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坑窪不平的小路上行駛著,陳雄飛深深地吸了口氣:“小雨,記住我的話,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然就對不起那些為我們死去的人們;”


    “嗯,”白小雨點頭,“我記住了;”


    “一會兒我下車擋住他,你和平子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我相信你;”


    “不,我留下來,死就死吧我無所謂;”白小雨淡然地說;


    “你剛才還答應我好好的怎麽一轉眼就忘了!”陳雄飛著急了,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老陳,我想明白了,其實這一切和你沒多大關係,我不能再連累你了,他們抓住我所有的事情也就結束了,不會有人再為了那個出師表喪命了;我也不能再這麽自私了,為了自己的一條小命牽扯這麽多人進來;老陳,你和平子走吧;”


    “你放屁!”陳雄飛抬手抽了白小雨一個嘴巴;“你以為這麽多人是為了你死的嗎,你算個屁呀,他們是為了自己的良心,為了自己的尊嚴和榮譽!”


    “你必須好好活下去才能讓他們死有所值,懂嗎混蛋!”


    看著陳雄飛憤怒的樣子,白小雨深吸口氣:“好吧,我聽你的,你也照顧好自己,”沉默片刻,白小雨點頭答應了陳雄飛;


    車子停了一下,陳雄飛打開車門看了眼白小雨就下了車,他站在路中間迎著遠遠過來的追擊者,那個曾經和他並肩作戰、同生共死,自己一直視為追隨對象的老領導;


    平子踩著油門汽車繼續向前飛奔,白小雨回頭看去,陳雄飛仿佛一個滿身盔甲手持青龍偃月刀的戰神一般站在漫天飛舞的大雪中,他鄙夷地看著那些跳梁小醜們,他要和他們戰鬥到底,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蕩滌那些汙泥濁垢還這世界一片潔淨;


    遠處的車燈越來越近,幾分鍾就到了陳雄飛麵前十幾米的地方,汽車緩緩停下車燈依然開著,車門打開,一個身穿灰色大衣的瘦高個下了車向陳雄飛走過來,一直來到他麵前停下,“雄飛,跟我回去吧,我會為你澄清一切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陳雄飛平靜地問;


    “我知道你想拖住我,不過沒用的,前麵至少有七八個行動組,一百多人,他們跑不掉的,”夏炳武拿出一包香煙抽出兩顆放在嘴裏點著遞給陳雄飛一顆,他們以前都是這樣的,陳雄飛也很自然地接過來使勁吸了一口;


    “雄飛啊,我比你大十歲,但一直以來我們一直以兄弟想稱,一起經曆了很多生死劫難也一起得到了很多榮譽,我們的感情不是兄弟勝過兄弟,我這麽說你同意嗎?”


    陳雄飛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問我怎麽回事我也不會瞞著你,事情很簡單,白小雨拿著首長的秘密,為了首長的安全他必須死!”


    “這麽說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選擇為他效力,”陳雄飛畢竟是高級公務人員,對有些事還是知道一些的;


    “不錯,雄飛,跟我一起吧,首長已經答應我,如果你也過來保你副部長的職務,”夏炳武有些興奮;


    “老領導,你知道剛才殺光賀家的是一群什麽人嗎?”


    “這我倒不清楚,首長做事就是這樣,總是有神來之筆;”


    “嗬嗬,是啊,確是神來之筆,是一群從島國來的畜生!”陳雄飛突然控製不住情緒:“為了某個人的私利,就可以濫殺無辜嗎,這樣的人和禽獸有什麽區別!”


