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門外傳來了店小二的敲門聲道:“客官,今日之事本店非常抱歉,客官是否受到驚擾。”


    嗯!還真嚇得夠嗆,太子黨的人看來是下了血本的,鬧到了京城不說,出手也再無顧及了。


    侗林:“無妨,隻是房中物品多有損壞,待明日小二哥再來查看吧!”


    那店小二道:“不妨事,掌櫃的已派人通報官府,一會兒衙差前來押人,客官是否一路隨行,看看可識得那些人?”


    侗林:“多謝掌櫃的仗義出手,為我等解困。”侗林這塊木頭,應變能力還是很強的。


    這時那藍衫少年大言不慚回道:“不用,定是今日之事,引來了江湖中人。”


    侗林見主子輕飄飄將罪責推了出去,隻得圓場道:“我們主仆倆一個行腳商人,還不會得罪什麽重要人物,引來高手追殺。定是今日城中之事招來的,那些人本就喜歡打打殺殺,一天到晚鬧個沒完。”可不是咋地,都鬧到跨國作案了,可真夠敬業的。


    “客官言之有理,是否需要換間房。”


    侗林:“小二哥客氣,左右天快亮了,我二人不折騰了,替我家主人謝過你家掌櫃。”


    “不用客氣,客官早些休息,小的告退。”說過,腳步聲漸行漸遠。


    待人走後,侗林望著被射成刺蝟的床鋪,明顯是太子黨的人幹的,卻被主子輕飄飄推給了那個命懸一線,生死不知的雁歸樓。


    於是給了主子一個:你長勁了,出息了,都學會栽贓嫁禍了的眼神。


    藍衫少年一見侗林那個自己體會的鄙薄表情,沉默不語。


    其實他也不是有意將問題引到那個人身上,隻是剛才做了個夢,夢到了他。


    過了許久,侗林道:“主子。”


    可畢竟是自己的主子,也說不出什麽指責的話。


    藍衫少年赧然道:“侗林,知你剛正,但這件事若不推出去,你該知道後果。”


    是啊,大梁潛入了他國皇子,被查出來,說是被追殺至此,誰信啊!


    若因此事引起兩國紛爭,輕則割地索賠贖金。


    重則引起戰火。


    總歸都不會善了。


    這時聽主子又道:“不過那雁歸樓或許也不會死,本王給他服了一顆吊命的藥,心口氣息不散,撐夠七日,那位貴氣公子相救應該來的及。”


    侗林一聽麵露幾分喜色道:“哦,什麽時候做的。”


    藍衫少年有些得意道:“就是給他把脈之前,摟那小舒肩膀的時候彈進他口中的。”


    侗林不無擔心道:“沒有被人瞧見吧!萬一你走後藥被人摳出來了怎麽辦?”


    藍衫少年想了想道:“應該沒事,那個花紅柳綠姑娘給我藥的時候,分明說是入口即化的。”


    侗林道:“人家明明說叫秦勤的,主子,你這外號給人取的也太——損了。到底能不能入口即化,要不要咱們試試。”


    藍衫少年道:“沒有了,紅花綠柳說此藥金貴,他也隻此一顆,不過還有兩顆維護心脈的藥,功效差了點,溫水送服的。”


    “哦!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等著聽結果了。”


    “侗林,做為一個仇人,你對那雁歸樓太過關心了。”


    “各為其主的事,本就沒有對錯,更何況仇歸仇,怨歸怨,這技不如人又能怪誰呢。”


    “侗林,你倒是想的開。”


    “非也,若此人康健,侗林定會約他大戰三百回合,贏了全當為兄弟報仇,輸了也算為國盡忠。”


    “侗林,贏不贏他本王不管,你是本王的隨從,為國盡忠這事輪不到你做。”


    “是,侗林遵命”


    那少年道:“左右睡不著,陪你家主子去西郊墳場轉轉吧。”說著穿衣起身。那興致勃勃的勁,咋有種去撿錢的喜悅感。


    主仆二人還擔心出了京城找不到路,結果到了京郊卻發現遇上的人越來越多。


    這雁歸樓人不大,刮的妖風還不小。看這一路路人馬廢寢忘食的,勞心費力,好大的陣仗啊!


    卻聽侗林不可思議道:“主子,你從來不喜熱鬧,可這次專程前來,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還是專程來插朋友兩刀的?”


    少年人未作答,與那人素昧平生,兩肋插刀談不上。插朋友兩刀更是不可能,花紅柳綠那麽金貴的藥。若他活下來,是該討回些好處的。


    但想起那個孩童,不覺內心沉重,眉頭也漸漸蹙起。


    主仆二人隨著人群衝到亂葬崗,人影綽綽間,雁歸樓裹著草席的身體若隱若現。


    而這群江湖中人,一部分是為幫派而戰,一部分受雇傭於人,是為錢財而戰。


    甚至亂葬崗的山角下,有人已經將雁歸樓的頭顱標價到了兩萬兩白銀。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那人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時,就是嚴相李尚書之流與之相見也要尊稱一聲七公子的。


    江湖草寇更是聞之大名都會嚇得瑟瑟發抖,夜不能寐。


    什麽時候他的頭顱也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又聽那藍衫少年看熱鬧不嫌事大道:“侗林、你說花紅柳綠的那顆藥值兩萬兩白銀嗎?”


    侗林心說:就算雁歸樓醒了,主子問他要好處,他也未必承認,畢竟喂藥時人是昏著的。”


    但仍強詞奪理道:“主子、你太齷齪了,你缺那兩萬兩銀子嗎?”


    少年道:“缺呀!本王的處境你也清楚。平生都未見過那麽多銀子。”可不咋的,沒偷沒搶也沒錢。這人間處處坦途。


    藍衫少年平日裏與侗林毫無主仆之分,這大塊頭一句話能噎人個半死,比他這主子更像是主子,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教養出來的。


    侗林:“主子請便。”


    說著人已經淹沒在人群中。


    天漸漸亮了,百餘名帶刀侍衛鏖戰一夜,傷亡過半。


    江湖中人也不好過,以更大的慘痛代價,詮釋了雁歸樓雖然已經退出皇家影衛,重傷不治,可依舊是撼動不得。


    山穀間血腥味迷漫,斷肢殘骸,哀嚎不斷,就著亂葬崗的地方性優勢,連收屍都免了。


    八皇子殿下組織人將屍骨收走,還有六天時間熬,若山穀臭氣熏天,小七更難活命。


    他已經派人求助南大人,希望能得些幫助,畢竟這五十多個侍衛是不可能堅持住七天的。


    昨夜隻是京城附近一些小部分暗黑勢力集結,日子長了。


    雁歸樓以前所挑的那些幫派殘餘勢力聞風而來,豈非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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