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挨打的記憶以及徹骨的恐懼,早就養成了何垚下意識地反應。


    從羊角辮驚叫的最初,何垚的大腦便已經給身體下達了指令。


    身體堪堪在刀子貼上之前,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了出去。


    又在對方第二刀紮過來之前,用腳腕勾著對方腳給他來了個狗吃屎。


    然後在對麵兩人反應過來之前,抓著羊角辮的胳膊就跑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尤其眼前人有刀。


    前麵不遠處有一輛臨停的特警車輛。


    兩個爬起直追的社團成員也看到了,絲滑的轉了方向,隱身到旁邊四通八達的通道裏,不見了蹤影。


    等到兩人氣喘籲籲的停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新鮮的氧氣,羊角辮女攤主看著何垚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心沒肺的樣子,活脫脫個白眼狼。


    何垚平複一下呼吸,繼續朝錢莊走去。


    在錢莊工作人員不耐煩的態度下,還算順利的拿到二十萬現金交給了羊角辮攤主。


    距離銀行短短幾步路,卻因為剛才的經曆,讓羊角辮草木皆兵。


    最後懇請何垚陪同前往。


    可何垚也不好跟在人家屁股後麵窺探人隱私,把人送進銀行大廳,自己則留在門口點起一支煙,慢悠悠的等著。


    剛才那一幕讓他聯想到了卡蓮。


    才在那一瞬間傾力相助。


    何垚突然很想打電話給卡蓮,問問她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轉念一想,她開始了全新的人生曆程。


    自己既然不想在她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不打擾不詐屍,才是最好的做法。


    羊角辮女攤主出來的很快,看到何垚還在原地等著,顯得有些感動。


    主動提出晚上邀請何垚跟林文躍一起吃晚飯。


    被何垚搖頭拒絕了。


    別說隻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就說這姑娘現如今的處境,蒼蠅也是肉,吃頓飯也是得花錢的。


    但回古隆市場這幾步路,羊角辮繼續做何垚的思想工作。


    為此還使出了殺手鐧,“老板,你跟文哥是好人。我家裏還有些貨。一直糾結怎麽處理。跟攤位打包出手有些不舍得。可沒了這個攤位,我一個女人也不方便來回帶著擺夜市。表現都不差的……是我家裏之前囤下的一些老料子……”


    這話不管是對一個賭石客、還是做原石生意的人來說,都是難以抵禦的誘惑。


    也難怪這羊角辮姑娘,前麵看上去雖然情緒低落,但對那些高利外債並沒表現出特別的焦慮。


    看樣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有些家底子在的。


    說到這個話題,何垚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老板,你既然是有東山再起的資本,何必一定要把這安身立命的攤位轉讓?把手上的貨整合一下變現,解決現有的麻煩,你這攤位可以照常經營下去。以後的生計也不成問題。”


    羊角辮固執地搖了搖頭,“你們男人不懂!愛情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你要是對我家那些原石感興趣,晚上就約上文哥一起吃完晚飯我帶你們去看貨。要是不感興趣,就當我沒說。”


    作為男人,何垚的確不了解女人的心理活動。


    更不知道,這會兒的羊角辮女攤主已經打定主意,要去尋找她那消失的愛人要個說法。


    所以存了心將瑞麗這邊的產業脫手,全部變現。一身輕鬆再無掛礙的單向奔赴。


    她以為自己即將奔赴的,是感動後至死不渝的愛情。


    永遠想不到,這場戀愛的錯覺給了她什麽。


    要是她肯多說幾句、或者何垚不怕冒昧多問幾句,也許就不會有後來在緬國的再次相遇。


    也許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會繼續沐浴在陽光下享受美好幸福的人生。


    但人永遠沒有前後眼,能做的隻有順著曆史的車輪,在車轍上尋覓以後的軌跡。


    何垚不受控的心動了。


    對羊角辮姑娘手上的原石。


    就像剛剛成交的那塊黃砂皮。即便不是次卑,裏麵的表現何垚也相信不會太差。


    至少,保本二十萬鐵定沒問題的同時,還能有的賺。


    要真是次卑,那賺的更多。


    何垚現在手上缺貨缺的厲害。


    不是數量,而是品類。


    喬琪追著喬治回了礦區,到現在像撒手沒的哈士奇,杳無音訊。


    何垚也不敢催著問。


    雖然何垚跟喬琪有一定的交情,可跟喬治還是隔著道手的。


    要是一開始就把供需關係搞得這麽不對等,以後就等著喬治跟自己獅子大開口坐地起價吧。


    沒有白紙黑字托底,有言在先也隨時能說變就變。


    如今有其他選擇可以解燃眉之急,何垚當然願意試試。


    回到古隆攤位上,林文躍對羊角辮女攤主的提議那叫擁護至極。


    何垚看得出來,林文躍對羊角辮相當有好感。


    林文躍這人雖然有缺點,可卻不失為一個值得托付以後的好男人。至少有道德標準也勤奮上進。


    身為孤女的羊角辮要是能跟他修成正果,也算成人之美。


    但似乎羊角辮對林文躍表現出的噓寒問暖,並不感冒。


    真正是做到了心在遠方,就不會為路邊的風景做片刻停留。


    羊角辮對何垚的熱情,都明顯比對林文躍高出不少。


    問了何垚很多關於緬國的情況。


    這個話題從古隆收攤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團結大溝的燒烤攤。


    林文躍在旁邊想插嘴都插不上。


    雖然家裏從上一代就開始從事翡翠原石生意。但做父母的,寧願自己吃苦受累,也一定會盡力為孩子提供相對安逸的環境。


    所以林文躍到現在都還沒機會去緬國親身體驗過。


    這讓他隻能撇著嘴在旁邊看著何垚跟羊角辮談笑風生,心裏那滋味,真是比燒烤爐子還煙熏火燎。


    更誇張的是,何垚竟然還在桌子底下給他塞錢。


    示意他找機會,在不引起羊角辮注意的前提下,把賬結了。


    嗬……


    林文躍那在醋裏泡了大半夜的心思,頓時開始沸騰。


    自己是掏不起這幾百塊,還是怎麽的?


    看不起誰?


    看把他能的!


    就偏不用他的錢去結賬!


    林文躍非要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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