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2025年4月20日,早6:05,建江市機場。


    建江市毗鄰大陸最南方,即使才四月份便已經熱得不行。祝昭昭下飛機沒一會兒便脫下外套,一旁的段梟動作自然地接過,將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兩人的動作過於統一、自然、和諧,令前來接兩人的建江市局同事震驚當場,他食指在祝昭昭兩人中間轉了一個圈,“你們這是……”


    段梟不解其意:“我們?”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恍然道:“啊,出門太急,沒來得及換。”


    “啊……”同事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我懂我懂!”一般辦公室戀情都不會公開,怕被人知道後影響工作關係,若是分手更糟,少不得被人議論兩句公報私仇、因私忘公之類的。


    祝昭昭和段梟盯著同事的表情,總感覺他誤解了什麽,但是又說不上來。兩人相視一眼,段梟又問建江市的同事,“我是平津市市局刑警隊的段梟,不知……”


    同事趕忙伸出一隻手,“我是建江市局刑警隊的,免貴姓祖,你們叫我阿祖就行。”


    祝昭昭下意識的上下打量了阿祖兩眼,她沒有以貌取人的意思,但阿祖確實不像吳彥祖啊!


    說話間,三人上了車,阿祖係好安全帶問兩人:“聽說你們很急,那我們直接去越悅家?我昨天便已經聯係好了,她今天隨時有時間。”


    段梟和祝昭昭沒有異議。


    “走嘍!”黑色的警用越野調轉車頭,向著遠方的山路駛去,阿祖一邊開一邊介紹道:“越悅現在建江市下屬的鯉魚鎮,若是從機場出發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到,你們可以在車上休息會兒,我看你們倆眼裏都是紅血絲。”


    祝昭昭表情突變,“鯉魚鎮?你們之前發的資料沒有提到啊?”


    “是越悅的老家,她上小學之後全家就搬到市裏了,鯉魚鎮裏隻有她姥姥一個人在守著老宅。前兩年她姥姥年紀大了,越悅便也搬回了老宅做自媒體人,主做宣傳傳統文化方麵的視頻。同時運營著一間手工紮染體驗店。”


    阿祖本就健談,如今更是滔滔不絕地講起來,“你們也知道,近幾年我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持續加大,帶火了許多非遺傳承、傳統文化方麵的工藝或是製品。尤其是建江市承辦過好幾次大型的國際會議後,一些中東那邊的客人更是絡繹不絕。聽說越悅做的手工紮染在網絡上很火。”


    “誰能想到啊,她以前隻是一個中專學曆的打工妹,如今也是身價千萬了。她之前那個男朋友,一定是克她!”


    “也沒準。”祝昭昭捧場般回了一句後便在後座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阿祖見狀聲音放低,和段梟聊了聊平時辦案的趣事後,很快便進入鯉魚鎮地界。


    遠處高山連綿,山腳下是成片古色古香的雕梁畫棟,青石板鋪成的小路穿梭其間,令人仿佛置身在書畫上的江南。


    阿祖踩著刹車將車速降到20,即使這樣車也一顛一顛的,阿祖忍不住抱怨:“什麽破路!”


    後座的祝昭昭被顛醒,揉了揉眼睛搖下車窗,望向街路旁幾名穿著漢服在拍寫真的姑娘,“仿古嘛,若是鋪了瀝青路,就沒有古代的氛圍了。”


    所幸顛簸的路並不長,很快便到了越悅家老宅附近,胡同的寬度不允許車進入,三人便棄車步行。


    路過一處禮品店時,祝昭昭忽然招呼兩人,“給老人買點補品吧,我瞧著上麵的燕窩不錯。”


    段梟矮下身子向店內張望,莫名懂了祝昭昭的心思,“你是覺得盒子好看吧?”


    祝昭昭死鴨子嘴硬,“不好的東西怎麽會被裝在好看的盒子裏?”


    “詭辯。”段梟嘴上反駁,身體卻誠實地走進店門買了兩份禮盒裝的燕窩,將其中一盒扔回車內,側頭盯著祝昭昭,一臉的冷酷無情,“上飛機自己拎!”


    祝昭昭開心地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一旁的阿祖:“!”他磕到了!


    ……


    越悅家的門也是古代的板門樣式,上麵是銅柱的獸首門環,阿祖敲了好半天才聽見裏麵傳來一聲蒼老的回答:“誰呀?今天不營業!”


    “您好,我們來找越悅!昨天約好的!”


    ‘嘎吱’一聲大門打開,門裏探出一個花白頭發的腦袋,老太太雖然年近八十,但是臉上富態,看起來也就六十出頭,如今疑惑又警惕地掃視著三人,最後將目光停在阿祖身上,“你是祖警官?昨天越悅提過你,說你今日會過來找些東西。”


    “對對!”阿祖說著掏出自己的警官證,背朝著祝昭昭和段梟兩人掀開,像是特意的一樣。


    “跟我來吧。”老太太打開門,回身向院子裏走去。


    在她轉身的瞬間,段梟和祝昭昭同時疑惑地皺起眉頭,趁著阿祖收回證件的間隙,祝昭昭突然踩了一下阿祖的腳,段梟趁機奪走阿祖的警官證。


    “你們!”阿祖震驚地看向兩人,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段梟打開他的警官證!


    “完了……”阿祖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目在瞬間失去光澤。


    率先看見證件全貌的段梟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


    “真證還是假證啊?怎麽這幅表情?”祝昭昭狐疑地拿過阿祖的證件展開、又迅速合上塞進阿祖的上衣兜裏,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般開口:“快進去吧,堵人家門口像什麽話?”


    說著,她率先跨過門檻,和緊隨其後的段梟齊齊躬下顫抖的身子!他們終於知道阿祖為什麽不說全名了,因為他的全名叫——祖宗。


    墜在最後的阿祖咬牙切齒,“你們身體抖什麽?是不是在嘲笑我的名字!”


    祝昭昭和段梟又齊齊站直身體,兩張漲紅的臉同時搖頭。


    阿祖大怒:“你們憋笑憋的臉都紅了,不說話是不是怕自己笑出聲來?”


    “沒、冇有啊!”祝昭昭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後,雙腿飛快地倒騰著,追上前方的老太太。


    紅色的紮染布一排排地掛在院子中,迎著風飄蕩,時不時甩下幾粒水珠,打濕下方的青石板。


    祝昭昭鼻翼翕動兩下,問道:“阿婆,這些紮染布是才掛上去的嗎?”


    老太太點頭,“是啊,原本小悅說她今早起來弄,但是我看她遲遲沒有起床,就幫她先弄了一批,但是後麵還有好幾道工藝,都得等她醒來才能做。”


    提起自己的外孫女,老太太一臉的驕傲,“小悅這孩子,能吃苦又孝順,因為今天你們要過來,她昨晚熬了半宿,將今天的活先趕出來一大半,所以才起晚的。你們等著,我去叫她。”


    說著,老太太走進正房,用獨特的吳語口音喊道:“小悅兒,祖警官來嘍!”


    站在天井處的祝昭昭望向廊下一排排半人多高的染缸,同行的段梟和阿祖也已發現不對,三人湊近去看。


    阿祖率先鬆了一口氣,“我這邊的缸是清水。”


    祝昭昭拿起旁邊的木棍,攪了攪她麵前的兩個缸,“有些渾濁,像是過水的副缸。什麽都沒有。”


    中間的段梟拿過旁邊的木棍,攪向中間最大的那口染缸,紅色燃料如血般隨著漩渦旋轉,一張人臉順著漩渦中間浮上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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