    夏炳武絲毫沒有生氣;“雄飛,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也受了不少委屈,但政治鬥爭就是這樣,為了達到目的總是要犧牲一些人的;那些年武鬥死了多少人啊,對不對;”


    沉默片刻,“那到底是個什麽秘密呀?”陳雄飛看著夏炳武神秘的微笑起來;


    “我也不知道,雄飛啊,你就是知道了也不要說知道啊,等幹掉了白小雨一切就都結束了,我帶你去找首長,他一直很賞識你的;”


    “我不會和你一起的,你也騙不了我,你不可能調集那麽多的人手,你知道我現在什麽感覺嗎?”陳雄飛輕鬆地問夏炳武;


    “我是瞞不了你,可我相信首長是不可能讓白小雨回京城的,就是他到了京城沒你的幫助他也什麽都幹不了;至於你什麽感覺我上哪兒知道去,”夏炳武有些不高興了,這陳雄飛也太不給麵子了;


    “我感覺你們就像一群舞台上的小醜一樣上躥下跳,我就不信你們能成功,一群利欲熏心的家夥們,不過就是烏合之眾罷了,”


    “你;”夏炳武生氣了,把煙頭恨恨地摔在地上,“讓開路,我不想殺你,也懶得搭理你,你這顆頑固不化的腦袋;”


    “老領導,我再問一句,為什麽要這樣做呢?”陳雄飛表情很誠懇;


    “為什麽,哼哼,你說為什麽!”夏炳武激動起來,“我這幾十年立了多少功受了多少傷你應該知道;可我得到了什麽,每個月就那點工資,兒子結婚我連套房子都給他買不起,到了歲數從崗位上退下來就成了臭狗屎,誰還會答理你;你看那些不學無術的所謂老板們,吃頓飯就夠我們一輩子的工資;他們為國家做了什麽,他們除了吃喝玩樂還懂什麽,你平衡嗎雄飛?”


    陳雄飛點點頭:“不平衡;”


    “對呀,首長成功後第一件事就是對這些王八蛋們下手,把他們的財富從新分配,這不也是我們的想法嗎?”


    “是,這也是我的想法,”陳雄飛點頭表示同意;


    “那我們趕緊走吧,一會兒那小王八蛋就跑遠了;”


    “不行;”


    “為什麽?”


    “我是警察,不會讓你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殺氣頓現,夏炳武後退兩步:“陳雄飛,該說的我都說了,作為兄弟我問心無愧了,再不讓開我就動手了;”


    陳雄飛認真的看了看夏炳武:“老領導,這些年對我的關心照顧我謝謝了,從現在起咱們再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你隻管出手吧,我毫無怨言;”


    “當年你為我擋過子彈,子彈卡在頸椎裏,使你無法將回風訣繼續修煉下去,這一點我欠你的,我隻用一隻手算是還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當年救你是因為你是一名警察,是一名令罪犯聞風喪膽的英雄,你不欠我的,那是我應該做的;”


    雪突然停了,除了遠處村子裏傳來的零星的鞭炮聲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雜音;


    陳雄飛右手舉起掌心向前,左手向前伸出掌心向上,左腳探出腳尖點地,靜靜地看著夏炳武;


    夏炳武雙臂交替畫圈,兩手分開掌心相向,右腳分開弓步站立;


    沒有呐喊沒有呼喝,兩人瞬間接近,夏炳武右掌拍向陳雄飛的前胸,掌心帶著隱隱若現的紅光,陳雄飛左手畫弧身體旋轉,搭住夏炳武右手臂借力回帶,右掌從肋部擊出打向夏炳武的後心,夏炳武轉身出左手帶開這一掌,倆人分開站在對方的位置上相互凝視;


    “好樣的雄飛,如果你沒受過傷,哪怕把回風訣練到第四層我都不是你的對手;”


    “說那些沒用的幹嘛,來吧;”


    “好,這一次我不會留情,你要小心了;”


    夏炳武啟動,速度比上一次快了不止一倍,掌心吐出十幾公分的火苗,直接拍向陳雄飛麵門,陳雄飛急忙身體旋轉,將將躲過,夏炳武的左腳卻從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踢出來,狠狠地踢在陳雄飛的胸口,陳雄飛馬上吐了一口血噔噔退了兩步仰麵倒在地上;


    看著掙紮著想坐起來的陳雄飛,夏炳武走過去在他旁邊蹲下:“雄飛,就算我求你了,跟我走吧;”


    陳雄飛裂開嘴,血不停地流出來把他的牙齒都染紅了,他慘笑著說:“夏炳武,你見過有求別人一起做奴才的嗎?”


