瘸一拐的奔下來個小麻子,剛剛的跑到近前卻是身形一顫,陡然朝著那少年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洛……洛長老!”


    這灰衣少年正是洛寒。


    本來他從殺馬鎮出來是坐著馬車的,但是他此次出行的目的,就是遍訪仙山大川,那每一處都是極為的遙遠,要靠這馬車一路晃晃蕩蕩的,還不知要走到哪個年月去,於是便在上一個鎮上買了一匹馬。


    他雖然從沒騎過馬,可他覺得也難不哪去,且就這麽一路騎來一路學,說不定什麽時候也就會了。再說,我的目標可是要修仙呢,修仙難不難?我都不怕,都要去尋著學呢,更別說騎個馬了。另外他現在身子極為的靈便,又有骨爪術相佐,料想也不會有得什麽驚險。便自跨上大馬一路奔行。


    起初,他倒是也挺小心的,一路行來並不快,可是漸漸的他感覺自己已然掌握了些要領,可以提升些速度了,便狠抽了一鞭子。


    可這一鞭子下去,那馬卻似開了閘的洪水一般,一路疾疾,卻是跑的飛快,連行了七八十裏也未見有半點泄力,反似跑出了興致,越來越快,越來越疾,洛寒也沒控製他的速度,直直由著他,一路飛奔。


    恰在剛才,洛寒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那馬的韁繩上,卻是沒注意到那絆馬索,這才被摔了下來。


    這一群毛賊的出現,洛寒隻是稍自楞了楞,卻是毫無半點驚怕之意。莫說他此時已是練氣二層的修為,即便就是青山派中的一個護法也足以把他們打發了去。


    不過洛寒卻沒想殺了他們——如果不是那個小胡子不識趣偏偏罵他娘的話。


    當然了,如果這幫家夥再分不出個眉眼高低,非要和他拚命,他也不介意送他們一程,卻在這時,聽得有人叫他洛長老,卻是暗自一驚,他這兩天連車帶馬,已是奔出了幾百裏,早就超出了青山派的勢力範圍,卻是不知,這又是誰,怎麽還會識得他。


    這一細看,才認了出來,正是當初那個遞送血蠱湯,且做暗中窺探的麻臉小胖子,卻是不知怎地,竟然落到了這裏,和一群小毛賊混到了一起去。


    洛寒望了他一眼,還未出聲,卻聽那刀疤臉大漢怒道:“好啊,小燒餅!原來是你他娘的吃裏扒外,想要弄死老子!可就憑這熊孩子,還他娘的嫩了點!兄弟們,並肩子上,做了他!”說著嘩啦一聲,舞起大環刀迎迎而上!


    “上!”


    “殺!”|


    ……


    十幾個大漢,各舞刀叉直直的向著洛寒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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