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的時候,何垚還在琢磨給魏金打電話怎麽開口。


    魏金就跟有心靈感應似的。趕在何垚剛刷完牙的當口主動打了電話過來。


    電話接通,魏金告訴何垚,自己已經在邊境線上等著了。


    相關事宜均已安排妥當。何垚隻管帶人前往即可。


    難得他這麽傷心,大清八早就起了。


    何垚來到店外,看到有兩輛車已經候在路邊。


    一輛車裏麵坐的是馬林,另外一輛的車窗裏露出來的竟然是拽姐的臉。


    “怎麽?看到我很意外嗎?”拽姐笑吟吟的問道。


    何垚剛點了點頭,拽姐就歪了歪腦袋,“上車!”


    馮國棟率先上了馬林的車。


    熊黎文略一思索,帶著兩個姑娘緊隨其後。


    這麽一來,何垚隻能上拽姐的副駕駛座。


    這大清早,其他人雖然不至於蓬頭垢麵,但絕對跟精致不沾邊。


    但拽姐不僅衣著得體,就連臉上的妝容也一絲不苟。就跟焊在臉上了一樣。


    她至少得提前一個小時起床捯飭,才能有這會兒的精致到腳趾頭。


    “我是沒想到拽姐你會因為這兩個小姑娘起這麽早……”


    上車後,何垚回答了拽姐剛才的問題。


    拽姐轉著眼珠看了看何垚,“你是想說,兩個姑娘跟我一沒什麽關係、二沒什麽交情,我犯不著起個大清早來摻和是嗎?”


    沒錯,何垚確實有這個意思。


    在邦康這段時間,這裏的人是什麽樣子何垚都看在眼裏。


    哪個不是為了利益分配的不均而上下運作。


    邦康算的上是緬國數一數二的富庶地區。


    尤其是金字塔頂端的三姓。可以說靠著那些要人命的玩意兒富可敵國。


    可他們看不到自己擁有的,反倒是一直在為自己還沒得到的耿耿於懷。


    可以說將人性的貪婪演繹到了極致。


    不過這會兒聽拽姐的語氣,像是話裏有話。


    所以何垚才不會自己上趕著往槍口上撞。


    連忙開口道:“不是不是……我知道拽姐向來都是熱心腸……”


    這話沒說完,拽姐就嗤之以鼻道:“別跟我扯犢子。我是人不是聖母。還沒泛濫到什麽事都上趕著管。我是為了你們!”


    這話說的多少有些違心。


    她要是真懶得管閑事,就不會收容那兩個可憐女人了。手底下更不會聚攏那些“娘子軍”。


    但既然她這麽說,何垚也不會閑的去頂嘴。


    靜靜聽拽姐繼續往下說。


    “大金今天親臨現場跟你們一起送人。你就一點顧慮都沒有嗎?不是我說,你們這心也太大了點兒。”


    拽姐意有所指的說道。


    說完看何垚默不作聲,她又噗嗤一聲笑了,“大金最近有些疑神疑鬼。我是怕他過度內耗。你說的也對,好人做到底嘛。不管我想不想管,她們跟我畢竟也有些緣分。親眼看她們返回祖國的懷抱,也算善始善終。”


    何垚被她前後的反轉弄的一愣一愣的。


    她好像什麽都沒說,又好像把什麽都說了。


    何垚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但是不應該啊。熊黎文跟郭瑞那條線埋的足夠深,自己都用了那麽長時間才窺探全貌。


    跟他們雙方交集都不算多的拽姐,沒理由知道這些。


    何垚怕自己說多錯多,一時間氣氛有些冷場。


    好在邦康也就那麽大,拽姐的車開的跟她的人一樣狂野。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邊境線附近。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靜靜的停在那。


    何垚認出是魏金車子中最不起眼的一輛。


    邦康跟國內的邊境線隻隔著一條並不寬闊的河流。


    渾濁的河水打著轉兒的奔流。


    “再靠近點兒,應該就能看到對岸的情形。”拽姐提醒般說道。


    再靠近,就意味著要跟魏金麵對麵。


    拽姐這是什麽意思?


    何垚皺眉看向拽姐,“那咱們繼續走啊,拽姐。你停在這兒,就能把人送走了嗎?”


    拽姐笑起來,“我開始時就說了,目送她們離開善始善終在我這兒就算有交代了。”


    魏金深深看了拽姐一眼,伸手拉開車門。


    臨下車前,還是沒忍住說道:“拽姐,一同經曆了那麽多事之後,我覺得我們是同一個陣線的戰友。有什麽話,其實完全可以直說的。”


    說完這番話,何垚頭也不回的下了車。朝魏金車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拽姐剛才的話明顯是在試探自己。


    如果說一開始的話,還讓何垚有幾分拿不準。但後麵畫蛇添足的提醒,讓何垚琢磨過味來了。


    不過拽姐自己是沒必要這麽折騰的。


    她是為了誰出麵,何垚當然知道。


    所以她的話,還是有一半能聽的。


    比如魏金最近疑神疑鬼。


    所謂過度內耗,其實就是矛頭對準自己人。


    拽姐也許是善意的提醒何垚,魏金親自來邊境線的真實用意。


    但箭在弦上,何垚還有退路嗎?


    就算何垚願意更改把人送出境的時間,那兩個如驚弓之鳥的姑娘也能接受。


    但這麽一來,無疑等於坐實了魏金先前的猜測。


    何垚一個腦袋兩個大。


    隻希望郭瑞安排的人能靠點譜。


    短短十幾米的路,何垚感覺自己走了一個世紀。


    堅定了他盡快離開邦康的念頭。


    要是不出紕漏,下午就能走了。


    就算真魏金真起了什麽疑心,自己還有尹先聲發給自己的那道免死金牌。


    一時半會兒自己應該出不了什麽事。


    想到這裏的時候,何垚心裏有些難受。


    不知道怎麽的自己就跟魏金走到了這步田地。


    也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有這麽一天。


    或早或晚。


    魏金從車窗探出腦袋,笑著跟何垚打了個招呼。


    除了那兩個你填的黑色眼袋跟遍布紅血絲的眼珠子外,精神頭看起來不錯。


    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亢奮勁。


    何垚甚至以為連他都開始碰那些要命的植物提取物。


    “怎麽了?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人呢?”魏金朝何垚身後張望了一下問道。


    “我坐拽姐的車來的。她們在後麵……應該快到了。”


    何垚剛說完,就看到魏金飄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哦?看你剛才臉色不怎麽好。是不是咱們拽姐又說什麽驚人之語了?”


    何垚打了個哈哈,“是咱們拽姐車速太快。對麵的人來了嗎?”


    “你自己不會看嗎。”


    魏金從何垚臉上沒看出什麽,意興闌珊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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