    夏炳武站起來掏出手槍:“雄飛,別怨我,欠你的下輩子一定加倍奉還;”


    陳雄飛懶得搭理他,索性閉上眼睛等死;


    夏炳武歎了口氣,眼裏流出兩行清淚;


    槍響了,不過不是夏炳武的槍,槍聲來自二十米外的一堆紅磚後麵;陳雄飛驚異的睜開眼睛,看見夏炳武雙手下垂瞪著兩隻大眼,試圖轉過頭去看看誰開的槍,又是一槍,陳雄飛看得很清楚,一股血流從夏炳武的太陽穴飛濺而出;


    陳雄飛側過頭就看見白小雨一手舉著槍向這邊衝過來,啪,又是一槍,幾乎還是打在剛才的位置,夏炳武還是站著沒倒下,他可能已經死了,但一種力量支持著他,他要看看到底是誰能用槍打中他;白小雨繼續射擊,槍槍打在夏炳武的頭上,一共打了九槍,九槍過後人也衝到了夏炳武身前,看到這家夥還站著馬上飛起一腳把他踹倒;


    其實白小雨真的是僥幸得逞,以夏炳武的造詣,白小雨悄悄潛行到離他二十幾米的地方他是不可能發現不了的,甚至聽到撞針撞擊彈殼底火的聲音,他夏炳武都可以移動位置躲開子彈,主要是因為他和陳雄飛之間確實存在著真摯的友誼,他也知道自己理虧,在準備殺害陳雄飛時心情難免激動影響了他的警覺;


    白小雨丟下槍扶著陳雄飛坐起來,手忙腳亂的給他在背上拍打起來:“老陳,你沒事吧,靠,吐了這麽多血;”


    陳雄飛突然覺得很開心,他看著白小雨俊秀的臉上帶著焦急萬分的神情:“沒事,我坐一會兒調整一下就好了,你小子真的沒騙我啊;”


    白小雨頓了一下馬上明白:“這算什麽,我還能左右手同時開槍呢,照樣有準頭;這叫天賦,對嗎老陳?”


    陳雄飛心裏暗暗驚訝,不光是白小雨的槍法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理成長,才短短的幾個小時白小雨從一個不說慫包也差不多的普通人變成了一個麵對死亡還能談笑風生的戰士;真是英雄出自磨難啊,他心裏感慨起來;


    原來陳雄飛下車沒多久剛好拐過一個小村子,白小雨叫平子停下車:“平子哥,你自己走吧,我要回去救老陳;”


    平子早已嚇得心驚膽戰,看了一眼傳說中幹死多名警察的白小雨:“兄弟,保重啊;”


    白小雨知道老陳的包裏還有一支槍就伸手拿出來,檢查一下彈夾子彈壓得滿滿的,手裏提著槍背上兩人的旅行包和電腦包下了車,朝平子揮了揮手就沿著小公路一側的一人多深的道溝悄悄跑了回來,到了近前爬出道溝,躲在一堆磚頭後麵探出頭來觀察;


    剛好看到陳雄飛和夏炳武的第一回合搏鬥,這家夥好厲害,老陳根本不是對手,當時就想開槍,可是第二回合又開始了,他根本就看不清誰是誰,直到陳雄飛倒地夏炳武拿出槍要殺他,這才看準機會開槍射殺了夏炳武;


    看到陳雄飛專心坐在地上調息運氣,白小雨跑到夏炳武的車上找了一會兒,拿了一個大保溫杯回來,裏麵香噴噴的茶水還很熱呢;


