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一道破碎聲音從王老先生心口處傳來,不知是什麽東西,在此刻徹底碎裂。


    這位來自禮院,平日裏總是黑麵心善的王老先生,此時雙目失神的看向麵前這位青年男子。


    看向這位自己從小養大,已經朝夕相處二十多年的關門弟子林殊。


    王老先生用著沙啞聲音,失望說道:“小殊,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今天你是走不的。”


    林殊吃驚看著自己師父的心口地方,他可以清楚看到師傅心口處,竟然有一麵樣式普通的鏡子。


    不過在細看之下,這麵花紋古樸、樣式普通的小小護心鏡,也已被黑色匕首突然迸發的黑色光芒擊打出幾條微細裂痕。


    “為什麽你的這麵護心鏡,可以擋得住我這把黑血匕上附著的大道法則。”林殊見到自己師父安然無事,麵色也是逐漸難看起來,接著,林殊雙手一抖,就有三個顏色各異的陣法法盤憑空而現,看起來林殊是打算以這三個法陣再和王老先生搏鬥一番。


    王老先生輕歎一聲,單手朝著林殊身前的三個法盤輕輕一拂。


    林殊剛祭出來的三個法盤,就被王老先生寬大的袍袖憑空收走,


    驀然被師傅收走那三個與自己心神相連的陣法法盤,林殊立刻感覺到心神動蕩,遭受自身靈力反噬。


    緊接著,就有一口鮮血直接向前噴出。


    與此同時,王老先生單手捏訣,立刻有一灰色法盤從其另一隻袍袖中飛出。


    等王老先生那雙略顯枯槁的手指,朝著灰色法盤虛點兩下,這隻灰色法盤便往林殊頭頂上扣去。


    正當林殊還想強行提起靈力,從掌間射出一道白色光芒反抗時。


    王老先生口中又是輕喝一聲“震”字。


    已經扣到林殊頭頂的灰色法盤,立即發出一道灰色波紋狀的靈力光紋,將林殊體內剛剛提起的靈力悉數震散。


    至於林殊手中剛剛射出的那道白色光芒,也是被這一道灰色光紋打得瞬間消散。


    然後王老先生依然是手指虛點灰色法盤,口中低喝一聲“封”字。


    這個灰色法盤便輕飄飄的落到林殊頭頂,持續釋放出灰色光芒能量,慢慢的將林殊身上的所有靈力壓製。


    最後甚至將林殊玄湖上的那條夢廊和全身大穴全部鎖死。


    “老東西,果然數你最假仁假義。”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才在教我的法盤煉製術中藏有後手!”


    被頭頂上的灰色法盤壓製的動不了身後,林殊便麵帶冷笑地嘲諷起這位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王老先生。


    “小殊,你想錯了。”


    “法盤煉製之術是學院所傳,又怎麽能藏有後手!”


    “隻是我本就以陣法入道,在你陣法造詣遠不如我的情況下,被我輕鬆切斷你與陣法法盤間的聯係,也屬於正常。”


    王老先生看向此刻一臉冷笑的林殊,神情落寞地解釋說道。


    “陣法入道,哈哈哈!”


    “老東西,你居然還有臉提起這個。”


    “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能以陣法入道嗎?”


    “可你當年絞盡腦汁,不惜竊取害死你徒弟,竊取他的大道前途,來續上自己的無望大道。”


    “現在不還是困在明道境中,不能再往前一步?”


    “王傳書,你其實就是一個滿嘴道德,假仁假義的卑鄙小人而已。”


    聽到王老先生說到他所修的大道法則,林殊臉上冷笑很快轉為譏笑和嘲諷。


    “你胡說!”


    “我……”


    “唉!”


    林殊這一番誅心話語直接將林老先生激的麵色赤紅。


    本想奮力爭辯,卻突然欲言又止,最後隻化成一句無言歎息。


    “老東西,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在我麵前繼續惺惺作態。”


    “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說到底,你王傳書不過是學院中一條賣徒求榮、假仁假義的狗。”


    “哈哈哈,一條老狗!”


    提及往事,林殊臉上的嘲諷愈加濃鬱,說到最後甚至有些癲狂的笑出聲來。


    “小殊,原來你早已知道你的身世。”


    “隻是當年那些事情,或許不如你所想那樣!”


