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牛軍中,周維隻是雷洪麾下的一個普通佰長,並未在執法隊中兼有職位,按軍規來說,他本不應該聽雷洪問訊雷羽。


    隻是雷洪看他眯眼,知道周維調查這些事情,還有一部分是為了查明當年他母親在拒妖城被襲真相,所以才不惜逾越軍規讓周維過來一聽。


    “嗯,你此時過去,路上容易碰到那邊的人!”


    “況且你過來與我一起聽聽,說不定對你在拒妖城中要做的那件事情還有幫助。”


    雷洪隨口找了一個理由說道。


    說完雷洪便掀起帳門布,緩步走了進去。


    看到雷洪走進營帳,正被特製鐵鏈銬起來的雷羽迅速低下頭,不敢直麵雷洪的雙眼。


    雷洪見到雷羽低下頭後,也沒有與其對話,直接就走到低著頭的雷羽麵前,狠狠地給了他兩拳。


    雷羽在遭受到雷洪突如其來的兩拳後,身體止不住的向後仰倒,其口中更是噴出一道血線,有一部分血跡還濺到了雷洪的衣領之上。


    “你為什麽要出賣牧牛軍,去給他們那邊做事?”


    雷洪單手提起雷羽的腦袋,湊到雷羽臉前質問說道。


    “他們那邊又給了你什麽好處,能讓你出賣和你一起浴血奮戰的兄弟?”


    見到雷羽不願開口,雷洪放下提起雷羽腦袋的右手,又是邦邦兩拳揮出。


    而這次再遭受兩拳的雷羽,卻是強行將要噴到雷洪衣服上的鮮血,吞了回去。


    然後才繼續低著腦袋,不敢直視雷洪。


    “這些年我一直拿你當做我最親近的兄弟,就算上次出現雪雲草被劫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你出了問題。”


    “就算周維他那時找到我,向我說是你可能有問題時,我也一直給你辯解,覺得一定是周維弄錯了。”


    “直到半年前的那天夜裏,我遠遠跟蹤你跑去和林殊接頭。”


    “你知道我那時最想幹什麽嗎?”


    “我想挖自己一隻眼睛下來,看看它究竟瞎到了什麽程度。”


    “才能把你這種吃裏爬外的人認做自家兄弟!”


    雷洪再次單手提起雷羽的腦袋,貼著雷羽的臉頰憤怒說道。


    在雷洪情緒激動下,甚至還有不少唾沫飛濺到雷羽臉上。


    再次被雷洪強行提起腦袋的雷羽,也隻能無力閉上雙眼,不敢直視這位與自己相處了十多年時光的老大。


    見到雷羽依然不肯開口,這次雷洪用左手一拳,接著一拳打到雷羽小腹之上,似乎要一直打到雷羽願意開口為止。


    而修為被封的雷羽,在挨到雷洪第五拳後。


    終於是再也無法忍住腹腔中的那口鮮血,將其盡數噴在了雷洪臉上。


    原本雷羽在噴出鮮血時,已經用力低頭避開雷洪麵部。


    隻是雷洪的右手就像一對鏈鎖,牢牢抓在雷羽腦袋之上,不讓雷羽把頭顱低下。


    所以這口滾燙鮮血,最終都噴到了雷洪臉上。


    “老大,別在離我這麽近了。”


    “為了我這種人,還髒了你的麵容和衣服,是不值當的。”


    雷羽麵露苦容向雷洪說道。


    此時雷洪臉上都是雷羽噴出來的鮮血,這些鮮血不斷從雷洪那略帶堅毅的麵龐上滑落,匯成細小血流滴落到其筆挺的衣領之上。


    站在一旁的周維,還是不太忍心看到雷洪這般模樣。


    於是周維悄悄從營帳中拿來一條邊軍用的尋常麻巾,輕輕遞給了身旁麵色憤怒無比的雷洪。


    雷洪左手接過周維遞來的麻巾,在單手用力擦過一下臉後,也是略微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暴躁心情。


    然後他繼續盯著雷羽的雙眼冷聲問道:“去年雪雲草的事情,是不是你泄露給他們那邊的?”


    “是的,是我告訴他們。”


    “就在我們從無息沼澤回到行營之後。”


    “並且我還告訴了他們雪雲草,可能什麽時候會被送去拒妖城。”


    雷羽看著雷洪仍有血漬的臉龐,痛苦的閉起眼睛說道。


    “除去提供信息之外,雪雲草在拒妖城被劫的事情,你還參與了什麽?”


