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兒。”嘴裏無意識地喊著溪兒,他隻想著那個人隻念得出那個人的名字。


    溪兒,他的溪兒。


    從前那些美好的回憶湧出,他們一起廊下躲雨,一起山中賞月,一起入秘境互相扶持,原本模糊的記憶此時在他的意識裏如同走馬燈一樣一直不停地輪回播放。


    他的一生也如畫軸一樣,全都展現在腦海裏。可不管出現再多記憶,都是關於林絮溪的,全都是她。


    喜怒哀樂,所有風情他都記得,深深鐫刻在腦海裏。


    從前刻意遺忘的記憶,現在終於壓製不住了。


    江司寒知道此時應該默念絕情咒來壓製內心的情感,可他就是做不到。喉嚨發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滿臉冷汗的他狼狽地躺在地上,左手捂著心口右手緊緊攥著那支玉鷂笛,四肢僵直大口大口地呼吸,試圖緩解生不如死的痛感。


    “溪兒。”江司寒狠下心,將玉鷂笛甩出去閉上眼睛就要默念絕情咒,卻又被打斷。


    “司寒,你怎麽了?”


    溪兒的聲音。


    江司寒猛然睜開眼睛,又看見溪兒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他又忘了疼痛,顫著手想要摸摸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


    到底是現實還是幻境?


    “司寒。”林絮溪忙拉過司寒的手按在臉上,美目中充滿擔憂,緊張地問道:“你怎麽了?我去找宗主讓他來救你,你不要嚇我。”


    “溪兒。”江司寒強撐著坐起來,拽過她的手將人攬進懷裏。


    在這個時候的江司寒內心比那一日突破元嬰後期還高興,懷裏的人給他一種滿足感,一種無可比擬的滿足感,那是修為比不上的。


    “司寒,你怎麽了?渾身發冷還一直發顫,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林絮溪緊張得不行,卻又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溪兒,我好想你。”江司寒雖然還是疼但確實開心的,嘴角扯起一個不太好看的弧度,壓住喉嚨翻滾的血腥味,他虛弱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其實,我要的一直都在我身邊。”


    或許,他要的不是修為,就隻是與溪兒長相廝守。


    多年壓抑的情感終於還是再也按捺不住,噴湧而出。


    “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情,溪兒你能原諒我嗎?”江司寒越說聲音越沙啞,抱得也越來越緊。


    “傻瓜。”林絮溪並不正麵回答,隻是嗔怪一句傻瓜。


    江司寒附和點頭道:“是,我是大傻瓜。”我不要修為了。


    隻是在這樣溫馨的時刻並未持續多久,禁閉室與符山的天空同時出現一團黑雲,黑雲裏翻滾紫雷。


    眾人隻聽到幾聲玄雷在空中炸開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疼,隨後一切趨於平靜。


    玄宇宗的人先是以為有人渡劫,但渡劫雷劈最快也要一日,不可能隻是幾道雷意思意思而已。


    後來他們才想明白,許是林真人與江真人的雷劫呢?聽說解契最後一道步驟就是天降雷劫。


    因為結契是要燒婚書告天地的,雷劫是給他們不遵守承諾的懲罰。


    “溪兒。”本就處於崩潰邊緣的江司寒在第一道紫雷降下時,就沒忍住一口血噴出後暈倒在地。


    倒是禁閉室裏的林絮溪還好,她如今是化神期幾道紫雷還能輕鬆應對。隻是她知道江司寒就沒那麽好運了。


    道心不穩時突然受到雷劫,他不死也得去層皮。


    “幻術符其實挺好用的。”林絮溪拿出儲物鐲裏的楓葉,這一次楓葉已經紅了。她笑容美麗,想著江司寒不痛快她可是太痛快了。


    江司寒妒忌她恨她都沒錯,但對她還有兩分舊情。這一次借玉鷂笛,玉鷂笛裏麵有幻術符,就是那個人算計榮師兄的。


    她化神期隨手便能畫符不需要依靠符紙,就借用玉鷂笛作為載體,讓魏於筠將東西交給江司寒。


    看到舊物江司寒縱然道心再堅定,也會恍惚幾個瞬息,隻是幾個瞬息就夠了。足夠她的幻術趁虛而入,讓他回想自己。


    隻不過這道雷劫來得也是時候,給江司寒致命一擊。就算他有什麽錯,也是受不住雷劫,與我無關。


    隻是林絮溪不明白,那麽久雷劫都不到偏偏現在降下,是否就是因為江司寒修煉無情道的原因?


    如今無情道動搖,故而才如此。在她刻意動搖之後,雷劫竟然真的來了,看來確實如她所想。


    “雖然我不能立時殺了你報仇,但讓你生不如死還是可以的。”林絮溪心情極好地哼起小調來。


    江司寒是一個,還有那些白眼狼。


    “雷劫來了!”陶風之一直在外麵等著,他看到雷劫劈下來高興地差點蹦起來,轉頭正要跟身旁的人分享喜悅。


    卻發現身邊的嚴褚華一點都不高興,那張臉拉得老長,跟驢似的。他隻好收起高興的神情,故作惋惜地歎道。


    “唉,到底還是走到這一步了。”說話時,隻能用折扇來擋住臉上的笑意,否則陶風之怕被人看到他笑得太過肆意。


    魏於筠也被玄雷驚動,忙跑去看師父。在外喊了好幾聲都沒答應,有些奇怪鬥膽推門進去,卻發現師父吐血倒在地上。


    “師父,師父!”魏於筠也慌了神。跑過去後,他看到師父手裏緊緊攥著那支玉鷂笛,長歎一聲。


    隻是如今也不是感慨的好時候,他馬上將師父扶起來,另外叫人去請宗主。看吐那麽多血,估計也隻有宗主才能救師父了。


    雷劫也驚動同樣關在禁閉室的翰雲,他本來就在這裏急得團團轉,長久的黑暗腦子亂糟糟的,好幾次都想著要不坦白,但又憑借對林絮溪的恨意強忍下來。


    此時再聽到驚雷聲徹底嚇壞了,原本就心誌不堅的他突然哭出聲來。


    “有人在嗎?我坦白,我要坦白!”


    “坦白什麽?”


    外麵居然有人回應。


    一直囚困在禁閉室裏,始終如一的寂靜和黑暗讓他忘記時間是怎麽流逝的。所以乍一聽外麵有人回應,還以為是幻聽。


    他不敢確定是不是,謹慎地再問一句,“有人嗎?”


    “有的。”


    外麵的聲音隔著石門,有些發悶聽不清是誰但有聲音就是好事,翰雲也顧不得什麽,拍著石門對外麵聲嘶力竭地喊道:“我說,我什麽都說。你們把我放出去,求求你們把我放出去好不好?”


    “你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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