    過了半個小時,陳雄飛睜開雙眼感覺自己沒什麽大問題了,看到白小雨遞過來的冒著熱氣的保溫杯,接過來就咕嘟咕嘟大口喝起來,從口入胃再到全身,頓時感覺暖暖和和舒服的不得了;突然瞥見白小雨正在旁邊砸吧嘴,看看自己已經喝了大半杯子了,趕緊停住,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杯子遞給白小雨,白小雨馬上接過來仰起頭一口氣把水喝完,喝完水,白小雨用手抹了抹嘴長長的出了口氣抬手就要把杯子丟掉,“別扔啊,這杯子二百多呢,是我送給老夏的生日禮物,”陳雄飛站起來搶過杯子:“以後物歸原主了;”


    把夏炳武的屍體搬到路旁倒溝裏,把那堆紅磚推到埋住他,陳雄飛點了根煙抽了一口把煙放在夏炳武身上的磚塊上,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和白小雨一起往夏炳武的車走過去;


    倆人坐到夏炳武的車上,陳雄飛熟練地拆除了衛星定位裝置和白小雨一起商量起下一步該怎麽辦來;


    陳雄飛簡單的告訴白小雨從夏炳武那裏得到的一些消息,他認為再往京城去危險性太大,正如夏炳武所說那個首長能隻手遮天,神來之筆無處不在,他們就是勉強到了京城又去找誰呢,本來是夏炳武命令陳雄飛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白小雨回京,現在又要親自跑來幹掉他;而且參與這件事情的單位太多了,警察、保衛局、地方勢力還有軍隊,這說明一切都亂了,陳雄飛都不知道該相信誰;


    白小雨一直沒說話,他到現在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掌握了人家首長什麽秘密,難道諸葛亮的出師表裏蘊含著什麽高深的內容或者是一種什麽秘密代碼什麽的;老陳說的那個首長他也知道好像還在電視看見過,不知道自己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跟這樣的大官扯上關係,而且讓人家對自己總是念念不忘、一定要將自己至於死地而後快;


    陳雄飛搖了搖頭:“小雨啊,我看我們目前是不能回京城了,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吧,等形勢明朗了再想辦法吧;”


    “我聽你的,老陳,”白小雨點點頭痛快的答應下來;


    “你聽說過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的說法嗎: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逃命法則,你覺得怎麽樣?”陳雄飛看著白小雨;


    “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那是在古代環境,各種信息都不發達,通緝個人隻憑畫像,除非認識這個人否則很難辨認;現在可不一樣了,你我的照片、身份信息估計早就在全國各個警察局備案了;如果要去大城市,我看也隻能在城市邊緣主要是在城鄉結合部落腳;另外咱倆的身份證都不能用了,住旅館、租房子都是個問題;而且這一竿子下去還不知那年那月才能了結,咱們的生活也是個問題,還得想法賺錢呀;”


    “有道理,”陳雄飛讚賞地看了看白小雨:“身份證不是問題,一會兒我們趁天不亮去藍山縣公安局辦一個就行了,這個我在行;至於以後的生活問題,我們有了身份證就可以出去工作了也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要是能找一個管吃管住的單位打工就好了,最好是大一些的企業,那裏肯定招聘有全國各地的人不會被懷疑;”


    “那我們就去安市吧,那裏的開發區裏有的是大型企業,外地來打工的人特別多,而且安市我相對熟悉些;”


    “好,就去安市;”


    “夏炳武這輛車是不錯就是太紮眼了早晚會被找到,我們把它丟到藍山算了,另外,去安市的這段路上一定有不少人找我們,我們還得喬裝打扮一下,”陳雄飛看來早就胸有成竹了;


    陳雄飛開著車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就到了藍山縣城;這回白小雨可是開了眼了,陳雄飛領著他首先來到一個看上去很有規模的美容美發店,隻見他從兜裏取出一個彎彎曲曲的鋼絲,對著鎖眼比劃了幾下卷閘門就打開了,倆人進去落下卷閘打開燈,陳雄飛拿起電推子很快就把白小雨濃密的頭發修剪成了寸頭,自己又到一旁的櫃子裏找了一個灰白的假發套在頭上,對著鏡子梳理了一番,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倆人又進了一家服裝店和一家眼鏡店,挑了幾件款式普通的衣服,還拿了兩副沒有什麽度數的眼睛、一個金絲細邊的一個黑色寬邊的,最後倆人來到了藍山縣警察局附近;在車上換了新衣服把帶有血汙的衣服包起來丟在車上,躲過門口的攝像頭翻過不太高的圍牆進了警察局的院子;


