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


    楚綺大概是少數幾個出了考場還滿麵春風的考生。


    因為五天不能洗澡,所以此時考生們都臭烘烘的。


    尤其是當某幾個考生經過時,楚綺嗅到了茅廁的味道。


    那大概就是不幸被分配到茅坑旁邊的考生了......


    她蹙了蹙眉,默默用袖子掩住口鼻:


    “張兄,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聊。”


    張士揚瞧著楚綺滿臉的輕鬆,聽著他說尚可時,整個人便越發失魂落魄起來。


    沒精打采的應了一聲,他遊魂一般走回客棧,在東家嫌棄的眼神下,四肢無力晃蕩上自己的房號,躺在了床上。


    ....


    這廂楚綺回客棧,趕緊和店小二買了三桶熱水,摻著冷水,將自己裏裏外外洗了一遍。


    上回使用的皂角,僅剩一小塊,這回洗澡,楚綺用的沫都不剩。


    待洗完澡從澡堂出來,已然是一個時辰後。


    將衣服晾好,楚綺站在太陽底下把頭發擦得半幹,隨後回房間休息。


    洗澡也是一項體力活兒啊。


    靠在床上,楚綺籲了口氣。


    就在她腦袋放空之際,一隻黃白田園貓伸出兩隻爪爪,扒住窗沿,接著整隻都爬上來。


    它圓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呆萌的看向床上的少年。


    距離上次見麵,已經是五天前,


    再次看見這隻老熟貓,楚綺眼睛一亮。


    她伸出一隻手,招呼說:


    “好貓貓,過來。”


    黃白貓輕聲喵嗚的叫著,聲音又軟又甜。


    它歪了歪頭,仔細瞅著少年,仿佛在確定什麽。


    待確認後,它尾巴豎起,躍下窗沿,幾步跑過去,準備蹭一蹭少年的褲腿。


    卻被少年一把撈起,抱在了懷裏。


    楚綺揉了揉黃白的腦殼,低笑說:


    “果然好摸~”


    要知道,她可喜歡毛茸茸的小玩意了。


    這麽多天能忍著不摸,是怕衣服沾了毛,進考場被考官們嫌棄。


    現在會考完了,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和黃白玩耍。


    黃白是一隻脾氣很好的漂亮貓貓。


    被楚綺抱在懷裏也不鬧,甚至發出咕嚕咕嚕的愉悅聲響。


    不僅脾氣軟,它的毛也軟的不可思議,油光水滑的,非常好擼。


    “乖貓貓,你喜歡我嗎?”


    楚綺和它說悄悄話,“你要不要和我回家?我帶你回家吧~”


    和它說話,她說話的語氣都不由得溫柔了好幾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和情人竊竊私語。


    黃白軟乎乎叫了幾聲,根本不知道少年在說什麽。


    楚綺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愉快的決定柺貓回家。


    根據她的觀察,這隻貓捕獵能力很強。


    隔兩天就給她送一隻老鼠便可窺見幾分。


    希望它回家也能偶爾自己抓點老鼠,給自己補充肉食吧......


    ......


    會試結束後,十日以內出成績排名,屆時官兵們便會把榜單張貼在各個鎮的萬事通白板上供人觀看。


    而成功考取童生的人,並不能做官,最多是可以留在學堂做夫子。


    童生是考秀才的敲門磚,隻有成功考上童生的人,才有資格考秀才。


    童生會考每隔一年舉辦一次。


    每個縣的人數有限,僅有前三十名可獲取童生頭銜,別的落榜了須得再等一年。


    童生兩年一次會考,秀才三年一次會考,舉人則四年一次。


    拿漳縣舉例,它以下治理著數十個小鎮,小鎮下又治理著數十個村莊。


    可以這麽說,每次童生會考,匯集了四麵八方的考生,幾百到上千人不等。


    在這麽多個考生中,僅選取說三十名成為童生,可見競爭之激烈。


    像葉青雲那樣,連續兩次不中還接著考的人不在少數。


    甚至有的人半輩子都在考.....當然,這也和家境有關。


    家境不好的,幾輪不中就該被刷下來回家安心娶妻生子過日子了。


    鑒於榜單會在小鎮公布,楚綺便不在漳縣多待。


    考完試回客棧休息半天左右,下午便收拾金銀細軟準備返程了。


    當然,她沒忘了那隻田園貓。


    她是很尊重對方意見的。


    “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和我回家?不同意就說我拒絕。”


    小少年蹲在地上,對著貓兒循循善誘。


    “喵?”


    黃白歪了歪頭。


    於是小少年便嘀咕說:“你沒拒絕我就是同意了,來哥哥帶你回家咯。”


    一把抱起外表圓滾滾的貓,手感卻輕得很,它便是那種毛多顯得胖,實則體態均勻的修貓。


    ....


    楚綺專門在縣門口等了一下張士揚。


    張士揚在床上挺屍不久,便強打起精神,洗了個澡,隨後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考不上日子也是要過的,總不能一直頹廢下去。


    不料出了城門,卻見葉青雲抱著一隻小畜生在等著他。


    迎上葉青雲帶著友好的目光,張士揚心裏莫名心虛起來。


    其實從始至終葉青雲都沒有對他怎麽樣,更沒有對他暗暗下過小動作,反而是他一直在暗戳戳針對對方。


    眼下回去對方還等著自己,張士揚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葉青雲越是表現的清風明月,越襯得他像個小人。


    “張兄!”楚綺笑容溫潤,從自己的包袱裏摸出一壺酒,說道:


    “上次你送我的酒真是好極了,我一向不愛喝酒,都忍不住喝了個精光。


    但喝完後,我心裏總有些不安,我們家族都不是什麽有錢人,你請我喝這個酒,也太破費了一些。


    就因為兩句口角,就白拿你的酒,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思來想去,我便去買了另一壺好久贈還給你,這樣我的內心才能得到幾許慰藉。


    張兄,你一定不要拒絕我。”


    張士揚嘴唇微張,想說什麽,但對方和打了草稿似的叭叭說個不停,他愣是插不上嘴。


    瞧著楚綺真誠中略含幾分愧疚的神情,張士揚隻得接過酒葫蘆,道:


    “呃,上次是我真心想和你道歉的,也真的是我的不對,你還還什麽酒啊......”


    嗅著酒葫蘆裏的酒香,他有些嘴饞了。


    有一點楚綺猜對了。


    張士揚愛喝酒。


    所以就連下藥,也是選擇下在酒裏。


    送完酒,楚綺目的便達成了,她友好的衝張士揚道別,坐上回去的驢車。


    .....


    赴考的心態和考完的心態是完全不同的。


    回家途中,當再次經過“湖海”青洪湖,楚綺晚上頗有情調的和船夫借了一根釣魚竿。


    ......


    夜風微涼,天上明月皎潔,散下零散的潔白月光,大地都染上了它的光芒。


    青洪湖湖麵波光粼粼,岸邊一青衫少年悠哉地坐在柔軟的草地上,手裏握著一根釣魚竿。


    一直黃白毛色的貓咪安靜的窩在一旁,兩隻前爪縮進肚子下。


    湖水、人與動物,共組成一副美麗的自然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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