    聽到雷羽的開口招供,雷洪稍微平複下來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同時神情憤怒盯向雷羽問道。


    “我隻管傳遞信息,關於他們在拒妖城要做什麽,我並不知道。”


    看著一臉憤怒的雷洪,雷羽輕聲回應說道。


    “你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


    “我牧牛軍一個軍需十人隊、兩個十人護衛隊、三十多名兄弟。”


    “就是因為你給那些人傳遞的這些信息,就在拒妖城牧牛軍的營地裏麵,這些兄弟被那些人給殘忍暗殺。”


    “至於他們被殺的原因,隻是因為那幾棵該死的雪雲草而已!”


    雷羽說完“不知道”三個字後,雷洪就憤怒的將雷羽腦袋,貼到自己臉前噴道。


    雷羽聽到雷洪說出來的這些絕密信息,目光不由呆滯,臉上泛起了萬分痛苦和悔恨的神色。


    “那些人到底是誰,你和他們又是怎麽聯係上的?”


    雷洪看到雷羽臉上的痛苦和悔恨後,也是漸漸鬆開抓住雷羽腦袋的右手,冷聲向雷羽問道。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隻知道他們都是以鳥禽為代號自稱。”


    “自從天象軍撤出拒妖城後,我才開始給他們傳遞信息。”


    “最初是給雷冰,他在那裏麵被稱為靈雀,並且在裏麵的地位好像不低。”


    “後來雷冰被雷大將軍裁撤後,他又給我留下了一個新的接頭方式和暗號。”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自稱是黑鴉的男子找到了我。”


    “然後他又告訴了我,後麵在牧牛軍中我的聯係人是誰?”


    被雷洪鬆開腦袋的雷羽,低下腦袋,小聲說道。


    站在一旁的周維聽到雷羽說出他們內部是以鳥禽為代號時,再次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拳頭也是悄悄攥緊了一些。


    “那名黑鴉長什麽樣子,你和他在拒妖城又是怎麽聯係的?”


    “而你在軍中這些聯係人是誰?”


    “你們和那邊傳遞信息的又方式是什麽?”


    雷洪見到雷羽又低下了腦袋,這次雷洪沒有再次提起他的腦袋,隻是對著雷羽繼續冷聲追問道。


    “我與黑鴉相見時,他帶有麵具遮麵,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不過我看他手上和脖頸處的皮膚極白!”


    “若他沒有偽裝,我能認出他來!”


    “他聯係我後,便告訴了兩名牧牛軍中的聯係人!”


    “這兩人是炊事營的董奔和劉一民。”


    “這幾年都是我把消息給到他們,然後他們再想辦法把消息送出去。”


    “後來有一次,我特意留意了他們的送信方式,發現他們是通過一隻青色小鳥,給那邊送信的。”


    雷羽低著頭如實招供道。


    “那你後麵為什麽會與林殊聯係上?”


    “他在裏麵的身份又是什麽?”


    雷洪和周維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從雷羽的話語中,又確認了之前他們曾經猜測中的某些信息。


    “自從上次送出雪雲草那些的信息,董奔、劉一民與我這邊的聯係,就莫名停止了一段時間。”


    “後麵有一天林殊突然用接頭暗號找到了我,告訴我後續隊裏的消息都向他來傳遞。”


    “然後他每次見麵時,都會和我約定下次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關於林殊,我隻知道他在這裏麵自稱為山雀。”


    “而聽他描述,他應該是能與黑鴉直接聯係的人。”


    雷羽繼續低頭說道。


    “你這些年來,都給他們傳遞過什麽信息,做過哪些事情?”


    “你,你又因為什麽原因加入的他們那邊?”


    問到最後一句,雷洪明顯頓了頓說道。


    “牧牛軍沒有駐紮到拒妖城時,我基本沒有向那邊傳遞過什麽信息。”


    “直到雷老大你讓我開始調查藥商,雷冰才主動找到我,讓我將調查到的信息,給他同步一份。”


    “之後便是雷冰離開牧牛軍,周維進入我們隊伍後,黑鴉親自用接頭暗號找到我。”


    “讓我關注周維的修為進展,以及在他身邊出現莫名人物。”


    “還有牧牛軍這些尋藥小隊,在無息沼澤收集珍稀藥材的情況。”


    “至於林殊開始和我聯係時,除去上麵那些要必要關注之外。”


    “林殊還讓我關注周維平時的興趣愛好,以及處理對內事情的一些方式。”


    在提及到周維時,雷羽才第一次抬起頭來,用著充滿恨意的眼神,看向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周維。


    看到雷羽這種怨恨眼神,周維在跟隨雷紅進來後,第一次開口問道:“你是覺得你所遭遇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出現而導致的?”


