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國花樣百出的這些騙局,讓人防不勝防,也讓何垚無比憎恨。


    聽著馬向月的遭遇,何垚就想到了自己。


    所以才勉強答應等卡蓮恢複恢複,幫馬向雷問上一問。


    然而馬向雷不幹了。


    他噌的一下從石凳上站起身來,扭曲著臉盯著何垚,“不行!早一天得到更多消息,可能就讓我姐姐少……遭一天罪!我等不了!”


    理性方麵,何垚能理解馬向雷作為家屬遇到這種事的心情;但情感方麵,恕不能苟同!


    你姐姐是人,卡蓮就不是人?


    為了一個女人去傷害另一個女人,同理心去哪了?


    如果今天馬向雷沒能見到卡蓮,他除了等還能做什麽?


    這麽快就翻臉,玩道德綁架這一套?


    說句難聽的,馬向月對何垚來說,就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她的生死下落,對何垚來說,根本不及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血有肉能說會跳的卡蓮如今的心如刀絞來的重要。


    兩個立場不同的男人,立刻化身兩隻鬥雞。


    雖然何垚不管是外在體格、還是內在意誌,都沒有辦法跟眼前這個足可以成為怪獸的馬向雷比,但他不能退縮。


    他此刻代表的是卡蓮作為一個人最後的那一點兒尊嚴。


    何垚擋在馬向雷身前,舌尖死死抵在那顆斷牙上,眼中湧動著瘋狂又嗜血的冷意。


    隻要馬向雷再踏前一步,他就毫不猶豫撲上去!


    沒想到就是這個母雞護崽的行為,竟然讓無情的馬向雷停下了腳步。


    同時臉上還露出一個淒然無比的笑容。


    雖然這個笑容配上他猙獰的臉,讓他看上去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但何垚知道他放棄了剛才不顧一切要衝進房間的念頭。


    “我剛才竟然在想……如果我姐姐也能遇到一個像你這樣護她周全的好人……下場會不會好一些……”


    好人?


    用這兩個字形容自己,比何垚如今從馬向雷嘴裏聽到的這番話,更讓他覺得違和。


    馬向雷身上剛才那一瞬間迸發出來的殺機跟惡意,何垚在王義跟細蒙身上都沒有感受過。


    那差距硬要形容,就是帶編製的跟臨時工的差異。


    雖然很多人都以為雇傭軍沒有下限,所以屬於惡人的陣營;而國內特種作業的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都是正義向上的好人陣營。


    但那都是帶著濾鏡美化後一廂情願的自以為。


    馬向雷是經過各種各樣手段淬煉、打磨、鍛造出來的一把無堅不摧的真正利刃。


    隻要環境允許、隻要條件合適,他能摧毀的、他想摧毀的遠比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雇傭軍更多。


    因為他們具備鋼鐵一般的意誌。


    這種意誌隻為他們的目的服務、隻為他們的目標存在。


    半分不畏強權、不畏金錢女人的左右跟動搖。


    以前他隻可以成為人人敬仰的神,但如今他隨時可以放任自己成魔。


    跟何垚一樣,佛擋殺佛鬼阻屠鬼。


    門打開了,卡蓮靜靜站在門口。


    兩個男人順著聲音,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她的衣服全都碎了,此刻隻是簡單兜胸係著剛才何垚包裹在她身上的薄毯。


    “馬向月,我認識她。她是我認識的人裏麵,唯一的朋友。我願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長長的毯子蜿蜒拖遝在卡蓮的腳邊,香肩跟修長的胳膊暴露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淡金色的光芒。


    雖然上麵無數啃掐的青紫瘢痕,破壞了畫麵的唯美。卻讓何垚從這具飽受摧殘的身體上,隻感受到作為女人溫柔且堅定的力量。


    壓下心頭屈辱悲傷,迎著異樣審視眼光,也要盡己所能的心意。


    曾經盤踞在何垚心頭一連串對卡蓮的質問,也在這一刻統統放下了。


    卡蓮帶自己去賭石,就偏巧遇到為賭石設下的局中局。


    局裏又是吸又是賭、還有讓人萬劫不複的高利貸。


    這要不是吳當試圖更穩固控製自己的設計,何垚是不信的。


    但不可否認卡蓮也在試圖用她自己微弱的方式方法,幫自己打著各種各樣的掩護。


    恩恩怨怨根本扯不清道不明。


    與其把時間跟精力浪費在那些無力回天的過去,還不如投入有著更多可能的以後。


    隻要之後的卡蓮堅定不移選擇自己,何垚就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護她周全。


    卡蓮開口之前,小院子的門再一次打開,王義跟細蒙出現在門口。


    看到卡蓮,細蒙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


    王義的表情則要淡然許多,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馬向雷身上。


    若無其事的問何垚,”這是你朋友?“


    何垚還沒反應過來,馬向雷就開口說道:“狗屁!這崽種不長眼給我使絆子,我身上都他麽摔青了。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身上還真留有昨晚何垚把他絆翻在地時留下的擦傷跟淤青。


    相當具有說服力。


    說完,惡狠狠看著何垚說道:“趕緊把錢拿出來!我他麽還能考慮考慮放你一馬。”


    細蒙皺起眉頭,“需要幫忙嗎?”


    這話是對著何垚問出來的。


    何垚搖搖頭,將口袋裏的錢遞給馬向雷。


    對方一把扯過,大致看了一眼後,罵罵咧咧塞進自己褲兜,“崽種,記好了。老子就住在鍾樓,想報仇我隨時奉陪!”


    說完就晃晃悠悠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經過王義身邊時,還用寬厚的肩膀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撞了他一下。


    迎著細蒙挑釁的目光,馬向雷吹著口哨走了。


    “這他麽哪來的傻13?”


    細蒙不知道是在問何垚,還是在抗議剛剛王義對自己的製止,很大聲的說道。


    王義眼神冷峻,臉上卻露出一個笑容,“既然解決了就別想那麽多了。這個人可是個練家子。你這小胳膊小腿還不夠人家捏兩下的。”


    說完看著何垚,“沒事惹這種人做什麽?還被人找上了門。要是被吳當知道了,又要折騰。”


    說完就自顧自去後院放水去了。


    細蒙走到何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垚,等你以後有錢了,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會有。就知道為二兩肉的快樂自毀前程多麽愚不可及。每個人都有自己該承受的,習慣了就好了。”


    他甚至還伸手揉了揉何垚的腦袋。


    讓何垚覺得宛如自己頭頂上頂著一大片青青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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