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終於擁有了夢寐以求的陶鍋之後,薑蕪心中滿是歡喜,但她並沒有滿足於此,很快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毫不知情的食鹽之上。


    就在這一天,阿澤在知道巫那裏的紅果已經沒了,於是前來尋找薑蕪,想問問是否還有剩餘的紅果可供食用。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一踏入屋內,他的視線就被眼前擺放整齊的陶瓷所吸引住了。


    阿澤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之色,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景象一般。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發不出聲音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回過神來,伸出顫抖不已的手,直直地指向那些大大小小的陶瓷製品,結結巴巴地向薑蕪問道:“這些……這些東西,你……你究竟是從何處尋得的?”言語之中,盡是無法言喻的震撼與難以置信。


    薑蕪看著阿澤的反應,想到剛開始燒製陶瓷時,阿野也是這樣的反應,當下就明白過來,這陶瓷他們部落根本沒有!


    想著,薑蕪故作神秘說:“阿澤,你說什麽東西啊?”


    阿澤一邊一眼不錯開的看著那些陶瓷,一邊顫著手說:“那......那些精美的陶罐,你是在什麽地方找到的?”


    看著阿澤那仿佛受到巨大打擊的模樣,薑蕪終於忍受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著阿澤揮了揮手,不在意的說:“哎呀,不過是一些隨意做出來的東西,你在這震驚什麽啊?”


    什麽?隨意做出來的?阿澤把看著陶瓷的眼看向薑蕪,腦海裏不停地回想著剛才薑蕪的話,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嚇得薑蕪不敢再跟阿澤開玩笑,“阿澤,阿澤?”


    一連喊了好幾聲,阿澤這才回過神來,但看向薑蕪的眼神裏還是帶著深深的震撼,腦子裏不自覺的想起之前見過的東西,火、土疙瘩、紅果、還有現在的陶瓷,阿澤不敢想象,接下來薑蕪會再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強壓下自己那無邊無際的想法後,阿澤漸漸回過神來,對著薑蕪認真地問:“阿蕪,你認真跟我說,你的那些奇怪東西都是在哪裏找到的?”


    薑蕪心裏咯噔一下,難道他看出什麽了?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真的就是我隨便做的啊。”薑蕪打定主意,決定死不承認,“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現場再做一個給你看!”


    阿澤半信半疑地看著薑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薑蕪鬆了口氣,領著阿澤來到院子裏,找了塊空地,挖了些泥土,然後按照之前的方法做起陶器來。


    阿澤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越看越是驚訝,這些步驟和方法,他以前從來沒見過!


    過了一會兒,一件簡單的陶器就做好了。


    “怎麽樣,這回你相信了吧?”薑蕪得意地看著阿澤。


    阿澤心中仍舊存有一絲疑慮,但反複審視之後卻又實在難以察覺其中有何端倪,無奈之下,他隻得暫且選擇信任薑蕪的話。“看起來很像,但你做這麽多的陶罐,是有什麽用的?”阿澤開口問道。


    薑蕪不假思索地回應道:“自然是用來裝東西啊!例如食物、清水等等,要是不把這些東西裝起來,都堆在一起多不好看,你看,我這邊都是用陶罐裝起來的,是不是看起來好看很多?”


    阿澤聽聞此言,微微頷首表示認同,然而突然間,一個念頭湧上心頭,令他不禁發問:“阿蕪,如果讓你做這陶罐,你至多能夠做出多少的陶罐呢?”


    麵對阿澤突如其來的問題,薑蕪一時之間茫然無措,完全摸不著頭腦。盡管如此,她依然如實作答:“其實吧,這玩意兒隻需擁有足夠的泥土便可輕易製成,不過嘛,這當中亦需耗費一定時光才行哦,畢竟眼下它們都還隻是尚未完工的半成品而已,必須等待其自然風幹,再曆經一番烈火煆燒方可投入實際使用呐。”


    “原來如此……”阿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如果我們多準備一些泥土,你是不是就能做出更多的陶罐?”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啦……可是我為什麽要做那麽多陶罐呢?”薑蕪疑惑地看著阿澤,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對陶罐這麽感興趣。


    阿澤心裏有個想法,但還沒問過首領的意思,不敢隨意說出來,隻打哈哈的說:“沒什麽,就是隨口問問,對,隨口問問。”


    說著,阿澤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連忙問薑蕪:“阿蕪,你之前給我的紅果不知還有沒有?”


    前一句還是陶瓷,這後一句就變成了紅薯,這畫風轉變也太快了,薑蕪表示有點跟不上,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說:“沒有,就算有也不能再給你了,這可是我留著用來給我和阿野兩人過冬的食物,怎麽能給你?”


