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心髒沉甸甸的,他一手抓住幼馴染的胳膊,喉嚨上下滾動了下,卻不知該說什麽。


    “安室先生。”似乎察覺到異常,科恩緩步朝這邊走來,他語氣含著森然殺機,“是有老鼠嗎?”


    他的手悄然舉槍,上膛,迅猛地朝拐角處指去。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這才意識到這裏還有一位危險人物,連忙閉嘴不敢出聲。


    但已經晚了。


    科恩三兩步便已來到二人對麵。


    那雙木訥的雙眼透著血腥和煞氣:“原來是條子啊。”


    槍對準萩原研二眉心,氣氛一時凝滯。


    這時,一根深色皮膚的手指擋在了槍口。


    “不可以哦。”降穀零歪頭看向科恩,充滿活力的嗓音帶著滿滿地警告,“他們是波本大人的線人,絕對不能殺哦。”


    科恩遲疑地鬆了鬆手指,不敢直視降穀零的眼睛。


    半晌後,他放下槍說:“我會找波本核實的。”


    科恩認真地說:“希望安室先生說的都是真的,否則不止這兩個條子保不住性命,您也會被波本懲罰。”


    “畢竟,您可是動用了代號成員從炸彈犯手裏救了這些警官們。”


    “叛徒是什麽下場,我想波本應該教過安室先生了。”


    偵探再怎麽聰明,再怎麽非人,他身上的氣息都偏向於純白。過於通透的孩子氣,在黑暗世界裏可不會有好下場的。


    鬆田陣平臉色難看極了,這家夥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威脅還是降穀已經被那人懲罰過?


    萩原研二勉強壓下心中洶湧的情緒,將他那引以為傲的觀察力和分析放在了同期身上。


    這家夥上次見麵沒有給他任何暗示就罷了,這次竟然依舊一聲不吭。


    他難道想一個人扛下所有嗎?


    萩原總是含笑的眼裏滿是怒氣和憂心。


    “你在警告我嗎?”降穀零沒有看他的怨種同期們,他瞥向科恩,居高臨下又傲慢至極地說:“你這個十歲了還尿床的家夥沒有資格警告偵探大人哦。”


    科恩:“……”


    說出來了,偵探他終究是說出來了。


    科恩一時麵如死灰,一雙木訥的眼睛滿是殺氣的盯著被迫知情的條子們。


    殺了他們,就沒人知道他的黑曆史了!


    被殺氣鎖定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們並不想知道這些好麽。


    “科恩君。”感受到殺機的降穀零不高興地沉下臉,光明正大地說,“需要我在下次任務裏給你找麻煩嗎?”


    “一切以您的意誌為主。”科恩垂眸妥協,收回了宣泄的殺氣。


    再怎麽木訥,他還是能做到識時務的。


    降穀零冷哼一聲,孩子氣地大聲宣布:“我決定了,你和狙擊手小姐未來七天,都會倒黴透頂。”


    科恩差點笑出來,倒黴透頂?


    偵探就算再怎麽聰明也是人,他以為自己是神嗎?


    “走吧,該回去了。”降穀零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棒棒糖塞嘴裏,緩解了下一直抽抽著疼的大腦,“這裏剛發生了爆炸案,你想去警視廳喝茶,我可不想加班。”


    “我很累了,不想連夜趕製關於你的暗殺計劃。”


    組織成員一旦陷入警方裏,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這一定是威脅吧。


    科恩:我謝謝你了。


    抓臥底和叛徒是琴酒的事情,他也就不操心了。


    而安室透有波本管著,怎麽也輪不到他。


    想通後,科恩瞥了眼一聲不吭的二位警官,麵上保持著敬畏的狀態前去開車。


    一時間,小巷裏隻剩下同期三人。


    氣氛沉寂了下來。


    三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降穀零是身體狀況不佳,再加上剛才的表現過於社死,能逃避就逃避,這才沒有開口。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友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他們想開口又怕暴露了他,給他添麻煩,隻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


    直到汽車引擎聲傳來,降穀零揉了揉額頭,疲憊地說:“回去吧,以後好奇心不要那麽重。”


    他抬步朝巷子口走去。


    “安室先生。”鬆田陣平朝著他疲憊又孤寂的背影喊道。


    降穀零腳步一頓,心裏的怒火一下子竄到了天際,恨不得一拳頭將這個卷毛砸扁。


    你沒看到我現在危險的處境嗎?


    叫什麽叫!


    趕緊回警視廳寫檢討去啊。


    “請代我們,向波本大人問-好!”鬆田陣平扶了扶墨鏡,掩去了眼底的戾氣,陰沉著臉說,“畢竟,我們可是波本大人的線!人!”


    降穀零眼皮一跳,卷毛笨蛋這咬牙切齒的模樣比要套警視總監麻袋還嚴重。


    但他也無法忽視卷毛笨蛋話語裏的關切和擔心。


    他們三人都知道所謂‘線人’隻是個騙局,而這個騙局並不高明,很容易被當事人拆穿。


    這個當事人特指波本。


    一旦波本知道了降穀零的所作所為,他可能會遭遇到什麽,萩原和鬆田二人都不敢去想。


    聽剛才的殺手所言,波本也不可能不知情。


    但降穀零自家人知道自己事,波本就是他,他給好友安個線人的身份完全沒問題。組織家大業大,政方高層都有人,完全不會在意連外圍成員都夠不到的警察線人。


    再者,波本的定位就是情報人員。情報人員有幾個警察當線人多正常啊,這事兒完全不重要。


    隻要他臥底身份沒有暴露。


    可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不知情,他們唯一確定的是同期好友和波本是敵對的,好友是被波本綁架進組織,有極大可能知道好友真實身份,並將好友折磨成這個鬼樣子。


    如今,好友為了從犯罪分子的手裏救下他們,竟然主動將把柄送到了那個見鬼的波本手裏。


    想到這裏,二人隻覺得心頭壓下一塊大石,以及很想將降穀零狠狠揍一頓。


    你在警校時期那充滿希望、堅持到底的認真和強大呢,你意氣風發追逐夢想的朝氣呢?


    你怎麽能、怎麽就能變成這個樣子!


    這種充滿絕望的玉石俱焚,和你真的很不搭啊。


    二人心裏都覺得很痛苦,但這不妨礙他們揍人,揍完了再努力將人從汙泥裏拉出來。


    拍拍幹淨,拽到陽光下曬曬,又是前途無量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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