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涼州,漢陽郡,冀縣。


    秋日的陽光灑落在城外的鄉野之間。


    半熟的稻田麥浪翻滾,青鬆翠柏挺立於沃野千裏之中。


    從望坦縣通往冀縣的管道上,以往不急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冀州流民從千裏之外的下曲陽朝著冀縣的方向徒步前行著。


    雖然這一路有飯吃。


    但徒步千裏的流民依舊步履蹣跚。


    隊伍當中有老有小,無一例外都是衣衫襤褸。


    田間地頭之間,正在準備著秋收的冀縣百姓們都站在官道的兩側,好奇的看著眼神當中帶著些許迷茫與對未來抱有期許的流民。


    而流民們也都麵帶膽怯之色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唯有那地裏即將成熟的莊稼,是流民們無比熟悉,卻又十分向往的畫麵。


    冀州曾經被譽為天下糧倉。


    廣闊的平原出產的糧食乃是天下之最。


    可近年來,天災不斷,瘟疫肆虐。


    再加上朝廷橫征暴斂,士族豪強土地兼並,使得昔日的冀州早已經千瘡百孔。


    百姓被迫隻能將土地賤賣,然後賣身為奴,或者成為士族豪強的佃戶才能維持生計。


    曾經長滿稻穀的田間早已經成為了記憶當中的畫麵。


    一名年約六十左右的老者看到此時地裏茁壯生長的糧食的時候,激動的站在路邊。


    涼州。


    在天下人的記憶當中,是苦寒,是饑餓,是荒涼的代名詞。


    而所有流民在得知要前往涼州的時候,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他們應當是被流放了。


    畢竟這種地方,如果不是被流放,有誰願意心甘情願的遷徙至此的。


    可是從進入漢陽郡以來。


    在官道上看著沿途農田,以及忙碌的百姓,也還有那些就連冀州百姓都少有的耕牛與羊群在這裏猶如常態一樣出現的時候。


    記憶當中涼州苦寒饑餓還有荒涼的想法被打破了。


    “這位長者要喝點水嗎?”


    站在田間的一名中年男人看著原地不動的老者忽然開口詢問。


    並且熱情的從身旁的地上拿起陶罐從裏麵倒出了一碗水。


    老者顫抖著雙手接過了水碗然後看著一望無際的田野問道:“後生,老朽敢問這今年地裏收成如何?”


    提到收成兩個字的時候,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經年累月在地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中年漢子咧嘴笑了。


    “今年地裏的收成怕是往年的數倍還多。”


    “啊?”


    老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麽多?”


    “不是都說涼州是苦寒之地,莊稼糧食收獲甚少嗎?”老者問道。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道:“長者說的那是以前了。”


    “自從州牧大人上任涼州之後,涼州這一整年便是風調雨順,該下雨的時候下雨,該晴天的時候晴天。”


    “而且每個鄉亭州牧大人都配給了耕牛以供我們來租用。”


    “有了耕牛,有了車馬我們開了更多的荒地。”


    “我說是數倍的收成已經算是少的了。”中年男人臉上滿是洋溢的笑容。


    地裏能長多少莊稼,這種事情騙不了人。


    如果不是風調雨順,這莊稼怎麽能長勢這麽好。


    而且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田地,甚至讓老者有種回到了冀州豐收之年的錯覺。


    更讓老者驚訝的是還有耕牛馬車。


    竟然還是官府提供的。


    這簡直聞所未聞。


    “這地.....都是你們自己的嗎?”老者問出了心中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


    “啊?”老者驚訝的說道:“不是?難不成你們是當地豪強的佃戶?”


    “那倒也不是。”中年男人笑著回答道:“漢陽郡,隴西郡,還有金城三郡如今所有的土地都是共有。”


    “我們這裏叫做生產隊。”


    “亭為小隊,鄉為大隊,土地收獲的糧食不是任何個人的,而是屬於集體的。”


    “耕種得來的糧食會統一收攏到小隊還有大隊,然後按照每一個人家裏出的勞動力,還有獲得的勞動公分來進行平均的分配。”


    “幹的越多,得的就越多。”


    “而且有了公分之後,還能換取耕牛馬匹牛羊來飼養。”


    “除此之外,公分還可以換取糧食,布匹,私鹽所有的生活物資。”


    “生產隊?”


    老者聽著中年男人口中新奇的詞語十分疑惑。


    不是士族,也不是豪強,而是生產隊。


    土地共有。


    幹活換工分,還能換取耕牛,馬匹糧食......


    這......


    這是真的嗎?


    如果這麽說,隻要能幹活,就不會挨餓。


    中年男人的話音雖然不大,但周圍卻已經有不少流民都已經聽到了。


    聽到中年男人這些話的流民開始相互議論了起來。


    而這個消息也迅速在百萬流民當中傳開。


    ............


