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何垚跟阿坤在吳當心目中的地位,來了個九十度逆轉。


    曾經阿坤是用來拴住何垚的狗鏈,如今也是時候變一變了。


    吳當嘴角的笑意越來越蕩漾。


    何垚並不知道吳當心裏對自己的算計,更沒當回事。


    因為他的腦子現在還在全速回憶著剛才程哥兒的話。


    他跟牛波一之間,主要的矛盾點何垚已經理順了。


    他們想賺在這誘人的利潤差價,搞得好甚至都不用耗費時間發回國內,直接在佤城都能保證利潤。


    比起運輸途中未知的巨大風險,能在佤城當地轉手賣掉的誘惑力就更大了。


    但牛波一不敢賭。


    一次成功交易算不上什麽,誰也不能打包票次次吃到嘴裏的都是奶酪。


    一旦有一次偏差,帶來的後果,牛波一就承受不起。


    隻是有這麽一塊餡餅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心裏總像是有個貓爪子在撓。


    說穿了,不涉險的把錢給賺了,才是牛波一想要的。


    他金貴,顧慮多那是肯定的。


    可……


    可自己沒那麽貴啊。


    有錢人牽線搭橋出路子,沒錢就得具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納命換的覺悟。


    空子這不是就來了嗎!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


    木那場口,何垚太熟悉了。


    自己的籌碼在於不但可以替牛波一深入險境火中取栗,還能幫他完美把控每一塊落入他手中的木那原石,刀刀漲塊塊賺。


    這樣的牛馬,除了自己牛波一上哪找這麽現成的啊。


    何垚激動的手腳冰涼,心卻狂躁不已。


    一個下午心思就沒放在別的地方上,腦子想的全都是晚上怎麽跟牛波一表忠心,攛掇他、說服他。


    利用可能多少也有那麽一點吧。


    畢竟除了牛波一,何垚有想法沒辦法,更沒機會插這一腳。


    一切都具備了,隻差牛波一的信任跟嚐試。


    阿坤見何垚坐立難安的樣子,找機會湊到他身邊奇怪的問道:“阿貌,你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傷了身子?要不要晚上給你補一補?”


    何垚沒有回答他的猜測,而是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問道:“阿坤哥,咱們現在手上有多少錢?”


    這個問題阿坤還真說不出來。


    一開始賺到手的鈔票,阿坤還每日點上個幾遍,後來隨著這種情況的常態化,阿坤也漸漸麻木了。


    每次清點還要背著人,生怕被人眼紅覬覦,怕賊偷更怕賊惦記,所以幹脆麽每次何垚給了錢,找機會他就老鼠藏食一樣轉手藏起來。


    到現在有也有段日子沒清點了。


    何垚按捺著心頭的激動,悄聲叮囑阿坤,夜深人靜找機會清點一下,給自己報個數,他有大用。


    說到這個話題,阿坤其實也有事想跟何垚商量。


    那麽多的錢,足夠償還吳當曾經墊付的費用。要是對方有良心,沒準他們還能有剩。


    阿坤想老頭了。


    但同時,他似乎已經逐漸開始適應起佤城的生活。眼看離開的條件開始成熟,他自己卻也彷徨了。


    礦區太苦了、人也太卑賤了。


    感受過大魚大肉的滋味,窩棚邊那口鍋裏的菜粥,還能咽下去嗎?


    好幾次這個話題到了阿坤嘴邊,他自己又咽回去了。


    安慰自己現在礦區也是雨季,回去也找不到生計。


    跟吳當離開木那場的那天,何垚帶回去的料子賣了個好價錢。


    按照阿坤的計算,足夠阿爹正常吃喝好一陣子。


    在阿坤種自我寬慰中,日子一天天走到了今時今日。


    今天何垚說起這個話題,也重新掀開了阿坤的心事。


    “晚上我也有話想跟你說。”阿坤艱難的說道。


    “行,晚上你回去該做什麽做什麽。我跟朋友有點事情要談。等忙完回去找你。”何垚飛快地安排道。


    阿坤眼神有些瑟縮的說道:“我可能回去的也要晚一些。我……我今晚要跟吳當出去辦點事……”


    沉浸在對後續事態構思中的何垚,完全沒有注意到阿坤的不對勁。隻是囑咐阿坤辦完事情快去快回,不要跟吳當走得太近,更不要摻和到他的事情中,持身中正才方為上策。


    阿坤點點頭忙自己的去了。


    現如今包括阿坤在內,店裏所有的阿弟都沒有何垚的自由度。


    何垚超額完成的那些業績為吳當創造的那些利潤,為他自己贏得了更多的自主權。甚至有了更多屬於自己的時間跟空間。


    何垚也是瞅準了這一點。


    夜晚來臨,佤城飯店的門口,何垚順利跟牛波一還有程哥兒徐二會合。


    “嗬……阿垚小哥,挺下血本的啊。你這讓我們怎麽好意思白吃你這頓請啊。”


    站在門口,程哥兒就開始拿著何垚打趣。


    原本何垚的確沒打算將餞行宴擺在這種消費高昂的地方。


    但因為有了其他因素的加持,何垚給這頓飯加碼了。


    這是何垚來到佤城這麽久,第一次走進這麽高檔的酒店。


    可這頓飯他自己吃的食不知味,整場前半段都是在變著花樣的敬酒。


    一直等到酒過半酣,四個人身上都沾上濃重的酒氣,何垚這才敢壯著膽子說出自己的打算。


    程哥兒反應快,何垚的提議如果讓牛波一點了頭,自己白天跟牛波一打的商量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且,有何垚加入,他自己還不是可以跟著坐享其成。


    當即二話不說站隊何垚。


    但是牛波一隻是笑著問何垚,“阿垚,你說的我聽明白了。我除了承擔著賭你這個人的風險之外,其他方麵可以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但你付出這麽多,能從中得到什麽?或者說……你想從中得到什麽?”


    牛波一沒有程哥兒那麽激進,更沒有他身上那種清澈的愚蠢。


    所以何垚沒打算騙他。


    對牛波一這樣的人耍小聰明,很可能會起反作用。


    “我要換個活法!換個人該過的活法!”


    腦子裏像是放電影一樣回顧著自己經曆過的種種,過往的屈辱壓抑跟卑賤乞憐,在這一刻通通匯聚成何垚眼睛裏麵的狂熱與堅定。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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