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監室,江暖坐在江雲城對麵,手裏拿著聽筒,語氣淡漠地問,“我親生父母是誰?”


    她身穿粉白混合的格子襯衫,淺藍色牛仔褲,頭發紮成馬尾,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江雲城一身監獄囚服,臉色憔悴,曾經三七分的頭發已經被剪成板寸頭。


    他看著變得陌生,毫無感情的江暖,突然間就笑了。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江暖來之前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告訴她。


    她說,“陳英當街持刀刺殺我被抓了。


    江老頭中風快不行了。


    現在江家隻剩江浩與江媛了。


    可惜江浩廢了。


    江媛之前好吃懶做,現在連工作都找不到。


    江勉因為找葉嵐不知所蹤。


    若是再沒人管江浩與江老頭,他們很快就要……”


    江暖的話沒說完,但江雲城知道了她的意思。


    若是沒人管,他們很快就會死。


    他很清楚江家如今的處境,已經完了。


    他緊緊地捏著話筒,死死地盯著江暖,“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若不是你故意報複,江家怎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江暖冷笑一聲,“看來在這裏麵關了這段時間,你還是沒有反省。


    江雲城,你捫心自問。


    哪一次我的反擊,不是你們故意挑釁在先?


    我是知道了我的身世。


    可我一開始並沒有對你們做什麽。


    隻是偷了戶口本脫離江家而已。


    隻想離你們遠遠的。


    江浩出事是葉嵐教唆他騎車撞我才會出車禍。


    江勉被部隊除名是因為他散播謠言,汙蔑軍官。


    江梅花跑了是因為怕被江家連累。


    而你坐牢是因為故意縱火。


    陳英被抓是她殺人未遂,咎由自取。


    哪一件事不是你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我何時主動報複過你們?”


    江雲城怒吼,“你是沒主動,可哪一次你心軟過?


    江暖,江家好歹養大了你。


    縱然我們對你不好,可若不是江家給你這個容身之所。


    你以為你會平安長這麽大嗎?


    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養育之恩,豈是你說斷就斷的?”


    江暖譏諷,“養育之恩!”


    “但凡你們把我當個人,我也不會走得那麽決然。


    在你們眼裏,我隻是個幹活的奴隸,賺錢的工具。


    你們對條狗都比對我好!”


    她不想和江雲城廢話,拋下誘餌,“告訴我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江浩和他爺爺那裏,我出錢繼續給他們醫治。


    對了,江浩的腿和嗓子還有救。


    江浩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想江家絕後吧!”


    江雲城聞言,瞬間激動地站起身。


    懷疑地問,“你真的會救他們?”


    如今的江暖恨透了江家,他不相信她會這麽好心。


    江浩的腿就算能治好,那醫藥費可不少。


    她手裏離婚那點錢也不見得能醫治好江浩。


    江暖,“我向來說到做到。”


    江浩的腿,小老頭說能醫治。


    為了找到親生父母,她可以救江浩。


    但若是醫治好他的腿,他再繼續不知悔改。


    她一樣可以廢了他。


    江雲城按耐住激動的心,重新坐在椅子上。


    “嗬,說的真好聽。


    你恨不得江家所有人都死。


    怎會好心醫治小浩和我爸。”


    江暖不慌不忙道,“你現在沒有選擇。


    就算不信我,你也要想想你兒子。


    你不想他一輩子當個廢物吧?”


    江雲城緊緊地握緊話筒, “想要我說可以。


    你給我寫保證書,再按手印。


    保證治療好小浩。


    等他好了之後帶他來見我。


    否則我不會相信你。”


    江暖如今不再是過去那個唯唯諾諾的孩子了。


    她的話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可是,他不能放棄唯一救兒子的機會。


    江暖想也沒想,很爽快的答應他。


    “可以。”


    她找獄警要來紙和筆,很快就寫下保證書。


    順便借印泥按了手印。


    她把保證書遞給江雲城,“現在可以說了吧?”


    江雲城接過江暖寫的保證書,仔細看了一遍才說道,“我隻知道你父親是個軍人。


    至於他叫什麽,我不記得了。


    當時他抱著你來到我家裏,我因為喝了酒,精神有些恍惚。


    也沒看清他的臉。


    是我爸從他手裏接過的你。


    他給了我爸一筆錢,讓我們一家幫忙照顧你一段時間。


    他說他要去出任務,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等他回來就來把你接走。


    可是之後他一直沒出現過。


    我們就猜測他可能出任務犧牲了。


    時間長了,我的孩子越來越多。


    便對你越來越不耐煩。


    久而久之……稍有不順就拿你出氣……


    江暖,過去的事已經發生,我沒辦法彌補。


    但我請求你說到做到,一定要幫我治好小浩。


    他也是你看著長大的。


    從小你最疼他了,你也不想看到他後半輩子毀了吧!


    至於你父親的名字。


    你回去後問問我爸,看他還記不記得。”


    江暖問,“我親生父親的名字,陳英知道嗎?”


    江雲城搖頭,“她當時沒在家,並不知道。”


    沒有得到完整的答案,江暖有些失望。


    但得知親生父親並不是故意拋棄她,她心裏好受了一些。


    父親是位軍人,他說是因為出任務才會把她寄養在江家。


    那他之後沒回來找她,難道真的是出現意外了嗎?


    他還活著嗎?


    若是活著,為何這麽多年都不來接她?


    ……


    江暖離開監獄後去了江家。


    她剛來到江家門口,人還未進去就聽見江媛尖酸刻薄的咒罵聲。


    “老不死的,你怎麽又拉了?


    一天天的就隻知道拉。


    你怎麽不拉死算了?


    氣死我了,給你吃那麽少還拉。


    你現在活著就是汙染空氣,浪費糧食。


    如今家裏窮得叮當響,米都沒了。


    一天就隻靠我撿破爛掙錢。


    我連我自己都養不活了,還要一天伺候你這個廢物。


    你幹嘛不早點下地獄,減輕我的負擔?”


    江老頭口水橫流,瞪大眼睛狠狠地盯著江媛,張嘴“啊啊啊”了幾聲。


    想說話又說不了。


    他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江家會變成這個支離破碎的模樣。


    兒子被抓,兒媳瘋了,親孫子廢了,他癱了。


    剩下三個健康的子孫。


    一個棄家不顧,一個不是親生的,一個白野狼一樣不把他當人。


    現如今,他總算是想起了江暖的好。


    若是那孩子沒和家裏鬧僵。


    若是他們早些年對那孩子好一點。


    那她不會對江家心灰意冷,不會和江家斷絕關係。


    不會不管他。


    江媛見他瞪著眼睛,一巴掌給他扇去,“瞪什麽瞪?


    你現在還以為你是以前那個說一不二,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嗎?


    我告訴你。


    要不是你還有點退休金,我現在就想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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