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了這個印記,以後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我找到,不交出雁歸樓,你休想離開。”


    雲天音用指腹描摹著啞奴這兩個字,腦子裏慢慢閃現出了一幅山水田園的生活美景。


    她好似曾經也有過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晝夜服侍著她,那人是啞巴,不會說話,可他又是誰。


    雲天音在別苑小築諸多猜測,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而在不遠處的另一座府邸,一個身穿勁裝的侍衛向他的主子匯報道:“殿下,今日是月圓之夜,那個孩子所中十殿閻羅第一次發作便是今晚了。”


    “國師大人說過,平日萬蟻噬心的痛苦也隻是小懲大誡。每月的閻王嫁衣出現時,才是這個人意念最薄弱之時,此時你想要知道的,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頓了頓,又接著道:“若是雲世子以往內力渾厚之時,中了這種藥,撐個三五年沒問題,而今他已成了廢人,最多撐不過三次發作,機會不多,主子要把握住每次月圓之夜。”


    “大國師說這宮廷秘藥極為難煉,一直想問屬下您用在了何人身上?”


    “如今的他,應該不單單隻是口不能言,有可能是雲帥死時他受了刺激,失去記憶了。若是這樣,三個月不能恢複記憶,我們的努力全無功效,可能當初給他喂藥,有些操之過急了。”


    君莫離沉思許久,轉過身道:“先看看今晚情況再說。走,跟我去趟別苑小築。”


    兩人來到別苑小築,還未走近,就聽見了院子裏傳來悠揚的琴聲。


    聲音如歌如夢,如泣如訴。


    如母親向兒女低低的訴說。


    君莫離不知不覺駐足細聽。


    這是一首他從未聽過的曲子。


    君莫離善音律,而這曲子準確來說並不好聽,也不是什麽名家之作,好像是兒女依偎在母親懷裏,聽著母親口中所講述的睡前故事。


    入耳的聲律在他腦中展開了一幅畫卷。


    隨著畫麵的展開,君陌離看到了一個寧靜的小村子。


    腦中出現了聲音,使所有畫麵都鮮活了起來。


    明天就是端午了,家家戶戶插上柳枝、艾草,包著粽子。


    將軍的府邸就住在這個村中,並不大,也不氣派,住著將軍的夫人和他的周副將的一妻一妾。


    日前,一場戰事結束,將軍傷了腿,被人抬回府裏養傷。雖然腿傷很重,行動不便。


    但是將軍依然很高興,今年可以同妻兒一起過個端午節了。


    拜他所賜,他的副將也一同回來了。


    小村人生來淳樸,平時得了不少將軍府的接濟。


    而今端午將至,將軍又有傷在身,府裏客人不斷,食材,藥材,隻要是自家裏最好的,村民們都拿來了將軍府。


    而府內的侍女仆從也不停歇,他們要包京城裏特色的粽子給村民們嚐嚐。


    忙到中午開席了,將軍和他的副將把酒言歡,而他的妻子阿秀也與副將家的一妻一妾聊的開心不已。


    將軍家的大夫人原是京中貴女,身體孱弱,婚後多年無所出,後來生容哥兒時難產。


    那時將軍還在外麵打仗,妻子留下遺書,將自己的陪嫁侍女阿秀抬了姨娘,自己便撒手人寰。


    侍女阿秀雖說做了姨娘,但也怕婚後有了自己的孩子,對容哥兒小少爺照顧不周,硬是拖到了容哥兒五歲了,才要了屬於自己的孩子,如今已經有七個月身孕了。


    周副將的家世也簡單,大夫人與將軍成婚後,感覺雖是武將之家,但沒了京城裏那麽多的規矩,也不用天天在算計裏過日子。


    雖說清貧,日子也過的輕鬆愜意。


    於是就將自己的好友說媒給了將軍的周副將,好友在家是庶女,沒少受主母和嫡長姐的磋磨。


    想想這半生中,過的最好的生活,也就是與周副將成親的這幾年。


    婚後生了婉兒後,再未懷孕,一年前把自己的侍女抬了姨娘許給了周副將,如今也有了幾個月的身孕。


    筵席間談笑風生。


    將軍舉杯道:“老周哇!想當年你我相繼成婚,又是娶了一對姐妹花,曾經有過約定,將來也要學學那些文人墨客,定是要為孩子們指腹為婚的。”


    “隻可惜我夫人子女緣太晚,容哥兒生生與婉兒錯過了八年”


    “而今咱兩家兩名孕婦又可以老話重提了,今天人多熱鬧,不如就為這將來的兩個孩子定了這緣分。”


    “若是兩個孩子都是男孩兒,就結為異性兄弟,將來上了戰場打幾個滾,也是同你我這般,是能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情誼。”


    “若是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


    “若同為女孩兒,容哥兒外祖家也算是書香門第,他們這一代還沒有生過女兒,一直想著讓我送個女兒過去給他們解悶。”


    “到時候倆個孩子可以一同送過去,咱們都是粗人,若說這教養女兒,我還就服容哥兒他外祖家。”


    “教出的姑娘人美心善,聰慧過人,可不像上京其他家族的女兒,又做做又下作,個個都是蛇蠍美人。”


    話說到此,三位妻妾都不覺紅了眼眶。


    想想大夫人那麽好的人,還真是紅顏薄命,老天待她何其不公。


    副將見情形壓抑,不覺舉起酒杯道:“將軍,屬下承您的恩情已經夠多了,傾其一生也償還不完。”


    “想當年俺在街上打砸搶時,那就是一個混子,有了今天,不管明天。衙門裏的牢房當做客棧住。”


    “若不是您給了機會,怎會有今天的生活,如今承您不棄,提了副將,又說了親事,有妻有子,人生圓滿。可不敢再與您結成親家,末將實在是不敢高攀了。”


    將軍爽朗道:“何為高攀,你提副將是從屍山血海中掙出來的,怎麽把功勞全算在我頭上?”


    說著從腰間解下了隨身玉佩,給了周姨娘道:“弟妹收著,這玉佩是咱軍中的標誌,與容哥兒那塊兒一樣,是元帥親自打磨的。”


    周姨娘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見夫人向她點頭,就隻好收下。


    她自小在上京長大,雖然離開京城時年紀還小,但該學的禮數卻都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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