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2日,中午12點整。


    i-95號州際公路,瓊斯鎮至聯合市路段。


    天空中下著大雨,除了州際公路上的車流,瓊斯鎮上的一些平民放棄了車輛進而選擇徒步前往聯合市,原本寬闊的州際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州警在得到明確指令的情況下和herc一起搭建了檢疫站,試圖將所有可能存在感染的民眾阻攔在聯合市之外。


    “請沒有進城需求的民眾即刻返回!有需求要前往聯合市的民眾把車開到道路左側排隊!”州警舉著大喇叭對著車流不厭其煩地喊著。


    然而收效甚微,公路上的車流依然紋絲不動。


    原本因為州警射殺平民而流傳開的負麵消息讓這些民眾更加不滿,一場暴亂可以預見地正在悄然發生。


    道路盡頭的檢疫站裏,十幾個穿著橘色防護服的herc生化威脅處置小組正在忙碌地工作著。


    “體溫36.5攝氏度……先生,請你到這個房間裏來,我們要做全身檢查。”生化威脅處置小組指了指身後用白色篷布搭成的帳篷。


    “還要全身檢查?我想回家!我的家人都在聯合市!”男人有些崩潰,他已經在這條長長的車隊裏排隊排了至少四個小時,原本隻需要幾十分鍾就可以到達的家現在變得遙不可及。


    “先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後麵還有很多人在排隊。”生化處置小組的成員不肯退讓,他們已經像這樣進行了6個小時的工作,厚重的防護服下全是汗水。


    男人隻好選擇妥協,順從地跟著生化處置小組的成員走進了帳篷裏。


    他摘下口罩,露出了自己疲憊的麵容,他的精神也處於緊繃的狀態,上了年紀的他根本沒有瀏覽網絡的習慣,所以他對於聯合州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他隻知道自己在來的路上有herc的工作人員配發口罩給他,叫他務必戴好。


    “先生,請把口罩戴好,保持安全距離。”生化處置小組的成員提醒他。


    男人慌張地又把口罩戴上,他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隻能站在原地等待對方的命令。


    “這種毒素會通過空氣傳播,所以一定要佩戴好口罩,防止傳染。”生化處置小組的成員走到他麵前,“好了先生,請你把衣服和褲子脫下來,注意不要把口罩碰掉了。”


    男人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他感到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地開口:“這……這不太好吧,我……我要保護我的隱私。”


    生化處置小組的成員有些不耐煩了:“先生,現在是非常時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是在為了你的健康和其他人的安全負責。”


    男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他顫抖著雙手開始解開了自己衣服上的紐扣,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在帳篷的另一邊,兩個生化處置小組的成員把一具屍體放進了黑色的裹屍袋中,拉上拉鏈扔到了一處他們事先挖好的坑裏。


    那坑大約有5米深,此時裏麵已經鋪滿了黑色的裹屍袋。


    時不時的會有herc的工作人員負責去把路上沒人認領的車開走,防止堵塞交通。


    即便是穿戴了全身的防護服,這些herc的工作人員靠近這處埋屍坑仍然會感到惡心反胃。


    “下一個!”生化處置小組的成員喊道。


    男人趕緊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帳篷。


    他不知道的是,相較於那些被裝進裹屍袋,扔進埋屍坑裏的人來說,他要幸運的太多了。


    那些裹屍袋裏,裝著的都是身上有咬傷的人。


    在檢疫站中,生化處置小組一旦發現身上有咬傷的人,就會以打預防針為借口為對方注射藥物,使對方在毫無痛苦的情況下死去。


    因為這種病,沒有解藥。


    2017年8月22日,下午13點20分。


    聯合州格蘭戴爾鎮,喬福街21號,加油站。


    “該死!”肖恩·康納警長提著m870霰彈槍大喊著,眼前的混亂已經超出了他們小鎮警察能控製的範圍。


    小鎮上的居民和外來的遊客哄搶著加油站裏的燃油,他們迫切地希望給自己的車加滿油好離開這裏。


    “所有人聽著,我是小鎮警長肖恩·康納!請聽從我的指示行動!停止哄搶燃油!”肖恩大聲喊著,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


    幾個小鎮上的本地居民憤怒地大罵:“滾開!你們這些外地人!別搶我們的東西!”


