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朱溫正好忙於魏博內戰,收到張全義的求援信後,與謀士敬翔商議了一番後命令朱珍撤軍,與羅弘信講和,同時準備派丁會、葛從周、牛存節率兵一萬支援河陽張全義,這是前鋒部隊,後續部隊還有兩萬,由朱溫親自指揮。


    此時汴州軍由於朱珍尚未離開魏博,支援張全義的部隊暫時還無法出發,丁、葛、牛三人便帶著部下召開了關於河陽戰鬥的會議。


    三人當中存在感最低的是牛存節,他身形健壯,身長七尺,雖然也是個朱溫手下的猛將,但遠不能與最富盛名的葛從周相比,而且他資曆較淺,是從諸葛爽手下轉投朱溫的。他剛進大帳,就見防禦使葛從周正在訓斥犯錯的士卒,而一旁的丁會正在看地圖,似乎正在思索些什麽。


    見牛存節進來,葛從周立刻吩咐左右道:“牛兄弟初來乍到,就要麵臨一場惡戰,你們可千萬不能怠慢了,趕緊給他倒一碗茶”!隨後,他便揮手讓隨從把受罰的士卒帶了下去,同時帳外一名士兵進來給牛存節倒了茶。牛存節端詳了一會兒葛從周,發現他身高八尺,滿臉精悍之色,體格雄健有力,牛存節少年時也常以勇武自居,但今日見葛從周,牛存節立刻在心裏就感到自愧不如。


    於是他立刻恭敬地說道:“葛將軍真是太客氣了,小弟實在不敢當啊!我聽聞您可是久經沙場的名將呢!而我也是兩個月前才剛剛被提拔成了兵馬使。這次聽說河東軍來了,還有名將李存孝壓陣,到時候恐怕隻能仰仗您的指揮才能打勝仗啦!”


    正在看地圖的主將、都知使丁會聽到這話,突然抬起頭來。牛存節轉頭望去,發現丁會身材高挑清瘦,臉色蠟黃,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然而一雙眼睛卻明亮有神,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丁會看著他們二人,淡淡地問道:“我們這次前往洛陽支援張全義,聽說是因為朱大帥要求他把妻子和孩子都送到汴梁做人質,真有這回事嗎?”


    葛從周低頭沉思片刻後回答說:“確實有此事。但我們的家人不也都被扣留在汴梁做人質了嗎?難道他一個剛投降過來的將領還想要特殊待遇不成?”


    丁會皺著眉頭歎了口氣道:“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過於著急了,我們的大軍還沒有出發,張全義連援軍的影子都沒看到就要他交出妻子兒女,這實在是太不合理了。而且我聽說朱珍將軍對於朱大人的這個規定其實就有些不滿,因為他經常想念自己的妻子。現在還要這樣對待張全義,是不是有點過於苛刻了呢?”


    葛從周聽完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丁會的肩膀,笑著說道:“丁兄弟啊,你真是多慮了!我聽說過張全義這個人,他為人性格懦弱,整天就知道埋頭種田。他還老是被李罕之欺負,糧食也總是被搶走,甚至自己的官員被打了都不敢還手。這種軟弱無能的人,怎麽可能有背叛我們的膽量呢?”


    丁會聽了之後,仍然有些疑惑地問道:“可是……萬一他真的有什麽想法怎麽辦?畢竟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葛從周自信滿滿地回答道:“不用擔心,丁兄弟。他現在正等著我們去救他呢,如果我們不去,他很快就會成為一具屍體。所以,他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抗的念頭。而且,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確保他的忠誠,讓他明白隻有跟隨我們才能活下去。隻要我們能夠順利打敗李罕之,張全義一定會感激涕零,對我們忠心耿耿。”


    河東軍營中十天一休沐,自從蒙小草身體恢複之後,楚靖平就不再天天回家了,免得總被人說閑話,隻有休沐時才回家,這天早上,他到了休沐日,終於可以回家看看了。他騎著馬緩緩地來到家門口,下馬後將韁繩拴在門口的木樁上,然後走進家門。


