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眼眶微紅,把自己泛紅腫脹的手掌伸給楚綺看。


    漂亮的麵容上,神情脆弱得仿若即將破碎的玩偶。


    眼裏的渴求與迷茫,似乎很想讓人抱一抱她。


    楚綺頭一回看見孟惜露出這種神情,就連第一天見麵的時候,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她都沒有那麽傷心。


    楚綺伸出雙臂,把她攬入懷裏,捏著她的手腕,湊近觀察她的受傷情況:


    “疼的嚴重嗎?我帶你去買藥。”


    “是不是被欺負了?我去給你報仇?”


    他低聲說著,話語裏滿是關切。


    孟惜痛的幾乎無法呼吸的胸悶,忽的緩解了不少,因為她感受到了愛意。


    這就是被愛意包圍的感覺嗎?


    孟惜眷戀的蹭了蹭男友的脖頸,柔軟的麵頰輕輕蹭到他的喉結,後者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我沒有被欺負,是我欺負別人了。”女孩小聲開口,把事情全部講出來,沒有任何隱瞞或者編造。


    聽完原委,楚綺疼惜的溫柔碰了碰女孩的手心,就在孟惜覺得有些刺痛而下意識把手往後縮了縮時,他驀地低下頭,柔軟的唇印在她的手心。


    緊接著,掌心出現了絲絲的濡濕溫熱觸感。


    是.....


    孟惜睜大眼睛,耳尖熱了。


    “我給寶寶親一親緩解一下~”楚綺親了一會孟惜手心,又轉而去親她熱得爆炸的耳尖。


    孟惜心裏的陰霾,全被楚綺的行為打斷,根本顧不上鬱悶痛苦,心神都被這個特別的哄勾走注意力。


    楚綺扶起孟惜,說:“我帶你去買藥。”


    “至於你的媽媽....如果不想見的話,以後就不來往就是了,反正她有自己的親親好大兒養老,是吧。”


    孟惜還是第一次聽見親親好大兒這種稱呼,楚綺語氣是嘲諷的,她不知怎的,忽的就被戳中了笑點,“噗”一聲就笑了出來。


    楚綺正在調整車頭,聽見這動靜,揚眉回頭:“寶寶笑什麽呢?”


    “被你逗笑。”孟惜抱住男友的勁瘦腰肢,麵頰貼上去,享受著貼貼的時刻。


    楚綺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能逗笑人,但既然她高興了,就是好事,索性不再多想,去藥店買了點消腫的藥,回到家就張羅著給她塗抹上。


    藥水溫和不刺激,塗抹上去冰冰涼涼的很好的緩解了孟惜手掌心的刺痛。


    王女士注意到孟惜的情況,便關切的問了幾句。


    被關心的感覺太好,孟惜心裏暖烘烘的,如果王女士是她的媽媽就好了.....


    腦海突兀冒出這種想法,孟惜心虛的看向去廚房給她切水果的男友,她想,自己真過分啊,男友對她這樣好,她竟然想搶他媽媽。


    然而她心裏雖是如此想著,不一會卻是忍不住低頭,偷偷笑了笑,覺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


    今晚的大餐很豐盛,孟惜不停吃吃吃,直誇王女士做飯好吃。


    隻是吃著吃著她就掉眼淚。


    王女士慌忙給她拿紙巾擦拭,楚綺則直接用指腹給她擦眼淚。


    “怎麽了,今天飯菜不合口味?害呀,不合口味就說呀,不要勉強自己吃。”


    王女士是知道自己的水準的,雖然夠不著五星大廚的標準,但是——


    也不至於難吃到哭啊?


    孟惜笑著搖頭,眼裏淚光在燈光映.射.下,仿若盛著細碎卻光芒萬丈的星河。


    “很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我隻是太感動了,您對我真好。”


    女孩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纖細的手指揪著餐巾紙,指尖都泛了白。


    “因為好吃?你可嚇到阿姨了,阿姨還以為你不喜歡呢!”王女士誇張的撫了撫.胸.口,鮮活的姿態讓孟惜笑得眉眼彎彎。


    孟惜覺得自己今天真矯情啊,動不動就哭,要是在繼父家裏這樣哭,換來的隻是反感,他們甚至覺得她礙眼。


    但是在這裏不同.....


    這裏給予她的,隻有關心,她沉溺於這種氛圍,並放任自己沉淪下去。


    *


    這是孟惜第二次在男友家裏過夜。


    這晚,王女士邀請孟惜一起睡,楚綺仍是睡在自己的房間。


    王女士說:“今晚就先委屈你了,明天咱們就去給你買一張你喜歡的床鋪,放在阿姨旁邊吧,這樣咱倆就能一人一張床了。”


    她沒有提出放在楚綺的房間,也沒有讓二人提前接觸的想法,給足了孟惜尊重。


    孟惜身上穿的是王女士洗了但沒穿的睡衣,她局促點頭,她很珍惜一切關懷,但並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王女士破費:


    “我打地鋪也行,不用特地買一張床的。”


    王女士不讚成:“睡地上寒氣重,還是睡床安心——阿姨也不是嫌棄你不讓你和我睡,這不是,我晚上睡相不好,擔心你睡眠質量嗎?”