    其中一個身材較為健碩的白人,他用自己的前臂一下揮開了麵前一個瘦小的男性遊客,那男人被他一下子甩了出去摔在地上。


    肖恩警長提著槍走了過去:“不要打人,喬治!加油站裏的燃油數量都夠把你的油箱撐爆了!你這蠢貨!”


    喬治瞪了一眼肖恩:“別以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動你,我他媽今天就要走!我看誰敢攔我!”


    肖恩大聲嗬斥:“我再跟你說一遍!所有人!禁止離開格蘭戴爾!就算是今天你從加油站走了,你開到公路上照樣會被攔下來!到時候就不是我們警察攔你了,你看herc的人會不會放你走!”


    喬治冷哼了一聲,兩步走到肖恩邊上:“是嗎?我他媽倒要看看那群herc的雜碎敢不敢攔我。”


    他說完用手肘狠狠頂了一下肖恩的腹部,肖恩沒有防備被他頂到,一下吃痛,捂著肚子倒了下去,手上的霰彈槍也掉在了地上。


    喬治狠狠地又補上了一腳,朝著肖恩麵前的地麵吐了一口唾沫,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霰彈槍。


    肖恩伸手想去奪回槍,又被喬治補了一腳。


    在他的眼裏,馬上他就要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小鎮了,他再也不用麵對這個小鎮警長卑躬屈膝了。


    喬治站在加油泵前,把加油槍插進自己的車子上,看著周圍不敢上前的外來遊客,幾個和他關係好的小鎮居民和他站在一起,排著隊等著給車加油。


    肖恩躺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腹部,剛剛他被喬治狠狠踹了兩腳,現在幾乎疼得是不能動彈,他張大嘴巴想要喊,卻因為疼痛根本發不出來聲音。


    他肩頭的無線電對講機響了起來,是普拉斯基的聲音:“肖恩!我需要你的幫助!局裏的弟兄們出狀況了!快回來幫我!”


    肖恩痛苦地掙紮了一會,試圖從地上站起來,又被喬治一腳踢躺下了。


    喬治和幾個本地鎮民嘻嘻哈哈地嘲笑著肖恩,開著車駛上公路,朝著聯合市的方向開去。


    一個白人女性外地遊客跑到肖恩麵前,把他扶了起來:“先生,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叫救護車?”


    肖恩擺了擺手,他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不必了……你們去加油吧,不過暫時還不能讓你們離開小鎮……”


    女遊客憂心忡忡,她看著肖恩:“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herc不會讓我們離開的嗎?”


    “沒錯……不光是去聯合市的路,往南走的出鎮公路也有herc設置的路卡,在確保神經毒素不會蔓延到其他城市之前,我們是絕對不可能離開這裏的……”肖恩逐漸把呼吸喘勻,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肖恩想起剛才聽到普拉斯基的呼喊,吩咐幾個遊客說:“你們不要再在街上逗留了,把車開回旅館,會有工作人員告知你們該做什麽,千萬不要做傻事。”


    幾個遊客點了點頭,坐上了自己的車,把車開上了公路。


    “普拉斯基,我這裏剛剛遇到點狀況,正在往回趕的路上。”肖恩坐上了自己的警車,朝著小鎮警局的方向開了過去。


    “肖恩……”普拉斯基的聲音從無線電對講機裏傳了出來,他的聲音顫抖而充滿恐懼。


    “怎麽回事!普拉斯基你怎麽了!”肖恩開著車焦急地喊著。


    普拉斯基的聲音變得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力量,他大口喘著粗氣:“我被咬到了……我被那些東西……我被喪屍咬到了……”


    普拉斯基的聲音逐漸變得帶有哭腔,他對著無線電對講機嚎啕大哭起來:“我要死了……肖恩……我要死了……”