    阿澤不懂什麽叫過冬,但也想到他們姐弟每到雨季和雪季都不容易熬過,輕咳一聲說:“那什麽,我不會白要你的,我用肉給你換,你覺得如何?”


    肉對現在的薑蕪來說不算很多,但也夠兩人吃,薑蕪搖搖頭,說:“我不要肉,但我要你帶我出去外麵一趟,要是你答應,我就告訴你紅果的地方。”


    薑蕪說告訴自己紅果的地方?阿澤聽到這話心裏很是高興,但阿澤也聽到薑蕪說要帶她出去外麵一次,這,這怎麽可能?不管怎樣,部落裏可是有規定,還未成年的人不能外出,就算是成年了的雌性也不能隨意外出,要是自己真的把人帶出去,有什麽事情那自己要怎麽辦?


    想著,阿澤就皺起眉來說:“阿蕪,能換個條件嗎?”


    薑蕪搖了搖頭,堅定地說:“不行,我就要出去。”她何嚐不知道部落的規定,但是她真的很想出去,這部落裏她已經逛了個遍,但還是沒找到棉花和食鹽,眼看著雨季和雪季越來越近,找到這兩種東西的迫切感越來越嚴重,所以薑蕪才一口咬定要出去一趟的話。


    阿澤無奈地歎了口氣,“外麵很危險的,你一個小雌性怎麽能出去呢?”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薑蕪的態度很堅決。


    阿澤猶豫了一下,想到這幾天巫吃上軟糯可口的紅果後,臉上也多了些肉,狠了狠心,最終還是答應了,“阿蕪,帶你出去我是辦不到的,但我會跟首領說,但你也給我個話,要是給你很多的泥土,你能做多少的陶罐?”


    怎麽回事?為何話題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這個令人疑惑不解的問題之上!薑蕪滿臉狐疑地凝視著眼前的阿澤,心中暗自思忖。突然間,她的腦海之中如閃電般劃過一絲念頭——部落與部落之間並非毫無關聯,而是每年都會規定時間在某個部落舉行部落交易大會!


    薑蕪一邊搜索僅有的記憶,一邊迅速在心頭盤算起來,按照時間來算,眼下似乎也快要到部落交易大會!如此一來,許多原本模糊不清的線索仿佛瞬間變得清晰可見。想到此處,薑蕪那顆原本有些急迫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望向阿澤,緩聲問道:“難道說……你是打算用這些陶罐去換取更多對部落有用的東西?”


    阿澤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薑蕪竟然如此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阿蕪,還是你厲害,這麽快就知道我的想法!我們部落是在森林邊緣位置,部落人口也不多,不管是食物,還是動物皮毛都是短缺的東西,至於那更加珍貴的陶罐,食鹽,這些東西,更是部落一個都沒有,要是你真的能做出很多的陶罐,我們這次去交易大會交易到的東西就會有更多,部落的人也因為這個而能吃到更多的食物,得到更多的動物皮毛,不用再害怕雨季和雪季。所以,阿蕪,你明白我的這個想法嗎?”阿澤麵色沉重,語氣肅穆地說道。


    阿澤的話讓薑蕪莫名有了一種名為責任的東西,想到往年部落不知有多少族人因著沒有充足的食物,沒有保暖的動物皮毛,生生餓死,冷死。自己既然來到這裏,那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明明前一秒還鮮活的人,下一秒就無聲無息的死去。


    深呼吸一口氣,薑蕪也收起玩笑的心思,認真地對著阿澤說:“你能找到多少的泥土,我就能做出多少的陶罐。就算我一個人做不出這麽多,但不是還有族人嗎?他們也是部落的一部分,幫助部落不是很應該的嗎?”


    聽到薑蕪的話,阿澤露出驚喜的笑意,對著薑蕪說:“阿蕪,你放心,你的要求我一定會跟首領說的,就算首領不答應,我也......我也偷偷帶你去一次!”


    兩人的事情就這麽說好,無意間,薑蕪抬眼看向山洞口,發現山洞外已經開始昏暗下來,這是準備天黑的征兆,於是對阿澤說:“現在都要天黑了,明天,明天我帶你去找紅果,那裏有一大片,我估計就算是整個部落人吃,也能吃上好長一段時間。”


    薑蕪的話讓阿澤再次震驚,薑蕪是發現了多少的紅果啊?不過,想到薑蕪那時不時拿出一個讓他震驚的東西時,阿澤又釋然了。或許這就是薑蕪跟部落裏其他人不一樣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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