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滄海剛想說話,見那婦人起身,從帳簾外拉進一個小女孩,長相與自己還有幾分神似。


    蹲下身向孩子道:“秦小花,快,叫爹爹。”


    可是懷中女兒毫無反應。


    千麵郎君一時驚懼,難道這徒弟怯場了,那一會秦滄海的徒弟來了該怎麽辦,牛皮都吹出去了,總不能被這孽徒丟了麵子。


    正想著見徒弟一個箭步朝秦滄海撲去,頓時欣慰。


    到底是自己教出來的弟子,關鍵時刻絕不出錯。


    可是那句:“爹爹,我好想你”沒等來。


    卻聽徒弟道:“師父,你怎麽才來看我,阿音好想你。嗚嗚嗚……。”


    千麵郎君:“……”


    老怪物:“……”


    待三人將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才明白,原來石頭就是秦滄海的徒弟。


    原來石頭不是石頭,是鎮北王的天音世子。


    秦滄海還在納悶,這倆貨怎麽兩年就教授完弟子所有課業,如今徒弟換成是雲天音,一切皆有可能。


    此時千麵郎君嚇出一身冷汗,徒弟是天音世子,那可是西北小霸王啊!


    他竟然打過雲世子,不自覺摸摸脖子,看看自己的腦袋長得還結實與否。


    哎呀媽呀!嚇死個人了,雲世子耶。


    若讓鎮北王知道自己把他兒子教成兵痞子了,會給他判個什麽罪,不會當奸細給處理了吧!


    還有那兩鞭子,現在讓世子爺打回來會不會太晚。


    見千麵郎君呆立不動,思緒不知飛去了哪裏,幾人都莫名。


    後來還是老怪物想起來道:“這家夥抽過世子兩鞭子呢,這會定是嚇傻了。”


    秦滄海聽了怒不可遏,上前就要開撕,他的小月亮那麽嬌弱,怎麽受得了,他不在的日子,孩子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


    其實他哪裏知道,小月亮連人的胳膊腿都照砍不誤,哪裏弱了。


    場麵要亂了,還是雲天音上前道:“師父,是弟子這身份不能四處招搖,也是弟子不懂禮數,小師父沒有錯。”


    聽了這話,千麵郎君頓時回魂,一把抱起雲天音轉了好幾個圈圈道:“徒弟還肯承認我耶!世子爺的師父……,我,我千麵郎君賺了,賺大發了,哈哈哈……”


    “什麽賺大發了,敢動我徒弟,我看你這心倒是大的像笸籮。”秦滄海實在想痛扁這二貨,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幾次抬起又默默放下,氣得眼睛都紅了。


    見千麵郎君笑的有點傻缺,對掀簾而入的重華、葉明君道:“重華,傳令下去,藥王宗第十八代弟子,可以滅祖,絕不可以欺師。”


    自此以後,欺師滅祖有了新的解釋,滅祖猶可恕,欺師罪不容。


    誰是師,誰是祖,人人心中如明鏡。


    千麵郎君從久遠的回憶中走出來道:“當年教授了阿音這些野路子,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如今看來,其實還是害了她。


    若沒這些野路子,她會安安心心在軍營長大,接管帥印。


    小南柯你是不知道,她當年小小稚童,那氣勢,那威風,霸氣不可一世。


    我後來才想明白,那是威懾力,天生就會引起別人效忠追隨。


    可是被我全部摧毀了。終是我害了她。”


    南柯中肯道:“太師祖不必自責,師祖從來不後悔拜您為師。


    您和其他幾位太師祖為宗主續命,常年在江湖上奔跑,片刻不得安寧。宗主怎會不知,又怎會不承情。


    隻怪宗主生來所背負的太多,無法孝敬在您膝下。


    她有時會與我們說,這幾位師父是被她給耽誤了,若不是遇見她,現在早就桃李滿天下了,以後這收徒呀!還是要先長長眼珠,看看黃曆。”


    千麵郎君意味深長道:“長什麽眼珠?若不是遇見她,我和老怪物都沒打算收徒。


    她以為像她這般資質的是蘿卜白菜,一抓一大把。我在世上晃蕩了幾十載春秋,也就遇上了她一個,她就認栽吧!栽在我們哥兒幾個手裏左右也不虧。”


    說完,笑的蔫壞蔫壞的。


    君莫離在屋頂看了半天,隻覺心頭酸澀,其實從來就沒有什麽天才,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隻是有的人會接收的快,有的人則是接收的慢。


    一個五歲的孩子,麵對強加給自己的命運,不去惱火,不去反抗,而是全盤接收。


    這是多大的氣度,若是自己遇上了這樣的事,估計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掙脫,誰還管你什麽尊師重道、欺師滅祖的,先擺平了再說。


    再想想侗林對自己的背叛和對雲天音的忠誠,若換了是自己,麵對侗林所犯的罪孽,能做的絕不是收做身邊人,而是知道事情原委後,第一時間就砍了他。


    無怪自己人狠,名聲盡毀,命都險些丟了,這能原諒嗎?


    君莫離心道:“千麵郎君,你這徒弟教的很好,好極了。雁歸樓、雲天音,生生蒙蔽了本王。”


    深夜裏,幾顆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


    雲天音側臥在床上,她額頭見汗,身體蜷縮,表情有些痛苦,口裏還時而發出囈語,“父帥”,緊接著一個翻身,猛地坐起,手死死抱著頭,眼淚大顆大顆落個不停。


    但她並沒有哭。咬著手臂,狠狠地咬也不覺得痛。


    君莫離心中刺痛,擎天元帥過世都快五年了,對於世人,無論誰的功,誰的過,那段腥風血雨的日子都已經過去,再大的傷痛也被時光撫平。


    可是雲天音不同,她沒了這幾年的記憶,那段曆史於她而言,都還是昨天的事,所有的傷痛並未走遠。


    這半年多,雲天音每夜纏綿夢中,幾乎每夜都將過往重演一回。


    君莫離不懂醫理,不知怎樣才能幫到她,雲天音本人就是毒醫聖手。


    可是為什麽不給自己調藥?


    君莫離無法,隻得再次將人摟入懷中,盤膝而坐,靜等天明。


    豔陽高照,白鷺高飛,今天是個好日子。


    雲天音經曆昨晚的夢境後,依舊沒事人一般,帶著容哥兒回到高台樓閣。


    侗林也回來了,秋收結束,人變瘦了,也黑了些,知道主子今天回來,他還在門口相迎。


    君莫離緊隨其後,來到廳堂,廳堂裏麵坐滿了人,而中間的虎皮座椅上卻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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