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綰綰一骨碌就從馬背上滑了下去……


    她本意是想下馬和他保持距離,結果因為騎久了馬,腿軟了,不留神就跪在了地上。


    施綰綰:“!!!!!”


    謝玄知:“……”


    他不厚道地笑了起來:“雖然郡主一直把本王當爹一樣尊敬,但也不用隨時行這樣的大禮。”


    施綰綰抬眸看他,此時恰好陽光照在他的側臉,為他整個人鑲了一道金邊,俊逸非凡。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之前誇他是極致的男色,其實是她胡咧咧,她對他是真沒半點那方麵的想法。


    可是在這一刻,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對他生出了某種色心。


    這種感覺她不太適應,便難得沒跟他頂嘴,自己撐著站起來,拍拍腿上的灰塵抬腳便走。


    謝玄知以為她生氣了,將馬係在樹上,跟過去道:“生氣了?”


    施綰綰回答:“沒有,就是腿有點軟。”


    她說完又笑道:“今日辛苦王爺了,您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騎馬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就行,不敢浪費您的時間。”


    謝玄知聽到這話便以為是他把她丟到馬背上,強行帶她學騎馬,惹她生氣了。


    他看向她,少女身形纖細嬌軟,他的心也跟著軟得不行。


    不管她平時在他的麵前展現的多麽皮實,她都隻是一個小姑娘。


    他也覺得自己今日或許做得過了些。


    他便道:“今日是我冒進了些,不該直接把你扔馬上,嚇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施綰綰聽這話略有些意外,她原本想說她那麽膽小,才沒有被嚇到。


    隻是她若這麽說了,又無法解釋她方才的異常。


    她的眸光輕斂,一雙桃花眼轉了一圈,她輕笑道:“在我的眼裏,所有的誠意都能用銀子來具象化。”


    “王爺賠我一千兩銀子,我大約氣就會消了。”


    謝玄知:“……”


    行了,他知道了,她根本就沒有生氣,就是累了,不想騎馬了。


    他便道:“我身上沒帶那麽多銀子,用這個抵吧!”


    他說完解下身上的一塊玉佩遞給她。


    施綰綰掃了一眼那塊玉佩,是極好的羊脂白玉,上麵刻著三爪龍紋,一看就是衝王府的信物。


    這種東西一般情況下,收了會有後患。


    她隻想敲點零花錢花花,沒想把自己搭進去。


    她便道:“不急這一時,王爺今日回去拿了銀子,明日再給我也一樣。”


    她一扭一扭地往前走,姿勢略有些怪異。


    謝玄知知道這是她剛才騎馬時因為姿勢不對磨傷了,他輕掀了一下眉,覺得她還真是個嬌軟的小姑娘。


    他在她身後道:“郡主出國子監後應該就能收到本王送的禮物。”


    施綰綰問:“什麽禮物?”


    謝玄知回答:“郡主一會便知道了。”


    施綰綰覺得他有些故弄玄虛,繼續慢悠悠地往外走。


    謝玄知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後,此時若施綰綰回頭,必定能看到他眼裏的溫柔。


    他這一次回京城,原本做了必死的打算,打算拉著那群人一起下地獄。


    可是如今遇到她,他便不想死了。


    有些事情他可以用另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去處理。


    施綰綰到國子監的門口時,便見到了於鬆。


    於鬆行了一個禮後道:“郡主,陛下請您進宮一趟。”


    施綰綰應一聲,扭頭看向跟在她身後的謝玄知。


    他淡聲道:“郡主快些進宮吧,莫讓陛下等久了。”


    施綰綰的輕掀了一下眉,立即就明白這就是他說的禮物。


    今日是殿試,正常來講,乾元帝今日會很忙,不會有時間見她。


    他此時卻派了掌事太監於鬆過來接她,八成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而和她相關的要緊的事並不多,再加上今日殿試的事……


    她心裏有了大概的猜想,便又看了謝玄知一眼。


    謝玄知站在那裏有如蒼鬆勁柏,無端讓人安心。


    她輕笑了一聲,便跟著於鬆進了宮。


    這一次她進的交泰殿,裏麵擺滿了桌椅,她推測今日的殿試就是在這裏舉行的。


    隻是此時眾考生已經考完,隻有陸行止跪在地上。


    他的身邊還跪著一臉頹然的陸學士和一臉憤怒的翰林院掌院學士林行舟。


    施綰綰進來就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乾元帝一看見她就開罵:“你真是個眼瞎的!”


    “你自己看看你當初在朕麵前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嫁的男人是個什麽東西!”


    施綰綰聽到這個開場白十分震驚,抬頭朝乾元帝看去,他衝她眨了一下眼。


    施綰綰秒懂,她立即道:“陸行止做什麽了?惹舅舅這麽生氣?”


    乾元帝冷聲道:“林卿,你來告訴郡主,陸行止做了什麽。”


    林行舟當即便道:“今日殿試,陸行止抄了衝王當年科考時的一篇策論。”


    會試考的項目很多,從經義到數術以及策論都會考,但是殿試隻需要寫一篇策論。


    施綰綰驚道:“陸行止抄衝王科考時策論?衝王還曾參加過科考?”


    林行舟點頭:“八年前,衝王曾以文舉入仕,文采風流,舉世無雙。”


    “當時陛下欲點他為狀元,恰逢那時西涼南下入侵我朝。”


    “殿試當日,陛下收到邊關戰敗的消息,策論便以馬政來題, 衝王寫下了驚豔天下的錦繡文章。”


    “隻是他寫完後,便向陛下請辭前去邊關抵禦外敵,讓陛下把狀元給到其他的學子,以提拔更多優秀人才。”


    “是以他寫下的那篇策論雖冠絕天下,卻除了陛下和當時幾個幫著閱卷的考官外,再無人知曉。”


    施綰綰見過謝玄知的字,也見過他寫的合約,確實都是一等一的好。


    但是她真不知道他竟還曾考中過狀元!


    她忍不住道:“不是說衝王自小在邊關長大,幾乎就不在京城嗎?”


    乾元帝淡聲道:“他幼時在京中生活了幾年,大一些後便去了邊關。”


    “老衝王帶著世子去邊關之後,他便自願留在京城,也就是那一年,他參加了科舉考試。”


    “說句心裏話,朕當時看到他的考卷時萬分震憾。”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的那張考卷朕記得格外清楚。”


    他說到這裏指著陸行止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抄衝王的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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