    “難道不是因為你嘛?”


    “除了調查拒妖城的藥商之事,他們找到我的所有事情,都與你相關。”


    “若是沒有你的出現,我需要一次次出賣和自己兄弟相關的那些信息嗎?”


    雷羽看到周維麵無表情的提問,情緒激動地吼道。


    “如果周維沒有來到牧牛軍,沒有來到我的小隊。”


    “你雷羽就能保證,你不會出賣你自己的這些兄弟嗎?”


    未等周維回應雷羽,雷洪先用力攥起拳頭問道。


    雷羽看到雷洪全力攥起的拳頭上,已經有了絲絲電芒。


    本來還想繼續為自己申辯兩句的雷羽,也知道自己搬出周維的理由來給自己狡辯,終究欺騙的也隻是自己。


    雷羽看著雷洪失望透底的眼神,不禁回想起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中,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雷猛也是用這個眼神看著自己,絕望倒在山崖底下呻吟求救的場景。


    此時雷羽眼中悔恨的眼淚噴湧而出,開始講起他一直積壓在心裏深處的心碎往事。


    十年前,為了競爭加入雷將軍天雷預備隊的資格,獲得他親自攜帶栽培的機會。


    在最後一次天雷預備隊的夜考中,求勝心切的我失手將雷猛推落了山崖。


    結果等我跑到山崖底下時,雷猛他已經奄奄一息。


    當時害怕落選的我,在鬼迷心竅下,便選擇先拋棄雷猛,先去完成任務。


    我想著等到通過考核,再去通知考官營救雷猛。


    誰知等我通過考核之後,就得知雷猛已經身死的消息。


    當時我很想站出來承認這件事情,但是已經拿到名額的我,又怕失去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原本我以為這個事情就這樣瞞了下來。


    可沒想到在我通過考核的當天夜裏,當時還是考官的雷冰找到了我,說他很欣賞我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方式。


    而且他還告訴我,他已經幫我處理雷猛的屍體,偽裝出是雷猛自己摔下山崖痕跡,並且還給了我兩顆朱果,幫助那時的我迅速跨入了落雨境。


    從這以後,雷冰就時不時的找到我,不斷給我提供一些修行上的便利,然後從我這邊打聽走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


    一直到雷老大開始調查拒妖城藥商的事情後,他才正式的告訴了我他的身份,並且讓我提供藥商調查的情況。


    雷洪和周維聽完雷羽說出事情的所有起因,兩人身上的汗毛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們兩人從沒有想到過,這些人的布局竟然如此深遠。


    十年前就已經開始在牧牛軍中,滲透雷羽這種大有潛力,未來可期的軍士。


    由此可見這些人的圖謀,有多麽的宏大和深遠。


    ……


    聽完雷羽所有招供的雷洪,拿著父親雷鳴的手令,將周維和齊長樹親自送到了行營門口,並在臨行前叮囑周維說道。


    “周維,這些人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恐怖。”


    “你這次去一定小心,不要拿自己冒險。”


    周維聽到雷洪的叮囑,也是笑著回應雷洪說道。


    “我知道的,老大你放心吧。”


    “我才這麽一點修為,不會做那些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


    “而且你忘記了,有那位先生在拒妖城中,我出不了事的。”


    “隻是你這邊千萬要小心一些,我怕真會有人狗急跳牆。”


    說完這些的周維,將雙手放到口中用力一吹口哨。


    沒過一會,就有一隻外表神俊的青嶺梅雁疾衝而下,並在一個漂亮的撲翅刹車之後,穩穩落到周維身前。


    足足有兩丈長的青嶺梅雁低下了碩大雁頭,親昵的蹭著周維。


    這時周維朝著吊在他和雷洪身後的齊長樹招了招手,等到齊長樹一起坐上後。


    周維便輕輕拍了一下這隻名為小青的青嶺梅雁,它隨即撲翅飛起,朝著拒妖城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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