    不由分說,她拉著孟惜上床,然後把多的被子給孟惜蓋上,她也蓋好了一張,拍了拍被子,她說道:


    “睡吧!”


    孟惜縮進被子裏,隻露出一個腦袋,她卷翹的睫毛上下掃了掃,輕輕點頭:“阿姨晚安。”


    “晚安!”一把年紀了頭一回和人說晚安,王女士笑得花枝亂顫,折騰好一會兒才沉沉睡去。


    而孟惜也終於明白王女士說的“睡相不好”,究竟是怎麽個不好法了。


    王女士睡覺喜歡搶被子!


    身體還扭來扭去,幾乎每個方向都換一次。


    孟惜又不好叫醒王女士,她半夜失去自己的被子,被深夜寒氣凍得瑟瑟發抖,可憐得不行。


    堅持了一會,實在冷的不行,她下床穿上拖鞋,穿上外套去客廳坐著。


    楚綺半夜醒來放水,順便在客廳喝水,瞧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坐在沙發上,她嘴裏的水好懸沒噴出來。


    勉強吞下溫熱的水,她摸索到客廳大燈的開關位置,吧嗒一下按下開關鍵。


    孟惜正抱腿蹲在沙發上困得腦袋一點一點的,刺目的燈光乍然亮起,她懵然的用手背擋了擋,打了個嗬欠。


    “怎麽不睡覺坐在這裏?”楚綺放下透明玻璃杯,碰了碰女孩的麵頰,熱烘烘的,倒沒有凍涼。


    孟惜下意識追逐著少年的手指,臉頰小貓兒一般蹭上去,貼著少年的手指說:


    “阿姨搶被子,我睡不著。”


    楚綺沉默:“......”


    她思考片刻,說:“那你進來和我睡吧,我不搶被子。”


    孟惜也是困得狠了,加上太信任楚綺,就沒有拒絕,她呆呆的點了下腦袋,眨了眨眼眸,眼角溢出一滴生理性的水漬。


    女孩兒嗓音軟乎乎的:“好。”


    楚綺屈腿單膝跪在沙發上,柔軟的沙發被他的動作弄得陷下去一角。


    他伸手把蜷縮成一團的女孩攬進懷裏,後者很配合的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脖頸。


    孟惜抱起來的手感輕飄飄的,對於楚綺來說和一片羽毛幾乎沒區別。


    瘦得不行,還得繼續努力投喂。


    楚綺暗忖,她大踏步抱著女孩回到臥室,把女孩塞進她暖了許久的被窩裏:“你睡這裏,我再去拿一張被子。”


    孟惜太困了,腦袋沾到枕頭就不自禁的閉上眼,幾乎睜不開,迷迷糊糊的點頭:“...嗯。”


    女孩半張臉都陷入柔軟的枕頭裏,擠出一坨可愛的腮肉。


    楚綺盯著瞧,然後伸手捏了一把,手感還不錯。


    孟惜微微蹙眉,唔了一聲,像貓崽的撒嬌,從被子裏伸出細白的手臂,艱難抓住少年的手指說:


    “...你也睡....”


    楚綺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臂塞回被子裏,含笑點頭:“睡吧,寶寶。”


    *


    翌日。


    清晨六點半。


    早睡早起精神十足的王女士滿足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想起什麽,扭頭四下看去,哪裏有孟惜的影子?


    甚至,沒有另一個人睡過的痕跡。


    就連被子,整整兩套,都壓在她身上!


    王女士眼睛睜大,裏麵滿是驚恐,利索下床,跑到楚綺門口咣咣敲門,“寶寶,小孟不見了啊,你快起來!”


    床上的二人被這動靜吵醒。


    楚綺抓了抓頭發,遊魂似的去開門:


    “小惜在我這裏睡呢。”


    王女士愣住:“.....??”


    隨即更加震驚,苦口婆心勸說:“沒結婚怎麽能睡一起?兒子,你不要犯糊塗害了人家小姑娘啊....”


    “媽,你晚上搶被子,冷得小惜睡不著,我才把她接過來和我睡的。”


    楚綺側身,讓王女士看清屋內的景象,隻見那張單人大床上,旁邊多加了一張沙發,臨時合並成一張床,上麵有兩床被子。


    看到沙發,王女士又愣住。


    她轉身,果然看見客廳的沙發缺了最長的那張。


    “.....”


