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垚是傻。


    傻的天真老實又可憐。


    要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可老實人犯法嗎?老實人刨誰家祖墳了?老實人就該死?


    什麽草蛋的邏輯。


    直到何垚走出角灣市場的大門,都沒看到阿坤的身影。


    何垚決定拿著吳當給的這一萬緬幣去買身衣服。


    不需要多貴也不需要名牌,隻要幹淨清爽就可以。


    今天他身上足足有折合國幣八千一百塊的現金。


    這不是錢,這是希望!


    是他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底氣、是他逆境翻盤九死一生最快且唯一的途徑!


    “何三土?”一道聲音突然叫住了何垚。


    他看到美琳正歪著腦袋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去路上。


    今天佤城沒有下雨。


    明亮的陽光從天空傾斜下來,照在美琳深棕色的頭發上。像極了粼粼波光的一池春水。


    何垚心中響起一道旋律:


    “在我的懷裏,在你的眼裏。


    那是春風沉醉,那是綠草如茵。


    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麵。兩個人的篝火,照亮整個夜晚……”


    ……


    “阿垚,你要去哪?”美琳問道。


    何垚局促的低下頭,“準備去買一身換洗的衣服。”


    他不敢承認,自己是因為認識了美琳,才讓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的念頭如此空前強烈。


    “我跟你去吧?你對這邊不熟悉,容易被宰。”


    何垚很願意身邊能有美琳作陪,但……


    他隻想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他的預算絕對不能超過吳當給的這一萬塊。


    他知道打腫臉充胖子可以維持一個男人的麵子,但現在的他沒這個資格更沒這個實力。


    預見到一會兒自己摳摳嗖嗖挑便宜東西下手的那種窘迫,美人在側的美好想象瞬間土崩瓦解。


    下一秒就聽美琳笑著說道:“我知道哪裏的衣服便宜又好看,你穿上一定帥呆了。走,今天讓你多花一分錢,都算我的。”


    說完,伸手拉著何垚就走。


    沒有國內窗明幾淨的環境,沒有落地玻璃沒有會客沙發。美琳帶何垚去的地方隻有嘈雜如菜市場般的環境與魚龍混雜催生出的各種各樣雜音。


    但東西也是真的便宜。


    一件上衣折合國幣十幾塊、一條褲子也不過三十出頭。


    三百塊的預算,再買雙鞋都還有剩。


    在美琳的建議下,何垚買了兩件上衣做換洗。


    即便這麽鋪張,也才用去預算的一半。


    何垚看著手上剩下的五萬多一點緬幣,不好意思的衝美琳沒說道:“今天麻煩你了。要不……晚上我請你吃飯表示感謝吧。”


    美琳看著換上一身幹淨衣服的何垚,改頭換麵仿佛變了個人一樣。發出由衷的讚歎,“何三土,有沒有人稱讚過你好看的就像個明星!”


    何垚靦腆的低下頭。


    好看?


    能當飯吃嗎?


    明星?


    能救自己逃出生天嗎?


    這張臉除了給自己增加了無限的麻煩外,何垚真不知道還有什麽用。


    但被美琳這樣漂亮的女人當麵毫不掩飾的稱讚,還是讓何垚覺得很高興。


    “不過,要請客也應該是我請你吃!感謝你今天仗義援手幫我解圍。”美琳一邊說一邊很自然的挎上何垚的胳膊,“我知道有一家的飛餅很好吃量又大。我帶你去!”


    何垚剛要說男人怎麽能讓女人請客這樣的話。美琳就先一步洞察了先機,衝他眨了眨眼睛,“你要想感謝我,一定要請我吃飯的話……那就今天你請,明天換我請,這總可以了吧?”


    這是……邀請自己明天跟她一起吃飯的意思嗎?


    這讓何垚在心裏歡呼起來。


    先前好不容易塑造的理智蕩然無存。


    心底最真切的欲望像潮水般將何垚淹沒。


    美琳這個善解人意又帶嬌憨風情的女人,就是身處泥潭深處的何垚此刻的人間理想。


    是那光芒耀眼且唯一的太陽。


    在美琳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處路邊攤。


    甜膩的三角形飛餅,不正宗更不醇厚的緬國奶茶,並不合何垚的胃口也會令他胃痛,卻讓他在今天吃出了巨大的滿足感。


    時間過的飛快,暮色降臨的時候,何垚終於不得不跟美琳依依惜別。


    站在院門口,美琳衝何垚揮手,“明天見啊三土。”


    目送著美琳遠走,何垚提著東西走進院子。


    迎麵就看到十五衝自己嘿嘿冷笑,“快看,咱們的癩蛤蟆先生回來了。”


    這話引得他手下那四個小弟跟著哄笑。


    何垚並不準備理會他,但回房間卻要經過十五所在的位置。


    在何垚經過的時候,十五一把將他手上拎著的袋子抖落到地上。


    “窮酸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


    何垚不想跟他糾纏,現階段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沒多餘的精力在十五這樣的人身上浪費。


    所以他沒說話,低頭去撿拾自己的衣服。


    十五一腳踩住何垚的手,髒兮兮的拖鞋隔著皮肉讓骨頭生疼不已。


    何垚一聲暴喝忍著疼痛抽回手,趁十五重心不穩的當口,用這隻被他肆意踩踏的手攥緊成拳,狠狠朝十五臉上揮了過去。


    十五的小身板瞬間倒退著倒在地上。


    但他很快爬了起來,罵罵咧咧朝何垚衝過來,“我他麽……”


    “夠了!”


    一聲洪亮又不容質疑的聲音炸響在院子裏。


    身穿迷彩裝的男人麵無表情的開口了,“再他麽影響我們休息,就讓你們好好嚐嚐拳頭的滋味。花拳繡腿打嘴仗的娘炮。”


    十五立刻不吭聲了,隻是更加怨毒的看著何垚。


    說話這個迷彩裝,吳當叫他王義。


    因為這個名字完全是國人的起名風格,所以讓何垚印象深刻。


    而且他的飲食習慣也跟緬國人完全不一樣。他吃饅頭鹹菜,還經常就根或大或小的蔥。


    但何垚不敢跟他亂套近乎。


    王義畢竟是吳當的人,還是他信任並委以重任的人。


    何垚不能也不敢。


    默默將自己被丟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收拾好,何垚悶聲回了房間。


    阿坤竟然還沒回來。


    這不對勁。


    他在佤城無親無故也無處可去,角灣市場更是已經閉市,這個時間他還能在哪?


    這不尋常的情況讓何垚不免擔心起來。


    放下自己的東西就匆忙往外衝去。


    可能是看他狀態不對,搬著椅子坐門口玩手機的王義警覺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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