    “但總歸來說,你真的不該加入哪裏的?”


    王老先生終於明白自己這位關門弟子,為何會加入哪裏,並對自己無情出手。


    此時王老先生真的很想給林殊解釋當年的事情,可他偏偏不能說起,也不知從何說起。


    “我不該加入那裏!”


    “老狗,你說的倒是輕巧!”


    “你以為我能像你一樣,冷漠看著自己兩位徒弟含冤死去?”


    “在竊取到弟子大道後,才假仁假義去尋找他們的骨肉,收為自己關門弟子,好聊以心安慰藉!”


    “最後心安理得回到學院,改投到詩院門下,繼續當你與世無爭的教習老師。”


    “鑽研一個半輩子,都沒有琢磨明白的正反陣法融合術。”


    “等到現在還能恬不知恥去吹噓,那害死你兩位徒弟的仇人孩子。”


    “老狗,你活的可真狗呀!”


    說到最後,林殊眼中又浮現出厭惡和可悲神色。


    “你是什麽時候成為那邊的人?”


    心有千語卻不能言的王老先生,隻好再次輕歎一聲,神情落寞問道。


    “老狗,你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我?”


    聽到那邊二字,林殊麵上的譏諷神色突然消失不見,反倒麵色一凝反問道。


    “不是我發現的你,其實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你有可能是那邊的人!”


    王老先生看了一眼營帳外麵,第三次歎氣解釋道。


    “雷洪和周醉,原來是他們。”


    想起昨日老東西營帳外的那絲隔音法陣波動,林殊眼中立刻目光一寒。


    但這一小會時間,林殊還沒有想通雷洪和周維他們,又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有問題。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要等到自己將剛才那些信息送出去後,這老東西才突然揭穿自己。


    莫非昨夜雷羽所說的那件事情,是周維與雷洪他們布置下的一個陷阱。


    想到這裏,林殊忽然有種不寒而栗的莫名感覺。


    “小殊,收手吧!”


    “當年事情,真不是你所想這樣!”


    “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地,我會與你慢慢解釋!”


    王老先生看到麵前這位關門弟子、舊徒之子還在為那邊沉思分析,既失望又心痛自責說道。


    “解釋?”


    “哈哈哈!”


    “老狗,你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想來套我話語!”


    “我看你還是把外麵藏著的人,直接叫進來吧!”


    “以免他們對你有所生疑,汙了你在牧牛軍和學院中的清名,哈哈哈!”


    林殊看了一眼營帳之外,不屑笑說道。


    聽到這些話的王老先生手上微微一顫,再次歎了一口氣後,便右手中指一彈,撤去了原本籠罩在這片營帳外的隔音法陣。


    然後他才用著略帶疲憊嘶啞的聲音,說道:“雷隊長,人我已經擒拿住了,剩下的交由你來處置吧!”


    在外麵埋伏已久的雷洪,直接帶著牧牛軍中的執法隊走進了營帳之中。


    在看到一臉落寞的王老先生後,雷洪讓執法隊用能壓製修士修為的特製鐵鏈,將林殊拷好先行帶走。


    “王老,您這邊有什麽要求,可以先和我說。”


    “林殊他還要等到拒妖城那邊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才會將他送到拒妖城中看押。”


    等執法隊人全部出去後,雷洪才對王老先生輕聲開口道。


    “雷小子,多謝你了!”


    “林殊的修為已經被我的封靈法盤完全壓製。”


    “不過以他能隱忍如此多年的性格和打算,即使是加以酷刑,我認為他也不會將關於那邊的事情開口。”


    “所以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等拒妖城那邊結束後,再來處置林殊。”


    王老先生看向雷洪,麵色落寞地說道。


    “王老先生放心,學院的規矩我雷洪是知道的。”


    “今日我最多隻是問他幾句話而已,至於林殊該如何處置,是否用刑。”


    “會等到將林殊送到拒妖城中,由學院的三先生與父親他們商議,再決定該如何處置。”


    “在此之前,老先生可有什麽話,需要我先向父親這邊言明?”


    雷洪聽完王老先生的話語之後,也是點頭解釋說道。


    “你父親性子沉穩,其實不用與他多言!”


    “但我和學院對於林殊有諸多虧欠,所以在學院最終處罰下來前,還請你父親注意不要完全廢掉林殊修為。”


    王老先生再三斟酌之後,輕聲說道。


    “王老,您何必如此!”