    沉默數秒,王女士拉上門:“沒事了,你們繼續睡吧,媽去做早餐了。”


    “哎!”剛關上門,王女士就忍不住捂臉,她的睡姿果然不能相信啊!把人都嚇跑了。


    同時更加堅定了今天就去買一張床的想法。


    孟惜也被吵醒了,不過她沒好意思麵對可能尷尬的境地。把自己埋進被子裏,隻露出少許的柔軟烏發。


    楚綺把她拉出來,說:“把臉露出來睡,裏麵悶。”


    孟惜小心翼翼看了看門口,還好,門關上了,她害羞的紅著臉說:


    “我怕被阿姨看見。”


    “別怕,她不吃人。”楚綺開了個小玩笑,逗笑孟惜後,她也重新爬上去,繼續睡覺。


    至於為什麽把沙發拖進房間....


    主要是在客廳睡覺真的蠻冷的。


    還是房間舒服啊!


    一家子都吃過早餐後,出門去采購大床。


    孟惜的幾乎大部分衣服都留在了繼父家裏,隻有少部分,比如校服在學校和書包裏,此時出門逛街穿的還是王女士的衣服。


    買完了大床,王女士硬拉著孟惜去買衣服,這個季節的,以及貼身衣物都買,一共十幾套,讓她換著穿。


    加上買床,一下子花去三千多。


    但王女士倒是不心疼,她雖然不看好孟惜一定會和楚綺結婚,但這是楚綺喜歡的女孩,王女士愛屋及烏,給買東西也沒什麽。


    而且,


    離婚後,王女士相當於省去了養無能丈夫的錢,手裏寬裕了不少,沒有之前那麽緊巴巴了。


    總而言之,離婚對王女士真是一件大好事。


    負責安裝床鋪的工作人員效率很快,下午就把床送過來,花一個多小時幫忙安裝好。


    王女士的二室一廳家庭,房間主臥很寬敞,多放一張床,還有不少剩餘的空間供走動。


    王女士給大床安上遮光的隱私好的床帳,這便是孟惜臨時居住的地方了。


    孟家,孟惜暫時不打算回去麵對,楚綺和王女士也默契的不提起,仿佛孟惜本來就該住在這個家一般。


    時間來到周一上學時間。


    楚綺的戀情幾乎在全校傳了個遍,她索性不再和孟惜刻意保持距離,把自行車停在學校外麵,她和孟惜一同進入學校。


    這幾周,不少不可置信的女孩都偷偷觀察過,確定那個小霸王之一的楚綺真的有女友後,不少人黯然神傷。


    也有人想找麻煩。


    楚綺冷著臉處理了事情,並說明自己不想被人打擾平靜的生活。


    大部分人人還是講理的,楚綺處理過後,很少有人來找孟惜麻煩了。


    實在是不長眼的,非要打擾的話,楚綺通通揍了一頓,綁上“打女人”標簽,經此之後,愛慕者.....足足少了一大半。


    楚綺也沒辦法啊,這個世界忒不正常了,氛圍很有楚綺看過的腦纏古早青春虐戀文學,裏麵的配角被作者塑造的忒無腦,不知道學習隻知道談戀愛爭風吃醋.....


    現在能靠著暴力把不正常配角給弄正常了,楚綺表示自己很滿意。


    *


    找了三個多星期機會,都沒有找到孟惜落單的將淨光等人鬱悶了。


    楚綺那廝不知道怎麽搞的,竟然真的這麽寶貝孟惜,做到了形影不離。


    甚至孟惜上廁所時,他都要守在廁所門口....


    初次得知這個離譜操作的將淨光都驚呆了!


    楚綺可不管眾位腦子不靠譜的“反派”們的想法。


    她很忙。


    忙著學習,忙著溫暖孟惜把剩下的1%救贖值刷滿。


    順便還得時不時的揍服一下來找茬挑釁的其它“幫派”成員,全部收入自己“勢力”下後,楚綺也不讓他們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就是讓他們學習。


    等將淨光等人反應過來時,恍惚發現,這片地方的混混,隻要還在上學的,幾乎全跟著楚綺一起學習了起來。


    全都變好學生了!


    簡直離了個大普。


    然而不論他們怎麽不甘心,總之就是很難碰到孟惜就對了。


    有一次,將淨光底下有個小弟叛變,把淨淨光等人平時對孟惜的侮辱話語告訴楚綺,楚綺出麵把他們揍得肋骨都斷了幾根。


    楚綺不僅能打,小弟還多,將淨光根本不是對手。


    在那之後,將淨光等人老實了,不再打楚綺和孟惜的主意。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時間來到深秋。


    這邊小縣城地理位置冷得快,不待冬季,深秋便會開始下雪。


    當第二場雪落下,這方天地銀裝素裹,地麵積了厚厚的雪時,楚綺帶著孟惜出門遊玩,和她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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