    他發現家裏的布置比以前更漂亮了,院子裏的花草樹木修剪得整整齊齊,石板路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灰塵。屋裏屋外也擦洗打掃的非常幹淨,客廳和房間窗戶上都貼上了嶄新的粉紅色窗紙,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形成一片溫暖的光斑。


    楚靖平走進客廳,發現裏麵的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桌子上還擺著新鮮的水果和點心。他心裏不禁感到一絲溫馨,看來蒙小草在這裏過得不錯。


    這時,孫大娘正好從廚房出來,看見楚靖平回來了,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連忙迎上去說道:\"楚先生總算回來了,蒙小姐一直扳著手指算你回來的日子呢。\" 楚靖平聽了,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蒙小草一直在等他回來,這份深情讓他感動不已。


    孫大娘剛來時稱蒙小草為夫人,被蒙小草製止,便改口稱她為小姐。


    正在房間裏擺圍棋棋譜的蒙小草,聽說楚靖平回來了,連忙飛奔出來,一頭紮進楚靖平懷裏,還用小拳頭打了他一拳道:“你這個狠心的家夥,現在十天才回來一次,人家想你想得要命!”


    楚靖平感受著她的熱情和依賴,心裏也不禁泛起一絲愧疚。他把小草抱在懷裏,輕輕撫摸著蒙小草的頭發,安慰道:“對不起啊,小草,上個月河東軍跟北麵的阻卜、室韋聯軍打了一仗,傷員很多,我最近真的很忙。不過別擔心,我會盡量多回來陪你的。”


    蒙小草抬起頭,看著楚靖平,眼中滿是愛意和不舍:“可是我就是想你嘛,你不在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楚靖平心疼地看著她,緊緊抱住她說:“我知道,我也很想你。但是工作實在太忙了,有時候真的抽不開身。不過隻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陪你的。”


    蒙小草點點頭,溫柔地說:“嗯,我知道,我不怪你啦。隻是希望能多陪陪你,讓我有機會多侍候你。”


    楚靖平微笑著說:“當然,我也很喜歡和你在一起,小草。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忘記你。”


    楚靖平的住處雖然隻是五間舊平房帶個院子,但對於從青樓脫離苦海的蒙小草來說,這已經足夠讓她感到幸福和滿足。她將這裏視為自己的家,用心打掃、裝飾,使其變得十分溫馨。盡管生活條件艱苦,蒙小草卻樂此不疲。她覺得自己欠楚靖平太多,難以報答。於是,她白天和孫大娘一起洗衣做飯菜,還養了一批鴿子,這是楚靖平要她養了將來當信鴿用的,當楚靖平下值回家時,小草為他端茶送飯,夜裏自薦枕席,將他服侍得無微不至。在蒙小草眼中,楚靖平是一個大恩人,對她有著兩次救命之恩。因此,她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楚靖平,希望能為他分擔一些生活中的壓力。盡管她深知自己無法成為楚靖平的妻子,但她願意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感激之情。她會一直陪伴著楚靖平,直到他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歸宿。


    蒙小草第一次晚上鑽進楚靖平被窩裏時,楚靖平想到她才十五歲,便克製著自己的衝動,不料蒙小草反而哭了起來,抽泣道:”你是嫌棄我出身青樓,身子髒了嗎?“


    楚靖平隻好翻身上馬,縱橫馳騁一番,把那雲雨之事給做了,從此便欲罷不能,蒙小草也盡心侍候,讓他享受到最大的快樂。


    楚靖平抱著蒙小草進入房間時,看見圍棋棋譜和擺了一半的圍棋,便對蒙小草道:”圍棋學會了嗎?“


    蒙小草苦著臉道:”圍棋還好,以前在青樓跟銀姬姐姐學過一點,上次還擊敗了楚原一盤呢,隻是你教的那個橋牌實在太難學了,也不知鍾離和楚原他們怎麽學會的?我是不是太笨了?怎麽也學不會,叫牌的流程實在太難記了。“