    四周沒有一點動靜,門口值班室裏倒是亮著燈估計值班的警察早就喝點小酒睡覺了,畢竟是過年了嘛,值班的民警們估計也都回家團圓去了;


    這是一個二層樓,上下加起來大概有二十幾間房,陳雄飛領著白小雨巧妙地在攝像頭的盲區裏左拐右拐來到了一根排水管旁邊:“在這兒等著,”說完雙手抓著排水管道蹭蹭幾下就上了房頂,過了大概十幾分鍾,白小雨旁邊的一扇窗戶悄無聲息的打開了,陳雄飛探出頭招了招手,白小雨趕緊過去從窗口翻了進去;


    陳雄飛馬上關好窗戶把窗簾拉上打開燈,裏麵的設備整齊的擺在辦公桌上,一台電腦、一個帶支架的相機、一台專用打印機、一台掃描儀、一台塑封機;打開辦公桌的抽屜,裏麵有好幾盒背麵已經印好的空白身份證;


    陳雄飛打開照相機讓白小雨在對麵的一張椅子上做好,先給他照了一張,然後指導者白小雨給自己照了一張;


    原來做身份證這麽簡單啊,白小雨看到陳雄飛熟練地在計算機上操作著,很快就在屏幕上做出來兩張身份證;


    陳雄,男,陝南省藍山縣馬和鄉留馬村三排九號,下麵是身份證號碼;


    陳宇,男,陝南省藍山縣馬和鄉留馬村三排九號,下麵是身份證號碼;


    打印、塑封,很快就做完了他們的新身份證;


    陳雄飛又把自己的駕照放在掃描儀裏掃了一張;在電腦裏加工出兩張來,一張是陳雄的,一張是陳宇的;同樣用空白身份證打印出來塑封好,從正麵還真看不出什麽破綻;又認真的檢查了一番,關上設備倆人悄悄溜出來照樣翻牆出了院子來到車裏;


    白小雨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四點五十一分:“老陳,你太牛叉了,我表示五體投地;”


    “嗬嗬,你不知道吧,我曾經破過一個製販假身份證的案子,那假的比真的都像,所以專門研究了很長時間做這個玩意;放心吧,我們這是真的不是假的;”


    把車開到離長途車站不遠的停車場上,一個穿的嚴嚴實實的老頭給他們起了杆,收了十五塊錢停車費就回到他的小房子裏去了;倆人停好車調好座椅躺下睡了起來;


    這個年注定要在一種焦急、期盼的心情中渡過;整個晚上諸葛嬌幾乎就沒睡,她坐在沙發上回想著記憶裏有關姐姐和姐夫的所有情節,她三歲時父母相繼去世,比她大近二十歲的姐姐諸葛紅英從漢中把她接到安市;那時諸葛紅英剛剛畢業分配在陝南警察總局工作,她無疑是當時陝南警界最靚麗的警花,加上做事穩重、踏實,總局的對外宣傳形象很快就落到她的身上;電視、報紙等媒體經常出現她美麗的笑容;


    諸葛嬌第一次見到陳雄飛是她五歲的時候,那是個星期天,天上飄著小雨;紅英說要帶著嬌嬌去飯店吃飯,就騎著自行車馱著妹妹到了一個離家不遠的小飯店裏,到現在諸葛嬌還記得那個小飯店的樣子,到是挺幹淨,可是也太小了,一共也就四五張桌子而且隻有餃子和一些涼菜;倆人到了以後找個地方坐下,可是紅英並不著急點菜隻給嬌嬌要了瓶可樂,眼睛一直向外麵看好像是在等什麽人;


