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間,醫院的走廊上,有不少病人家屬來送飯,行色匆匆的和宋雲楚擦肩而過。


    宋雲楚去了廁所。


    腹部的刀口有些疼,宋雲楚下蹲有些困難,就半蹲著解決了。


    宋雲楚直起身,看著肚子上包裹著的紗布,心裏一陣委屈。


    從廁所出來,宋雲楚扶著醫院走廊的牆,一步一步挪回病房。


    “也挺可憐的,她媽兩點多來,四點多就走了。”


    宋雲楚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在議論她。


    “上午那個男的,是她爸嗎?罵她罵得真難聽。”


    “沒辦法,誰家攤上這事不恨呢?還不夠丟人的!”


    “那不是活該嗎?自己不長腦子,男的說兩句好聽的就跟人家了,怨誰?”


    ……


    宋雲楚站在病房門口,聽到這些話,忽然覺得沒有勇氣去推開那個門,可不進去,她又無處可去。


    周群剛走了一天,一直被周群包裹在寵愛裏的宋雲楚,就覺得天塌下來了。


    宋雲楚比任何時候都渴望,周群能陪在她的身旁。


    可惜,周群現在回不來。


    周廷山是老家這個小山村裏迄今為止最有出息的人,在大城市的大醫院,當大院長,村裏的遠親近鄰,誰不想攀上這樣的關係,以備不時之需。


    周廷山一家住在周群的大伯家裏,周群大伯隻叫了幾個走得很近的親戚過來吃晚飯,可聽到消息的人越聚越多,最後隻好去鄰居家借桌子,借椅子,借碗借盤子,把酒席擺在了院子裏。


    周群和父親坐一桌,陪著家裏的男性長輩喝酒。


    秦芳和婆婆帶著元寶,和女眷們坐在一起,秦芳的身上背著一隻布包,裏麵塞滿了親戚們給元寶的紅包。


    這隻布包,是周群媽拿給秦芳的。


    秦芳沒想到給紅包的人會這麽多,沒有準備,別人給,她就接了放在桌上。


    周群媽怕人多手雜,就去屋裏找了這隻布包給她。


    秦芳和周群媽,兩人的關係平時很一般,可在這眾多的周家親戚麵前,好像倒是有些親近了。


    ……


    元寶晚上睡覺的時間,鐵定的八點,一到這時候,元寶就睜不開眼了。


    秦芳隻好帶著兒子回屋睡覺,坐了一天的車,秦芳也有些累,給兒子洗漱完,她也跟著一起睡了。


    周群幾點喝完酒回屋睡覺的,秦芳不知道,睡著了,沒聽見。


    一覺睡到早晨的秦芳,一睜開眼,就看見周群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在省城人民醫院的宋雲楚,一晚上沒怎麽睡,刀口疼,不敢翻身,一動就疼。


    外麵的天有些放亮了,宋雲楚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可剛睡沒多一會兒,量體溫的護士就把她弄醒了。


    雲楚媽是上午八點多來的醫院,包裏提著一搪瓷碗白粥,還有幾個煮雞蛋。


    醫生剛查完房離開。


    宋雲楚一天沒吃飯了,可也並沒有覺得有多麽餓,她吃了一個雞蛋,又喝了幾口粥,就放下不吃了。


    “把粥喝了,這麽遠,都給你拿來了。”


    雲楚媽看見女兒不吃了,就說道。


    “……等會兒,輸完液再吃吧。”


    宋雲楚說道。


    宋雲楚每天上午輸兩瓶液,雲楚媽似乎是不願意在病房多待,護士剛給宋雲楚換上第二瓶藥,雲楚媽就想走。


    “昨天回去晚了,你弟弟平時吃完飯還能睡一覺,昨天就沒撈著睡。”


    雲楚媽說道。


    “那你就回去吧,一會兒打完了,我自己叫護士。”


    宋雲楚說道。


    “那我回去了,你餓了先吃雞蛋,等你弟弟上學走了,我給你帶飯過來。”


    “嗯。”


    宋雲楚嗯了一聲。


    “十二號床,該交費了,沒錢了。”


    雲楚媽還沒走,就被一個從門口進來的護士叫住了說道。


    宋雲楚的病床號,就是十二號。


    “不是昨天剛交了嗎?怎麽今天又交?”


    雲楚媽問道。


    “昨天你交的是手術費,花完了,還有每天吃的藥,打的針,都是錢。”


    護士在手裏拿的一遝催款單裏找到宋雲楚的名字,把單子抽出來,遞給雲楚媽說道。


    “就打了兩天針,這藥咋這麽貴?”


    雲楚媽把單子拿在手裏看了看,嘟囔道。


    “有不明白的就去收費處問。”


    拿單子的護士,說完就走了。


    “這醫院怎麽就跟吃錢一樣。”


    雲楚媽嘟囔道。


    “媽,我包裏還有些錢,你先拿去交上。”


    “……也不知道還要住幾天。”


    “等會兒我問問大夫。”


    宋雲楚說道。


    “我看你就是輸兩瓶液,出院找個診所輸一樣,還省下住院的錢。”


    雲楚媽說道。


    “……那就出院吧,你去和大夫說。”


    “那我去問問。”


    雲楚媽不想往醫院跑,婦科病房,自己家還沒結婚的女兒住在這,萬一碰上熟人怎麽說?


    更別說,住在這,花錢和流水一樣。


    宋雲楚也不想住在這,隔壁病床的竊竊私語,還有醫生護士異樣的眼光,都讓她渾身不舒服,恨不得快點離開這。


    “今天出院肯定不行,昨天才做完手術,要出,就等明天看看情況再說,反正明天的藥已經下了。”


    雲楚媽去問主治大夫,大夫這樣和她說。


    “又得多花一天的住院費。”


    雲楚媽回到病房,對女兒嘟囔道。


    “我包裏有三百多塊錢,你先去交上。”


    宋雲楚說著,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她的錢包遞給母親。


    ……


    五月二號,是周家人陪著周廷山一家上墳的日子。


    周家的祖墳,在村邊那座山的半山腰。


    周群把兒子扛在肩上,臨出門的時候,秦芳有些不放心,就囑咐了一句:


    “小心點。”


    “知道。”


    周群仰起頭看著坐在肩膀上的兒子,笑著應了一聲。


    在農村,上墳這種事情都是男人去,女人在家裏準備飯菜。


    看著十幾個男人,抬著提著各種上墳用的東西從院門走出去,秦芳的心裏抖了一下。


    秦芳想起了自己安排給哥哥的事。


    不知道秦濤幹了沒。


    這一次回周群的老家,大概是公公婆婆都在,家裏的親戚也多,秦芳覺得自從出門就和周群沒什麽交流,連起碼的眼神對視都沒有。


    這種情況,和周群甘心給秦芳開服裝廠的時候不一樣了,那時候,秦芳覺得周群還有愧疚,還有良心,自己占住一部分家產,他也同意。


    現在,周群多買的那個豬驚骨,還有對自己的冷落,讓秦芳知道,周群的心已經完全偏到外麵那個叫宋雲楚的女人那裏去了。


    靠自己的力量,想知道周群到底有多少錢可能有些困難。


    訴訟離婚可能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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