    “此事,我定當傳達父親!”


    “您放心,在將林殊交給父親之前,我不會讓其他人動之分毫。”


    雷洪雖然不解王老先生與學院究竟虧欠林殊什麽,但對於這位曾經教過父親的前輩,雷洪還是示意自己一定照辦此事。


    “那就有勞雷小子你了!”


    王老先生見雷洪答應後,也是拱手行禮說道。


    “王老您客氣了!今天應該是有勞王老您這邊了!”


    雷洪見到王老先生主動向自己行禮,也是趕緊彎腰回禮,表示自己不敢擔此重禮。


    王老先生又偷偷看了一眼營帳外的林殊身影,便擺了擺手,用著疲憊聲音說道。


    “雷小子,你快去吧!”


    “此時離拒妖城城門打開,已經沒有幾個時辰!”


    “我這邊會立即布下陣法,不讓任何信息和人悄悄離開行營!”


    雷洪也知道今日事情,對這位一直把林殊當半個兒子來看的老先生,內心衝擊很大。


    所以雷洪再次向王老行過一禮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他帶著營帳外的執法隊,押著已經失去行動力的林殊,撐著一個遮蔽外界視線的偽裝法陣,安靜且迅速地離開此地。


    王老先生目送營帳外林殊的身影走遠後,緩緩取下了心口前已經出現裂痕的那麵小小護心鏡。


    王老先生目光呆滯地看著,這麵已經放在自己心口多年的護心鏡。


    自言自語歎氣道:“師父,原來這一切你早已想到了。”


    而已經抓住林殊的雷洪,先是安排軍中執法隊將林殊嚴密看管起來,並禁止任何人靠近林殊。


    同時雷洪又派人找來現在負責牧牛軍駐地的三位副將,拿出了自己父親雷鳴幾日前交給自己的手令,讓這三位副將同時下令封鎖行營,禁止任何牧牛軍軍士踏出行營範圍。


    做完這些之後,雷洪才麵色陰沉地向雷羽所住營帳快步走去。


    雷洪準備好好問問,這位從小就和自己一起在牧牛軍長大的發小,問問他雷羽為何要背叛牧牛軍。


    等雷洪走到雷羽所住的營帳附近,便發現周維早已在營帳門口等著自己。


    “林殊那邊我已經讓執法隊關了起來,劉一民剛才我也親自帶人拿下了他。”


    “現在整個行營都已封鎖,即使這裏還有我們沒有挖出來的鼴鼠,我相信他們現在也無法再向外界傳遞任何消息。”


    雷洪將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情,簡短與周維交流說道。


    “行營中肯定還有他們的同黨,隻不過林殊已經是入夢境後期巔峰修士。”


    “如果還有比他更核心的人物存在,也隻有可能是那三人當中的一位。”


    “雖然這種可能不大,但出於謹慎,老大,你還是要防著一些!”


    “至於雷羽這邊,他的小隊成員全部被倪芳和我小隊的人控製住了,現在還沒有告訴他們真實原因。”


    周維也把自己這邊的情況簡單匯報,並提醒雷洪要注意自己安全。


    “雷羽他開口了嗎?”


    雷洪聽完周維這邊的信息之後,短暫沉默後開口問道。


    “還沒有,他應該是在等你過來。”


    “不過,剛才我已經試探性的聊了幾句,雷羽他這邊可能會比林殊好突破一些。”


    “還有他已經在倪芳和陳誌東麵前點破了我的身世,這說明他應該也知道一些關於那邊的信息。”


    周維眼睛微微眯起說道。


    “嗯,剛才我也試著問了林殊幾句,和我們預想的一樣,他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而這個人是明教學院的正式學生,按明律來說我們這邊並沒有處置的權利。”


    “所以還是要將林殊押回拒妖城後,由那位先生過來處置此事才行。”


    “若是你時間還足夠,也一起過來聽聽雷羽他要說什麽!”


    雷洪輕輕拍了一下周維肩膀說道。


    “按小青的速度,搭著我和齊長樹過去差不過要兩個多時辰。”


    “拒妖城明日是辰時一刻開門,所以我還能留在這裏半個時辰左右。”


    “隻是這樣是不是不太符合牧牛軍中的規矩!”


    周維心中一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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