    都半個多小時了,看到嬌嬌都撅嘴了,紅英就準備點菜,這時從門外大步流星地跑進一個人來,中等個瘦瘦的看上去還算精神,可是渾身上下都是泥臉上也髒兮兮的,看見諸葛紅英就裂開嘴喘著粗氣傻笑起來;可人家紅英也不生氣,一邊點菜一邊笑著叫那家夥趕緊去洗洗臉;諸葛嬌清清楚楚地看到旁邊幾桌吃飯的幾個年輕人臉上的羨慕嫉妒恨;


    後來他知道了那個傻笑的家夥叫陳雄飛,第二年陳雄飛就成了他姐夫;


    在家裏陳雄飛就是個受氣包,是自己和姐姐的傭人、奴隸,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脾氣好得不得了,和諸葛嬌心目中威風凜凜的警察根本沾不上邊;


    直到諸葛嬌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陳雄飛去學校給她開家長會,在學校的樓道裏被幾個學生的家長認了出來,她才知道姐夫有多厲害,偵查英雄,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全省最年輕的刑警隊長等等讓她覺得在同學麵前很有麵子;陳雄飛英雄的光環一直籠罩著她,從小學、中學、大學直到現在;自己固然也很出色,但隻要對方聽說她是陳雄飛的小姨子,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沒有不給麵子的;


    十五歲那年,她親眼看到姐姐為陳雄飛擋子彈倒在自己身邊,就因為陳雄飛執意要去救一個胸部中槍已經不動了的小孩兒;為了一個死人犧牲了自己的姐姐,諸葛嬌不能理解,從那時起她恨陳雄飛,有兩年多沒和他說過話,她現在還記得半夜起來看到陳雄飛跪在姐姐的遺像前默默流淚的情景但她還是不能原諒他;


    直到自己進了軍校,了解了更多的英雄們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才逐漸理解了陳雄飛;她記得當她時隔三年多再一次喊陳雄飛姐夫的時候,那個鐵骨錚錚的男人竟然流下了淚水;也就是從那一刻起,陳雄飛深深的進入了她的心中,不再是親情,變成了愛;


    窗外鞭炮聲此起彼伏,諸葛嬌滿臉淚水走到窗前,看著西北方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起來;


    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諸葛嬌趕緊跑過去拿起來接聽,“嬌嬌,我現在過去找你,”諸葛嬌知道一定是徐東知道了姐夫的消息,趕緊答應:“好的,我等你,”看了下時間,淩晨五點;


    十幾分鍾後,聽到樓下刹車和關車門的的聲音,諸葛嬌趕緊把門打開,不一會兒滿臉焦急的徐東進了屋;


    “項三兒打電話來了,他們看到姐夫和白小雨了,”徐東一邊說一邊坐到沙發上,諸葛嬌趕緊在他對麵坐下:“發生了什麽?”


    “他們跟著宮家的人一直到了陝南穀山縣,看見宮家人截住了他倆就和他們幹起來了,項三兒叫平子開車把姐夫他倆帶走了,不過平子打電話說中途有人追他們,姐夫先下車說是截住追他們的人讓他和白小雨逃命,他倆沒走多遠白小雨也下了車說要去救姐夫;平子膽小就開車跑到山西去了,路上給我打的電話;”


    “那項三兒沒說我姐夫情況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啊,”諸葛嬌語氣很急;


    徐東低下眼簾:“姐夫的情況不太好,白小雨好像一直扶著他;”


    諸葛嬌猛地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去救他們,”說完就把茶幾上的手槍別到腰裏,開始收拾東西;


    徐東急了:“你去幹嘛,現在什麽都不清楚去了有什麽用!”


    諸葛嬌不理他繼續把匕首插進小腿上的刀鞘裏;徐東站起來想拉住她被她輕輕一甩就坐到地上去了;


    徐東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猛地爬起來從後麵使勁抱住諸葛嬌:“你這個蠢女人,你去了別說找不到他們,就是找到了也是給別人提供線索去了,你傻了呀你!”


