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元稚幾乎沒怎麽下過床榻,蕭縱也似食髓知味,拉著她抵死纏綿。


    前日,她不過問了句“為何不上朝”,倒像是觸碰到他的逆鱗一般,半天沒給她好臉色。


    今日他不在,她得了空,打算去院中走走。


    侍衛站在廊下,見門開了,沒瞅到人便低頭行禮。


    元稚剛想說話,倆人已然起身,目不斜視地看向庭院。她心下了然,定是蕭縱下了命令,不許他們跟她說話。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她倚著美人靠,兀自發呆。


    蕭縱近來閑的很,也不知是外出公幹,還是免了職,天天窩在這裏逍遙。


    如果真是被陛下免職,蕭縱不大可能遠走,這裏,應該是盛京中的某處宅院。


    可惜,她隻敢瞎猜,卻不敢找他求證。


    自從她跟蕭縱挑明身份,他的脾氣越來越古怪,惹毛了他,遭罪的可是自己。她雖不聰明,但也不傻,不會在他心情不好時,觸他的黴頭。


    她歎息一聲,不知道,三哥和趙姨娘怎麽樣了。


    現在她就是個逃犯,出門很容易被抓。想打探點消息,又沒人能說得上話,處境委實被動。


    *


    相較於元稚這邊的安寧,長平侯府可以說亂成了一鍋粥。


    褚蘭因聽說元稚失蹤以後,糾結再三,終於決定把玉佩拿給大伯父。然而,對方一看到東西便發了狂,捂著頭高聲尖叫,四處亂撞。


    玉器古玩碎了一地,褚蘭因怕他受傷,急忙找家丁將他五花大綁,扔到了床上。


    這邊丫鬟們正打掃著,長平侯已聞風趕來。


    褚九川盯著一地狼藉,又看了看失控的兒子,痛心追問:“到底怎麽回事?”


    褚蘭因嚇得六魂無主,將前因後果說了個明白。


    “因兒,你糊塗啊!元璞是害你大伯父的真凶,他的女兒,又能是什麽好貨色?這個玉佩,必是她用來詛咒俠兒的邪物,還不砸了它!”


    “祖父,表嫂她救過逢塵哥哥,還救過大伯父,她跟元璞不一樣!我不信她會傷害我的親人!大伯父看到這個玉佩,反應如此激烈,說不定能讓他想起往事,怎可毀掉?”


    褚九川怒道:“你不砸,我砸!蘭因,給我!”


    “祖父!”


    褚蘭因力氣不敵,被他奪走玉佩。


    褚九川高舉胳膊,奮力往地上摔。


    “祖父不可!”


    “爹——”


    千鈞一發之際,褚蘭因撲到地上接住了玉佩。床上之人大喊過後,情緒過於激動,一下暈了過去。


    褚九川手哆嗦著,喃喃道:“因兒,你聽到了嗎?”


    褚蘭因驚魂未定地點頭,“大……大伯父叫您……叫您爹!”


    “沒聽錯,我沒聽錯!快!快去請大夫!”


    褚九川喜憂參半,剛高興一會兒,看到昏過去的兒子,坐到床邊老淚潸然。


    褚蘭因握著玉佩,整個人像傻了一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少頃,其餘幾房的人趕了過來,四夫人將女兒攬在懷裏,輕聲安慰。幾位兄長也在一邊哄著她,逗她開心。


    大夫施了針,褚俠幽幽轉醒,長平侯攥著他的手,輕喚他的名字。


    “俠兒,還記得我是誰嗎?”


    “……爹。”


    “欸!”


    “玉……玉佩。”


    褚蘭因猛地抬頭,衝到床邊,將玉佩塞到他手裏。


    “大伯父,玉佩在這,你看,好好的,一點都沒壞!”


    褚俠摩挲著玉佩,幹裂的嘴唇隱隱發白。


    “夢兒,爹……求求你,幫……幫我找到夢兒!”


    褚九川問道:“夢兒是誰?她在哪?”


    “我的……夫人,您的兒……媳婦!”


    褚九川訝然,俠兒何時成的親?難道是在碩州,遇到一位紅顏知己?


    “好,爹這就派人去碩州,幫你找到她!”


    “不在碩州,爹,去……去青州……蘇家商號,找蘇……蘇夢!”


    “好,爹記下了!”


    “還有,害我的人,是元……”


    “元璞!”褚九川咬牙道:“放心,陛下判了他秋後問斬,你養好身子,屆時爹帶著你,親眼看他人頭落地!”


    褚俠點點頭,釋然地揚起唇角,腦袋像是沒了支撐,順著枕頭滑下去。


    “俠兒?大夫!快看看這是怎麽了!”


    連續的驚嚇,讓褚九川神經緊繃,他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倒下去。


    大夫看過後,說大老爺就是累了,讓他放寬心。


    二兒子過來扶他,“爹,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歇。這裏,有我們哥幾個看著,出不了事!”


    褚九川頷首,出門的時候,跟蘭因道了歉,又吩咐底下人趕緊去青州找人。


    蕭縱聽說褚家派人去了青州,心下生疑,朝癱在椅子上喝茶、吃點心的蘇子淵踢了一腳。


    “蘇夢好歹是蘇家大小姐,她失蹤後,蘇家就沒派人找過?”


    “怎麽可能沒找過?聽我父親說,祖父當時派了三撥人,到碩州尋找她的下落,可都一無所獲。其實不難猜,你也說姑姑用了化名,能找到才有鬼了!”


    “蘇家錦衣玉食,你姑姑應該沒吃過什麽苦。當年碩州水患,瘟疫橫行,流民遍野,你姑姑為何不顧危險,非要留在那裏不可?”


    “你可別小瞧了我姑姑,她可不是嬌滴滴的弱女子。我父親說過,論做生意和釀酒的功夫,兄弟姐妹中沒人能超過姑姑。就連祖父,當年也更屬意姑姑繼承家業。


    然而,族中耆老說什麽也不同意,這件事便擱置下來。直到碩州水患,姑姑為了不讓父親為難,也為了幫助碩州百姓,瞞著祖父毅然前往。”


    蕭縱分析道:“所以,盡管一直沒找到人,蘇家也沒有表現的很迫切,是因為你們以為,是蘇夢自己不願意回來?”


    蘇子淵點頭,“確實如此。”


    世事難料,若早知道姑姑在外麵受這麽多苦,他們就該堅持一下,早日尋到她!


    蕭縱萌生了一個想法。


    “有沒有可能,蘇家派去的人其實找到了蘇夢,但她那時不想回去,讓他們說了謊呢?”


    蘇子淵恍然,“有可能!你等著,我這就去調查,看看當年的知情者還在不在!”


    蕭縱盯著他的背影,將那個更大膽的設想埋在心底。


    如果蘇夢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存在,那麽當年,她會不會發現褚俠的死並不一般。


    她沒告訴元璞真實姓名,意味著她對他有所防備。


    會不會,她猜到了元璞就是害了褚俠的凶手,故意在他身邊蟄伏,伺機報仇呢?


    若果真如此,她這樣快意恩仇的女子,怎麽能容忍自己懷上仇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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