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掐住脖子的伊麗莎白說不出任何話來,隻是眼睛深處有一抹血紅色顏色出現,像是潑到宣紙上的墨一樣染開。


    那紅色和李霧月眼睛裏狂暴、憤怒、鄙夷、傲慢的紅色不同。


    那紅色平靜的像是夜裏倒映在水麵上,然後被凍住的月亮。


    在李霧月的預料裏,等到那幾個老東西反應過來破除他時間零領域的時候,伊麗莎白已經死了,剩下幾個人就算力量比這個女人更強大,但隻要落入自己風和雷電的領域裏,就根本沒有勝算。


    隻是現在李霧月驚愕地發現自己言靈·時間零的領域在一瞬間瓦解,而且不是因為受到外力幹擾而瓦解。


    他想動,想要鬆開捏住伊麗莎白脖子的手,但是他失敗了。


    全身的體溫瞬間流失了幹淨,心髒也停止了跳動,肌肉纖維僵硬得像是剛從億萬年沉睡中蘇醒過來一樣……


    言靈序列表第90+的言靈,言靈冰心的進階·零時血月。


    沉重的槍響從背後響起,給李霧月本就溫度在0°以下的心髒更添幾分寒意。


    這是陷阱。


    他是天空與風之王雙生子當中掌管智的那一方,他沒有掌管力的那一方強大的身軀。所以他不能像芬裏厄那樣在蘇邑的進階言靈·零時血月的溫度抽取下依舊保持足夠的體溫,保持身體的韌性和強度。


    如果說芬裏厄的心髒是十萬噸遊輪一樣的引擎,他的心髒最多也就相當於一架滿載幾百噸的飛機發動機,這個發動機會被言靈·零時血月給凍住。


    龍王的直覺告訴他不逃離這個陷阱會死,盡管李霧月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能夠殺死他。


    但他依舊選擇相信直覺,做出了最後的掙紮。


    他猛地從喉嚨深處爆發出聲嘶力竭的吼聲!


    有銀白色的外骨骼從皮膚底下瘋狂長出來,在他的身上嵌合成一套骨質的盔甲,這盔甲透著玉石的光澤,竟然有點像是卡塞爾學院冰窖最深處那個最尊貴的藏品——龍王康斯坦丁的龍骨十字。


    言靈序列表第112位的言靈·玉骨。


    李霧月的心髒猛地恢複了溫度和跳動,他揮手把伊麗莎白甩了出去,而後急速想要逃離。


    但他失敗了。


    零時血月對他隻有短短一瞬間的禁錮,但這已經足夠漢高這位‘德州騎警’開出那致命的一槍了。


    附著在那顆‘子彈’上的言靈·聖裁在粉碎玉骨的盔甲後能量用盡而消散,隨後長約40cm的短刀刺進皮膚、洞穿了李霧月交疊在一起的雙腳腳踝。


    仿佛有朦朧的頌聲在回蕩。


    ‘汝必以足,償還色欲。’


    蒙蒙血色瞬間蓋住李霧月的眼睛,他這才明白過來,剛剛直覺當中那個會殺死自己的東西是什麽。


    “諾頓!”李霧月怒吼著、咒罵著、也哭泣著。


    ————————


    中國洛陽,某老舊公寓。


    年輕的男人手裏端著熱騰騰的泡麵,看著電腦裏的遊戲直播。


    忽然,他仿佛感應到了什麽,端著泡麵桶走到了閉合的窗邊。


    天已經黑了,月亮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是個祥和平靜的夜晚。


    但他卻從遙遠的天際線下看到了不一樣的顏色——血的紅色。


    “汝必以足,償還色欲……”


    “那幫人類在用我的七宗罪幹什麽……”他吸溜進去一口泡麵,“殺人還是……殺龍?”


    “是誰呢?耶夢加得?不對……她的行蹤確實暴露了,但她很小心,她就算要和人類開戰也一定不會把戰場選在現實世界,她和人類的戰鬥一定會發生在尼伯龍根裏。”


    “葉卡捷琳娜也不會這麽自大,那就隻能是你了……我愚蠢又傲慢的弟弟奧西裏斯。”


    ————————


    李霧月眼中的世界陷入一片血色,錐心的痛覺從被洞穿的腳踝一路直衝腦海。


    他能感覺到一個煉金陣以那把短刀為中心開始展開,血色的煉金領域把自己包裹。


    他想逃開,但身體卻仍舊行動遲緩,心跳衰微,龍翼裏的血管接近凍僵,根本飛不起來。


    言靈·玉骨是搏命的言靈,在瞬間失溫的絕境裏給他帶來了充盈的溫度和體力,但這些能量和體力從骨血中湧出來之後又以決堤一樣的速度在流逝。


    李霧月抬起頭,在血色的視線中鎖定了伊麗莎白,她的脖子幾乎被扭斷了,但是仍吊著最後一口氣拚命維持著進階言靈·零時血月的鏈接。


    有磅礴的能量在她胸口匯聚,那都是從李霧月身體裏抽取出來的熱量,以最理智的思維來判斷,她應該現在就結束零時血月然後把這團能量丟出去,而不是繼續讓這團能量擴張到自己控製不了的地步,這樣她還有一線生機。


    但她沒有,她不管不顧地繼續抽取李霧月的體溫,把他摁死在了原地。


    李霧月抬起手,言靈·因陀羅的領域從伊麗莎白的頭頂降臨。


    這是言靈序列表第93位的言靈,本就比言靈·冰心的位階更高,而以伊麗莎白如今的狀態,哪怕隻有一道閃電劈在她的身上,她也必死無疑。


    但一道青色的牆壁出現在了伊麗莎白的頭頂,那道牆壁由無數道方向各異的氣流交織而成,因陀羅的雷光撞在牆上隻能爆發出一陣陣衝擊。


    言靈序列表第94位的言靈,天空與風之王一係的言靈,危險級言靈·歎息之壁。


    但即使隻有透過歎息之壁傳遞到伊麗莎白身上的一陣陣衝擊也足夠了。


    伊麗莎白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崩到了極限,龍王體內的能量本就磅礴如海,言靈·玉骨又像是無限的熔爐一般不斷補充體力,她從李霧月身體裏抽取出來的熱量幾乎在言靈·玉骨開啟後的瞬間達到她所能控製的頂點。


    於是那一點點衝擊就把那團幾乎失控的能量引爆了!


    伊麗莎白在衝擊中瞬間陷入昏迷,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景象是一對天青色的龍翼在自己麵前展開,配上男人雪白的襯衫如藍天白雲般祥和寧靜,讓人想和和睡去。


    穿著白西服的男人一個眨眼間就飛到了伊麗莎白身邊,速度快如閃電,青色的壁壘圍繞在他的四周,剛剛還輕鬆擋下因陀羅的歎息之壁卻在零時血月最後的爆發中被瞬間粉碎。


    他抱著伊麗莎白被炸飛進了雁棲湖裏,天青色的翅膀被生生撕裂了一半。


    但他連一句吭聲都沒有,他從燕棲湖裏浮出水麵,看著背後殘破的龍翼,看著臉上、皮膚上染血的鱗片,無聲地笑了笑,“四度暴血……”


    “我第一次使用這玩意是在倫敦,從克格勃王牌特工尤裏·佐爾格的暴風雪裏救下了你……”


    “第二次使用這玩意……居然還是在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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