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的士停下時,已經到了昨夜的郊外,此時這裏是一片荒地,好似昨天的陰陽酒館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找了個草垛,抱著誅妖劍盤膝坐下,目光死死盯著昨天陰陽酒館出現過的地方。


    我不是青蓮,道心碎了我不會跟他一樣躲著閉關,在哪裏丟的道心,我就要從哪裏找回來!


    結果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直到朝陽再一次灑在我身上,陰陽酒館也沒有再出現過。


    經過一天一夜的流逝,我體內的法力現在已經蕩然無存,這就是道心破碎的感覺嗎?


    雖然我還有強到變態的體魄,但是我明白,哪怕我重新修回法術,哪怕是重新邁入真人境,如果不能找回道心,就不可能再有寸進,更不可能達到以前的戰力。


    因為剛下山時的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心態被我弄丟了。


    當初我剛下山,隨馬哥去湘北的時候,麵對紙紮匠在地窖布下的陷阱,我從未思考就一躍而下。


    昨天別人就在我麵前,我卻不敢拔劍。


    “你是……小道士?”一個身穿棕色短衫,黑色褲子的中年男人路過我身邊,許是見我抱著一把棗木劍,便對我問道。


    我也抬起頭打量著他,他身材看起來挺魁梧,濃眉大眼,嘴唇比較厚,眼角還有不少皺紋,一雙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看起來長得很凶惡。


    我對著他木然地點了點頭。


    “你怎麽在這坐著,看起來魂不守舍的。”他繼續對我問道。


    我眼中有些藏不住的落寞,沙啞更是沙啞,“我不小心弄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看看能不能從這裏找回來。”


    他站在旁邊沒有動,沉默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然後拿出一盒卷煙,自己叼著一根,然後遞給我一根。


    我接過煙叼在嘴裏,用他的打火機點燃,一股辛辣的感覺從喉嚨直衝肺腑,我沒忍住咳了出來,緊接著劇烈地咳嗽止都止不住,眼淚都給嗆了出來。


    他輕輕拍打著我的背,“唉,年輕人失戀了總是要死要活的,不過你個道士怎麽也看不開呢。”


    我沒有回答他,他的話讓我咳的更厲害了,好像肺都要咳出來了似的。


    “我叫林默文,看你這年紀,叫我聲林叔也不吃虧。”他繼續拍著我的背,“聽林叔的,林叔是過來人,有什麽看不開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我還是沒有回答他,咳嗽完了之後,又狠狠吸了一口煙,這一次忍住了那股想咳嗽的勁。


    “小道士,你吃飯沒,沒吃的話林叔帶你吃飯去,別在這坐著了,年紀輕輕的有啥想不開的。”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


    不多時,林默文就帶我來到了一家土菜館,點了三盤菜,還要了幾瓶啤酒。


    “小道士,聽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林默文道。


    我搖了搖頭,“不是,我老家湘北的。”


    林默文打開一瓶啤酒遞給我,再給自己開了一瓶,美滋滋地喝了一杯。


    “你家裏人呢?那你又是為什麽年紀輕輕就當了道士?”林默文問道。


    我說道:“我六歲時落水險些溺死,被師父救下帶上了山,至今還未見過父母。”


    “原來是這樣,也是個苦命人呐,那你剛才又是為什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呢?”林默文繼續追問道。


    我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我把道心弄丟了,要是師父知道了……”


    “啥子?你這娃子年紀輕輕哪來的什麽道心,你以為你是電視劇裏演的那些老神仙哦?我看你是在山上跟老道士學糊塗了吧。”林默文再次點燃一支卷煙,“沒事,你這娃子無父無母的也是可憐,雖然林叔我不是啥有錢人,但是管你一張嘴還是管得起咧。”


    “我有父母,隻是還沒見過他們。”我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


    “對對對,是林叔說錯話了。”說著他還輕輕打了自己一嘴巴。


    “你不用太難過,大不了跟著林叔,總能混口溫飽的。”


    “謝謝林叔。”我紅著眼睛向他道謝。


    “不過你膽子大不?”林叔一臉神秘兮兮地看著我。


    “大!”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林叔是個好人,真正的好人,能對我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施以援手。


    經過一番交談,我才知道林叔的真實身份。


    林叔是漢河的一名撈屍匠,正好來星城走親戚,所以才會對我小道士的模樣感興趣。


    吃完飯,林叔就帶我回了漢河,正好我也想躲起來清靜清靜,陰陽酒館對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林叔的家在漢河邊上的小林村,他家境還算不錯,一棟兩層的小樓房,生活也還挺富裕。


    進門後林叔把我帶到一個小房間,還拿了一套洗漱用品給我。


    “在我這咧,隻要膽子大,總能有口飯吃的。”林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當初我師父帶我進這行就是因為我長得凶,結果長得太凶了,也討不到個媳婦,到現在也沒娶妻生子。”


    說著他頓了頓,才繼續道:“你咧,雖然長得沒我凶,不過看起來也當過幾年道士,總還是帶了些香火氣,應該也湊合,實在找不到你爸媽,就給林叔當個接班人吧。”


    “好了,之前聽你說都多久沒合眼了,別抱著你那桃木劍了,背上那把也取下來咯,趕緊休息吧,有事我喊你。”說完他就出去帶關了房門。


    ……


    在林叔家裏的日子過得很安逸,雖然法力沒了,但這是我六歲後經曆過的最美好的時光,每天不用打坐悟劍,也不用重修法力。


    劍心蒙塵,我已經感悟不來劍道了。法力散盡,我也修不來一絲法力。畫的符籙也沒用了,不僅僅是因為沒有法力畫符了,更是因為籙沒了,道心破碎,相當於三清祖師已經不認我的身份了。


    每天曬曬太陽掃掃地,偶爾幫林叔打理一下菜園子。


    安逸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天夜裏,突然傳來敲門聲。


    “默文啊,村裏王家的王鐵柱落水了,怎麽都撈不起來,來請你幫幫忙。”


    我聽出門外是老村長的聲音,經常能在村裏遇到,老村長為人和藹,大家都很尊敬他。


    “啥子誒?啥時候落水的?”


    林默文火急火燎地從樓上跑下來打開大門,打著赤膊,隻穿了條大褲衩,對著村長問道。


    我也穿著一身前兩天剛買的休閑裝,抱著誅妖劍從房間出來,站在他的身後。


    “今天早上掉下去的,他家裏人撈了好幾次也撈不起。”村長帶著哭腔地說道,一邊把林默文往門外拉。


    “莫急,等我換身衣服拿上家夥。”說著他就掙開了村長的手,趕緊跑回樓上換衣服去了。


    王家的王鐵柱是林默文在村裏為數不多的朋友。


    村裏人很嫌棄林默文,說他吃個吃死人飯的,一身晦氣,給村裏帶來了黴運。


    很快我們就趕到了漢河邊。


    林默文並沒有準備什麽,隻是多穿了身汗衫,拿了根竹竿,杆子前頭還有個很尖銳的鐵鉤,肩上扛著捆麻繩,還拿了把卜刀。


    隻見一群人圍在岸邊,王家人正哭的死去活來。


    此時看到林默文趕來,一群人又開始指指點點。


    說王鐵柱就是因為跟他走得近,染了他身上的晦氣,被他給害死的。


    如果不是他這悖時鬼,王鐵柱也不會好端端的就淹死在水裏。


    聽得我一陣氣血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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