    “普拉斯基,你別慌,我馬上就回去了!我馬上就到了!”肖恩焦急地安慰普拉斯基,他也知道一旦被喪屍咬到之後是什麽下場,不過他此刻除了安慰普拉斯基之外也別無選擇。


    “肖恩……你聽我說,肖恩……”普拉斯基哽咽著,他強忍著自己的悲傷對肖恩說。


    肖恩立刻回應他:“你說,我在聽。”


    “我是被皮特咬的,皮特他根本沒有被喪屍咬到過,空氣傳播是真的……我們之前都沒有戴口罩,皮特感染了,他之前一直在咳嗽,發高燒……”普拉斯基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從說話聲音變成了痛苦地呻吟。


    “普拉斯基!回答我!”肖恩反複呼叫,聽不到普拉斯基的回應,他知道普拉斯基已經沒機會了。


    警車一路開到了小鎮警局門口,門口幾個警員拿著槍站在一起,警惕地看著小鎮警局的大門。


    他們看到肖恩開車過來,立刻像是有了救星:“肖恩警長!普拉斯基他……剛才被皮特咬了,他把自己和皮特都關在了裏麵,不讓我們進去。”


    肖恩掃視了一眼麵前幾個警員,大聲罵道:“你們怎麽不戴口罩!都他媽的不要命了嗎!”


    幾個警員被他這麽一下子嚇到了,慌忙戴上了口罩。


    他走下車,摸出自己的glock-17手槍,走到警局大門前,伸手敲了敲:“普拉斯基!你在裏麵嗎?我回來了!”


    死一樣的寂靜。


    他後退兩步,剛想找路繞進去,麵前的木質大門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上去,劇烈地晃動起來,緊接著裏麵傳來了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吼聲。


    他完了。


    肖恩的心像是沉入了穀底,他咬著牙,指著普拉斯基頭部的高度,對著門板穿射過去。


    槍聲響起,木頭碎屑被子彈帶著迸濺了出來,門那邊的普拉斯基也失去了動靜。


    肖恩伸手去試了試門把手,發現門沒有鎖,打開大門就看到了普拉斯基頭部中彈躺在地上的屍體。


    “對不起……”肖恩一看到普拉斯基的屍體,眼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他跪在地上,看著普拉斯基那灰白失去血色的屍體,低聲啜泣起來。


    2017年8月22日,下午14點07分。


    聯合州格蘭戴爾鎮,格蘭代爾鎮醫院。


    溫蒂醫生在隔離之後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負責起了給鎮上居民以及外來遊客做檢疫篩查的工作,隻不過,有一件事情她一直沒有搞清楚。


    病原體是什麽?


    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之前herc的生物威脅反應部隊來到醫院隔離的時候,剃刀曾告訴她病原體是sars-cov-10,也就是sars病毒的變種。現在herc發布的新聞和公告顯示,這種病原體是一種神經毒素。


    神經毒素?那是化學藥劑,本身不可再生不可複製,怎麽會具有傳染性?即便是攜帶了神經毒素的病患,也很難把這些量極小的神經毒素散布到聯合州各地。


    更何況,格蘭戴爾小鎮上的病患在發病和轉變時所表現出來的情況,並不像是神經毒素中毒的情況,更像是某種與神經係統有關的病毒或者細菌之類的致病體導致的。


    sars的可能性有沒有呢?


    溫蒂醫生腦海中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不相信sars的變種病毒會導致這樣的病症,這些病患的症狀完全不像是上呼吸道疾病,如果真要說這種病像什麽,她覺得更像是瘋牛病或者狂犬病。


    瘋牛病?


    溫蒂醫生一下子站起身子,她快步走向鎮醫院的停屍房,這裏還停放著那天晚上喪屍襲擊事件之後所保存下來的屍體。


    她拿起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站在一具男性屍體麵前。


    這具屍體呈現“喪屍化”的情況,屍體整體呈現出毫無血色的灰白色,傷口處的血液也發黑粘稠。


    屍體的額頭上有一處子彈貫穿的痕跡,這是四眼在他頭上留下的記號。


    溫蒂醫生戴上手套,用手術刀將屍體的後腦勺皮膚劃破,屍體的腦組織清晰地展現在她的麵前。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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