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遠在京城的仇九還不知道他就要墜入人間煉獄了。


    在他還沒有收到搖搖晃晃飛過來報信的信鴿送來的求救信時,他正在想著法的要把心裏的怨氣出一出。


    仇九現在的日子過得非常的放肆,畢竟曾經是公主身邊的近侍,又十分得主子信任,即使他現在不在主子跟前伺候了,也還是有餘威在的。


    更何況根本沒人知道他是被公主放棄了的,很多人見了他還是畢恭畢敬的。


    這也滋生了他的欲望,以前他什麽都不想,隻一心為公主做事。


    現在既然沒了前程,那麽他總要抓住些什麽。


    於是他就從以往那些年給他遞拜帖的人裏選來選去,最終選了廣陵府的茶商劉勝。


    茶商好,有錢啊,他利用別人不知道他被公主放逐 的事情,借用公主府的名頭,幫劉勝迅速在京城落腳。


    公主府的名頭多好用啊,隻要他想,送上門的不要錢的房契地契數不勝數。


    幫劉勝在京城把茶鋪開了起來,他又聯係了公主府以前的老熟人,都是他手裏有把柄的人,把劉記茶鋪的茶送到了公主的手裏。


    又通過他們向內城的官家夫人散播公主府用的茶是劉記的茶,就這樣,劉記茶鋪在京城很快就站穩了腳跟。


    得到了好處的仇九很快就喜歡上了這種被阿諛奉承又有人主動上門送好處的感覺。


    短短半月的時間,他就收了一套京郊三跨五進的大別院,一個足有十頃地的莊子,也替人辦了不少不該辦的事,得到了這些人都沒有的金銀珠寶。


    他原本剛剛被公主貶職的時候是心存埋怨的,但是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他不敢報複公主,但是利用公主府的名頭收點紅利,就算是公主知道了也不會殺了他的。


    這種劍走偏鋒的爽快生活,很快在一次遇到李豐年後,又再次被打斷了,他又記起了李雲溪的升高,和他的墜落。


    心裏又開始極度的不平衡起來。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怎麽埋怨也不可能對公主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他又不是想找死。


    但是,心裏的怨念又無處宣泄,隻能把這股埋怨變成了怨恨,轉移到了沈家和李雲溪身上。


    原本他想暗中給李雲溪或者沈奎找點什麽麻煩事讓他們先吃點教訓,也好紓解一下自己心裏的憋屈。


    卻沒想到,那麽快沈家和李雲溪就變成了他惹不起也不能惹的人。


    原本沈家住在外城,他還能想想辦法給他們使個絆子,但是,聖上賞了沈家一座內城的宅子不說,沒過多久這一家人都去江南去了。


    等他們從江南回來,又該舉家搬到內城去,他就更夠不著他們了,怎麽想怎麽生氣,要是沒有自己的舉薦,她們哪來的今天。


    仇九心裏不知道罵了多少遍:“過河拆橋,她們都對不起他,都對不起他。”


    仇九雖然生氣又憤怒,卻也很理智,他沒有辦法對沈家做什麽,也不敢毀了鼎香閣的生意,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鼎香閣是有公主派人盯著的。


    但是心裏的鬱氣越聚越多,他必須要撒氣,要不然會憋死的。


    仇九對著李雲溪親近之人思索了一圈,沈家的二兒子就是個廢物,沈家也沒有多在意,就算真的把他廢了,好像也對沈家沒什麽妨礙,更對李雲溪沒有影響。


    最後仇九把目光放在李家,他知道李雲溪特別重視李豐年這個弟弟,而李家也隻有李豐年一個人有出息,隻要把他毀了,李家也就廢了。


    而且,李豐年要是要是出了什麽事,依照李雲溪對這個弟弟的重視程度,肯定能難受的想死。


    他的生活,他的前程因為李雲溪,因為沈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李雲溪怎麽能舒舒服服的活著呢。


    她一個女人,要不是有自己慧眼識人把她推到了公主跟前,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默默無為呢。


    既然她們不仁在前,那就不要怪自己不義在後了。他不斷的給自己找理由說服自己,就是因為李雲溪他才會變成今天這樣,他不敢恨公主,因為公主是他惹不起的人。


    就在李豐年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一場圍繞著他的陰謀詭計已經緩緩展開。


    先是翰林院裏本來跟他不熟的人莫名的主動結交他,他雖然不解,但是也秉持著良好的教養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


    隨著這個人的主動結交,且表現出來的性格人品都看不出什麽大問題,慢慢的,李豐年也就稍微的放下了防備。


    也不怪他不小心,畢竟誰能想到會有人千方百計的算計他呢。


    翰林院的生活很平穩,除了一些人戾氣重,時不時的抽風找事,大多數時,李豐年都是在跟著前輩老翰林學習。


    直到半月之後的一天,這個從六品的修撰在翰林院對著他們發出邀請。


    “明日是休沐,顧某邀請大家去城郊遊玩啊,我家叔父在城郊有一別院,此時正值荷花盛開之日,不如咱們一同去遊湖泛舟,品茶吟詩豈不快哉。”


    顧明說著眼神狀似無意的落到了李豐年的身上,但是很快的就移開了。


    這翰林院的讀書人,很多都是喜好附庸風雅,一聽是遊湖泛舟這等附庸風雅之事那怎麽不去呢。


    “顧兄提議的甚好,算我一個。”


    “還有我,這等有趣的風雅之事怎麽少了我這個詩才。”


    王勉和李豐年對視一眼,他們都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剛想拒絕。


    顧明就揚聲道:“懷之(王勉的字),瑾之(李豐年的字),你們倆也去吧,就差你們倆了。”


    這話一出,李豐年兩人也不能再說不去了,要不然也顯得太不合群了。


    況且之前的相處也都挺好的,於情於理他們也沒有理由拒絕。


    第二日一早,王勉的馬車駛出內城,從李家接走了李豐年。


    馬車上的倆人喝著茶水說著馬上要去的地方,這時候李豐年還不知道這次的宴會是衝著他來的呢。


    王勉到底家境擺在那裏,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畢竟,這個顧明之前說的他家就是一個普通的商戶,怎麽會突然有一個叔叔在京郊有別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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