    楚靖平道:”這不是你笨,而是你打牌的機會太少,在軍營裏除我之外,還有四個人在學橋牌,他們經常在一起打牌,水平當然提高很快,你一個人在家自學,鍾離和楚原的休沐時間和我又不一樣,四個人很難湊在一起打牌。不著急,等我們到了興元府,你就有機會經常在家打橋牌了,因為那個時候,時間由我說了算。“


    蒙小草一聽開心地笑了起來,眼睛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楚靖平不禁注意到,蒙小草如今變得越發美麗動人,與以往相比更勝一籌。尤其是她臉上那道曾經令人矚目的刀疤,在楚靖平精心調配的藥膏作用下已完全消失不見。再加上男女之間情感的滋潤,蒙小草現在的容貌已然超越了銀姬。若是銀姬見到這一幕,想必會心生更多的嫉妒之情吧。


    然而,楚靖平心中卻生出一絲憂慮。他深知蒙小草的美貌可能會引起他人的覬覦,特別是當她獨自一人外出時更容易成為目標。因此,楚靖平特意為蒙小草製作了兩支袖弩作為防身之物。這些袖弩采用鐵製的弩箭,小巧而隱蔽,方便攜帶且威力不容小覷。同時,楚靖平還耐心教導蒙小草如何正確使用袖弩,確保她能夠熟練掌握自衛技巧。最後,楚靖平鄭重叮囑蒙小草每次出門都要隨身攜帶袖弩,以保障自身安全。


    當然這種做法治標不能治本,如果遇到人多勢眾的惡人,還是沒法反抗的,所以楚靖平更加迫切的希望有一塊真正屬於自己的地盤,以保護蒙小草的安全。


    這天上午,陽光透過窗戶灑進醫務室,楚靖平正全神貫注地為一名病人進行著手術。他的雙手穩定而精準,眼神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隻有眼前的手術台和病人。然而,就在這時,李嗣源大步走進來,聲音洪亮地喊道:“大帥要來親衛都視察,所有人出去迎接!”


    楚靖平皺起眉頭,抬起頭看著李嗣源,說道:“我這手術才做到一半,如果現在離開,這個病人可能會死的。能不能等我做完手術再去?”


    李嗣源微微一笑,理解地點點頭:“你情況特殊,當然可以不去。重傷員也可以不去,但是輕傷的都要出去迎接。如果迎接的人太少,父帥可能會不高興的。”


    楚靖平聽後,不禁感到驚訝。他沒想到在唐末時期,竟然已經存在這種領導視察工作時,手下必須全體出動迎接的形式主義。不過,幸運的是,李嗣源還算通情達理,能夠理解他的處境。


    楚靖平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嗣源,然後繼續專注於手術。他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不能因為任何事情而耽誤病人的救治。盡管外麵即將迎來重要人物的視察,但他始終堅守著醫生的職業道德,將患者的生命放在首位。


    楚靖平剛做完手術,就聽見外麵突然喊聲大作。


    “有刺客!抓住他們!”


    “刺客往那邊跑了。快追!”


    楚靖平心中大驚,他迅速脫下身上的白大褂,一把抓起放在床邊的佩劍。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聲音說道:“這裏有一間屋子,我們先進去躲避一下吧!”


    還沒等話說完,兩名手持大刀的壯漢便猛地衝進了醫務室。楚靖平定睛一看,隻見他們身著河東軍親衛都的黑色軍服和藍色盔甲,但令人矚目的是,他們的左臂上均纏著一塊白布。這顯然並非因為受傷,而是作為區分敵我身份的標誌。楚靖平心中警覺起來,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眼前的兩人。那兩個大漢同樣注意到了楚靖平,他們毫不遲疑地揮舞著手中的刀,氣勢洶洶地向楚靖平撲了過來。


    能成為刺客的人,通常來說,無一不是從百人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頂尖高手,而且這些人的身手也都十分敏捷。與之相反,那些做醫師的人,則大多以醫術為主,武藝方麵則相對較弱。因此,當麵對眼前這位看起來文質彬彬、毫無殺氣的醫師時,這兩個刺客心中不禁升起一絲輕蔑之情。然而,事實卻證明,他們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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