    冀縣,段羽府邸。


    段羽回到冀州的速度比百萬流民要早了一天。


    因為要提前回來準備安置百萬流民的準備工作。


    所以段羽將引入百萬流民的事情,以及涼州軍在殿後的主力都交給了李儒還有賈詡兩人之後便快速的返回到了冀縣。


    府邸的議政廳內。


    段羽在歸來之後便召集了附近在冀縣內的眾人。


    段羽離開涼州這段時間,陸續還有幾人被引入了涼州。


    首先第一個便是被王虎奴護送回來的屯田先鋒棗祗。


    隨後還有荀攸和戲誌才。


    算上留在漢陽郡的楊阜,薑敘,閻忠以及陳慶安等人,十幾名手下分成兩排站在議政廳的左右兩側。


    “君侯,如今漢陽,隴西,還有金城三郡都已經開始推行生產隊模式。”


    “而且收效甚好,如果今年秋收之後糧食產量總值增高,這樣的模式遠遠要比稅收的模式收取的糧食要多。”


    “且百姓家中皆有存糧,足可以做到藏富於民。”


    “軍屯田也已經同時在三地展開推行,並且取得了對決的成果,照此以往下去,不需要一年的時間,所有涼州的郡兵便都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且糧食的產量大大增加。”


    穿著一身沾滿了土灰色的黑袍的棗祗在中間衝著段羽拱手說道。


    比起來涼州之前,此時的棗祗更黑了,也瘦了。


    但整個人的精氣神看起來卻十分的不錯。


    段羽一邊聽著棗祗的匯報,一邊看著麵前擺放著的關於生產隊近況數據的記錄書冊。


    生產隊模式,是段羽在潁川的時候提出給棗祗的。


    以亭為生產小隊,以鄉為生產大隊,將土地集中化管理。


    這種形式,提防了士族豪強侵吞土地,同時也保證了每個百姓的利益。


    能者多勞,多勞多得。


    如此一來,也激發了百姓的勞動和幹勁兒。


    生產隊提供耕具,還有糧食種子給百姓。


    而百姓則是用出工的方式來換取工分。


    經過每天出工,由鄉佐,三老還有鄉亭當中的小吏記錄。


    廢棄收稅的模式,以生產隊的存餘當做稅收。


    省去了苛捐雜稅對於百姓的壓迫,使得百姓歸心於涼州。


    一舉兩得。


    “不錯。”段羽看了看數據之後抬起頭看向了棗祗笑著說道:“道彥初到涼州,便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這才幾個月不見,就已經消瘦了一圈,人也黑了。”


    “工作要做,但身體同樣重要。”


    “道彥乃是涼州肱骨,一定要好好愛惜。”


    “本侯從洛陽歸來之前,已經請示了陛下,在涼州設立一個單獨的部門,名為農業部,道彥今後便是農業部的農業部長,秩比兩千石,不光涼州的屯田,還有種桑養蠶一事,日後全權歸屬農業部。”


    “至於農業部的規劃還有手下人員,道彥可在涼州本地官員當中挑選,然後上呈給本侯便是。”


    聽到升官,棗祗自然是高興。


    但是比起升官的高興,更讓棗祗感動的是段羽先關心了他的身體。


    “棗祗定不負君侯厚望。”棗祗躬身拱手行禮。


    段羽笑著揮了揮手。


    “義山,本侯在冀州的時候,便收到了情報,說是金城等地又有羌族偷襲?”段羽皺著眉頭看著楊奉。


    站在眾人最前方的漢陽郡太守楊奉從人群當中走出,然後衝著段羽拱手施禮說道:“君侯,就在君侯歸來之前,湟中義從北宮伯玉聯絡武威,張掖等地的西羌,還有北地郡附近的東羌,以及數個部落多次襲擊金城。”


    “不少桑田都被他們摧毀。”


    “護羌校尉張遼,以及金城郡尉張迅數次出兵與之交戰,但北宮伯玉極為狡猾,雖然勝多敗少,但始終沒有能擒獲北宮伯玉。”


    “且原本的金城郡本地人韓約,邊章,等人也加入到了北宮伯玉等人,並且殺死了金城郡郡尉冷征。”


    “目前武威郡已經被北宮伯玉等人占據。”


    “兩位張將軍兵馬不多,隻能被動防守,等待著君侯歸來再做定奪。”


    段羽的目光轉冷。


    這北宮伯玉跳的時間已經夠久的了。


    看來這一次要徹底解決才行。


    “義山,百萬流民現在已經進入漢陽郡,你先主持安置百萬流民之事,和隴西太守範建,還有金城郡太守蓋勳做好引入流民分流的準備。”


    “至於北宮伯玉......”


    段羽眼中冷忙閃爍道:“由本侯親自來解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十倍速度,貂蟬說我太快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命帝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命帝王並收藏三國:十倍速度,貂蟬說我太快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