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拐角,二人一眼就看到那所謂的病中市民。


    那是一個穿著休閑裝,披著偵探小鬥篷的金發黑皮青年。他臉色有些潮紅,無力的靠在牆邊,捂著胸口弓著腰,咳得撕心裂肺。


    二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降穀零!


    竟然是他們的同期好友!


    萩原研二剛想上前,就被鬆田陣平拉住了。


    二人順勢躲在一角,連呼吸都放輕了很多。


    有腳步聲從對麵而來,最後停在了降穀零身邊。


    二人悄悄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視線,他們清楚的知道身處黑暗的人有多敏銳。


    但這一眼,也足夠他們看出很多東西。


    來人身材高大魁梧,擁有一頭灰色波狀短發。他臉型瘦削,頭上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及圓鏡片黑色護目鏡,穿著黑色連體套頭衫和緊身褲,外套軍綠色坎肩,戴無指黑色手套。


    行走間,黑色皮鞋摩擦地麵的聲音節奏鮮明,一舉一動都充斥著冷酷果決,毫不留情。


    萩原研二鼻翼動了動,神色凝重極了。


    他與幼馴染對視一眼,沒錯了,是硝煙味兒。


    糟了,降穀家夥會不會有危險?


    二人下意識按住腰側,一下摸了個空。


    這才想起他們接到拆彈任務匆忙出來,沒帶手銬也沒配槍。


    就在他們準備硬莽上去時,聽到來人用那冷漠地沒有半點起伏的腔調說話了。


    “安室先生,任務完成。”


    那人叫了一聲後,便站在一旁不動了。


    萩原研二眉頭一鬆,好歹是認識的人,看來暫時不用擔心小降穀的性命安全了。


    不過,任務完成?


    什麽任務?


    降穀零緩了緩,肺部憋悶的疼痛散去後,擦去眼角生理性泛上來的眼淚,喘了口氣才聲音沙啞地說:“很好,走吧。”


    科恩看著他貌似十分虛弱的樣子,誠懇地發問:“需要給波本大人打電話接您嗎?”


    “不要!”


    降穀零的拒絕脫口而出,看上去十分抗拒這個提議。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一變。


    波本——


    諸伏口中那個將好友綁走的變態犯罪分子。


    他到底做了什麽,降穀竟然這麽怕他。


    同期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抗拒,他絕對不會看錯。


    鬆田陣平一想到幼馴染和諸伏那家夥討論的那些事,不由得下顎線緊繃,拳頭也攥得緊緊的,手背青筋暴起。


    那個混蛋!真的對降穀出手了!!


    萩原研二危險的眯了眯眼,看得出來出現在小降穀麵前的家夥也不是什麽好人。


    一想到小降穀的遭遇,冰冷的怒火就在他心裏燒灼了起來,紫羅蘭般惑人心弦的眼眸隻剩下冰冷的寒意。


    哎呀,研二醬真是太生氣了。


    那邊的交談還在繼續。


    降穀零看向公寓那邊亂糟糟的場景,不悅地撇嘴,語調懶洋洋地警告:“科恩君,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哦。”


    我就在你麵前站著,你給誰打電話?你讓誰接誰?


    我看你是想掀我馬甲!


    科恩老實地點點頭,又說道:“我隻殺了一位目標,另一個炸彈犯被警察帶走了,需要我去警察廳狙擊嗎?”


    這話讓在場的三位警察不約而同地拳頭硬了。


    無法無天!


    這簡直是對警方的挑釁。


    降穀零緊了緊拳頭,側過頭咳嗽了兩聲,扶著牆站直了身體。


    他疲憊地打了個哈欠,發燒讓他頭暈目眩,意識不清。


    偵探的本能性格浮現上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棒棒糖塞嘴巴裏提提神,語調含糊不清又纏繞著一股冰冷的氣息:“我說了,不要做多餘的事情,科恩君。”


    他看向科恩,紫灰色眼眸褪去一切情緒,以一種格外漠然冰冷,又漫不經心的姿態對準了科恩。


    高高在上又充滿了非人感。


    異類!


    怪物!!


    在這道視線下,科恩瞳孔驟縮,說不出他在害怕什麽,但本能卻驅使著他俯首,那從心底湧上來的莫大恐慌,讓他手腳冰涼,幾近跌倒。


    哪怕科恩是冷酷殘忍的狙擊手,他依舊是人。


    隻要是人,便有弱點,能被威脅和掌控到。


    而偵探,有這個能力。


    “……是,安室先生。”


    科恩低垂著頭,妥協地說:“我送您回去。”


    降穀零轉身就走,腳步虛浮無力,金燦燦的頭發卻越發明亮,像怒放的山茶花,揮灑著最後一段輝煌。


    然後,降穀零腳步驟然停住。


    三雙眼睛直直對上,盡皆瞳孔地震。


    #社死雖遲但到#


    意識差點昏過去的降穀零被嚇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降穀零:戰術後仰.jpg。


    他無聲尖叫,見鬼了,這兩個家夥怎麽會在這裏?又聽到了多少?


    降穀零銳利如同x光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一掃,他麵無表情地嚼著棒棒糖,心裏仰天哀嚎:


    竟然從一開始就聽到了!


    一想到他處於偵探性格時過於中二的作風,降穀零耳根泛紅,羞恥極了。


    這他媽都能撞上!


    他握緊拳頭,很想給二人一人一拳。


    最好能砸到他們失憶。


    鬆田陣平:墨鏡都嚇掉了。


    墨鏡滑到了鼻梁下,那雙鳧青色眼眸死死盯著降穀零,他大為震撼。


    降穀這家夥怎麽回事?狀態過於離譜了啊。


    這他媽心理很不對勁吧?


    你不是人人都能欺負一下的小可憐嗎?怎麽氣場突然這麽恐怖了,殺手都被你嚇呆了啊!


    萩原研二使勁兒捏捏手腕,疼痛讓他從同期那非人的氣質裏拔出來。


    可看著同期眼底深處仿佛富士山終年不化的冰原,荒蕪可怖,他隻覺得有滿腔憤怒。


    這是警校畢業後,萩原研二第二次見到降穀零。


    上次是在便利店。


    但降穀零這兩次給他的感覺一次比一次糟。


    上次的他如同一朵開到頹敗的櫻花,他在慢慢腐爛中墮落,又在墮落中絕望。


    而這次卻是在瘋狂邊緣努力保持理智,可自身情緒卻開始淡漠,轉而蛻變成遊離於世界之外的漠然。


    那種人格崩潰後重組的新生,讓他心底隱隱發寒。


    那些人,究竟想讓小降穀變成什麽樣!


    無情無欲又承受人間苦難的神明嗎?


    不論結果是什麽,想必過程都是痛不欲生的。


    公安到底在做什麽,就這麽放任小降穀被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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