    這幾句話還真起到了作用,諸葛嬌似乎冷靜了點輕聲說到:“放開我;”


    徐東趕緊放手:“對不起,嬌嬌;”


    倆人重新麵對麵做到沙發上:“徐東,對不起,還有什麽消息嗎?”


    “項三說,當時聽到了南麵一條街上有激烈的槍聲,還有爆炸聲;”


    “他還說那個白小雨確實很牛逼的樣子,他們趕到的時候看見他正準備一個人和宮家的十幾個人拚命呢;”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別說是年輕力壯的的小夥子了,”諸葛嬌倒是不意外,雖然隻接觸過兩次,但她覺得白小雨不像是很孬種的樣子,不是還跟自己叫過板呢嗎;


    “嬌嬌,你休息一下吧,天一亮我就去打聽消息,”徐東說完站起來走了;


    陳雄飛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了,看看表都八點多了,趕緊把白小雨叫醒;


    下了車出停車場的時候,陳雄飛朝看門的老頭兒要了一杯子熱水,倆人包裏還有吃的,一邊走一邊喝著熱水吃了點東西很快就到了長途客運站,到了大門口倆人就傻眼了,門口一張大白紙上清楚地寫著‘初一停運一天,初二照常營運’;


    此處絕非久留之地危險無時無刻不存在,倆人趕緊跑回車上,白小雨開車出了縣城直奔北方駛去,他們想去北麵不管哪個城鎮都有長途車,並不一定非要在藍山等長途車,再說怎麽也得到了初二才能去安市了,索性把車丟到遠一點的地方,反正現在他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晚上住在旅館裏也沒什麽問題;


    一路向北;


    路上倆人輪流開車輪流睡覺;都醒著的時候也都不去說那些心酸難受的事,隻說一些足球上的趣事,不知不覺出了陝南進了內蒙;繼續向北,傍晚時候到了一個叫白海的城市,這是一個不小的新興城市,街道寬闊平直旁邊的建築也都帶有明顯的現代特點;這是大年初一的晚上,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常;


    找了個鬧市區把車停下,倆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下了車,走了不遠看到一個很氣派的火鍋店,進進出出的客人也不少,倆人進去踏踏實實的吃了一頓,當然陳雄飛還喝了點酒;吃完飯倆人打了個車讓司機師傅拉到一個不錯的洗浴中心,換了衣服進了浴池;


    浴池裏好像沒有別人隻有他們兩個人,也是,大過年的誰閑的蛋疼跑出來洗澡啊;


    倆人並排坐在熱水池裏泡起來;陳雄飛無意間看到白小雨左臂上部帶著一個飾環,顏色微黃看起來非常精致;


    白小雨把它取下來遞給陳雄飛:“我從記事起,這個東西就在我這兒帶著,說來也怪,那時候那麽細的小胳膊就帶著,現在胳膊都這麽粗了,這個東西看來有彈性的,我也從沒覺得勒得慌;”


    陳雄飛的手一觸到飾環心裏沒來由的抖了一下,他仔細地看起來;截麵是長方形的,一邊有一個凹槽,整個表麵非常平整再仔細看上麵還刻著細細的龍紋,也不知是什麽材料,手感非常舒服,彈性非常好稍用力氣就可以把它的兩個邊壓到一起;


    “這應該是個寶物,是祖傳的吧?”


    “我姥姥說是我媽媽那邊的東西,好像有些年頭了;你不知道,我姥姥其實知道好多事情但她什麽都不告訴我;現在她走了我也就更不知道了,”說起自己的姥姥,白小雨語氣裏充滿了感情略略有些悲傷;


    陳雄飛把飾環還給小雨,看到他有些傷感趕緊岔開話題:“小雨呀,你長得這麽帥、學習又好,大學時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追你吧;”


    以前,白小雨最不願聽到的就是這些話,可是現在他的那種反感竟然一絲一毫都沒有了,也許他自己不知道,他已經經曆了生與死的曆練,那些懵懂的愛情造成的傷害真的算不了什麽,那點煩惱早已像秋風中的殘葉一樣被刮得無影無蹤了;


    “我上大學時還不到十六歲,也不懂那些東西,反正好多女同學都幫我打飯給我買東西吃,還幫我洗衣服,這算不算呀;”


    “當然算了,在學校就沒談一個?”


    “談了,她叫林蘇,不過畢業的時候跟一個京城的大款跑了,害得我還挨了一頓揍;”白小雨輕描淡寫的說著,好像在說一件和他無關的事情;


    “沒事小雨,等回到京城我替你出這口氣,找人暴打那個家夥一頓,他要敢不服氣我找我工商稅務的朋友們整死他,”陳雄飛竟然一臉正氣的說到;


    “對了老陳,你能不能教我點功夫啊,我覺得以後我們還不知道遇到什麽情況呢,如果我也會兩下子也許會幫上你的忙;”


    聽白小雨這麽說,陳雄飛陷入了沉思;


    “你要為難就算了,其實我也知道那種高深的功夫是不外傳的,我理解;”


    “不是那個意思,小雨,練習我家的這門功夫實在太辛苦了,有時還有危險,我是怕你承受不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真的能把這門武功傳給你我還樂不得呢;”


    “辛苦算個啥呀,總比讓人家像打野狗一樣,打得連滾帶爬的好多了吧,我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險,老陳,你就教我吧,”白小雨露出虔誠的眼神;


    “你可想好了,練功可不能半途而廢,還要遵守我家傳的一些規矩,”陳雄飛一臉嚴肅的說;


    “我可以做到,”白小雨回答的很幹脆;


    “好吧,等我們安頓下來咱們就開始;”


    京城,四海私人會所的一個包間裏,諸葛嬌看著急匆匆進來的徐東:“有消息了?”


    “嗯,劉明回來了,我也是剛剛從他小舅子那過來;”


    “快說說什麽情況,”諸葛嬌有些著急;


    “在穀山縣城,保衛局和警察總部的人犧牲了十九個,有兩個處級,其餘的都是幹部,劉明去的晚了沒趕上槍戰,據他小舅子說劉明整個人都變了,不言不語的動不動就發脾氣,估計是給嚇的;”徐東喝了口水:“剛才那些人都在死院子外麵,院子裏麵更慘,躺著十好幾個,死的那個慘呀,有的腦袋被砍下來有的腦袋被拍扁了,有一個就剩下一截兒;”


    聽到穀山縣這個地名,諸葛嬌馬上想到了賀興邦一家,她的心猛地懸了起來;


    “身份確定了嗎:”


    徐東有些沉重:“那家人姓賀,死的人裏麵有六個是那家裏的人,有五個竟然島國人,他媽的;”


    “賀家活著的人呢?還有我姐夫的消息嗎?”


    “賀家好像有活下來的,現在還沒有姐夫的消息,不過據劉明說他們回來的時候路上遇見過南方的同行,私下對他說也是過來抓捕姐夫他們的,也就是說姐夫他們肯定是沒什麽事;”


    諸葛嬌下意識地拍拍胸口,“對,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說明姐夫他們已經躲起來了;”


    “嬌嬌,你真的肯定那個白小雨隻是個學生,不會武功?”


    “他真的不會,應該是賀家人幫我姐夫逃走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我姐夫在穀山縣掛職鍛煉過,和當地的人處的特別好尤其和賀興邦一家人,我小的時候還去過穀山好幾趟呢,都住在他們家和他們很熟悉;”


    沉默片刻:“徐東,我想去趟穀山,看看賀家人現在什麽情況,”諸葛嬌的臉上出現了悲傷的表情;


    “好,我跟你一起去,就說是去看我的朋友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對了,徐東,你的人有損失嗎?”


    “還好,隻有兩個受了點輕傷,我讓他們在外地躲一段時間再回來,免得麻煩;”


    “這次多虧你了;”


    “你跟我還客氣,見外了;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啊?”


    “明天早晨吧;”諸葛嬌若有所思地說;“但願老天有眼,賀家人不會被滅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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