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


    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沈時鳶突然驚醒過來,


    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赤腳站在冰涼的地上,


    陰冷的風拂麵而來,清醒了一些後,看了看周遭,竟發現這是前幾天自己回去的兒時小院。


    沈時鳶有些困惑,


    輕輕挪動腳步時,卻發現腳踝上,鎖著一副冰冷的鎖鏈。


    “阿鳶!”,呼喚聲傳來,


    沈時鳶猛的回頭,


    看見那棵正在盛放的海棠樹下,花瓣片片飄落,那架秋千上坐著的蕭時冕。


    他輕晃著秋千,麵色晦暗不明的同她說,


    “阿鳶,明日我便封你做你我的妃嬪,你就留在宮裏,陪我一輩子。”


    沈時鳶想拒絕他,可一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搖著頭,眉頭緊鎖,一步一步後退,鐵鏈搓磨著地麵嘩啦啦響起。


    忽然,手腕被一股力量拽住,


    一回頭,竟是溫清越,他眉目溫潤,


    在她耳邊柔聲說:“阿鳶,我帶你逃吧。”


    沈時鳶眼裏含著驚懼,腳步不自覺的跟過去。


    不遠處,蕭時冕還在說話:“阿鳶,你若是跟他走了,朕讓你沈家全族賠命!”


    溫清越:“阿鳶,別聽他的!跟我走。”


    意識漸漸混亂,腳踝上的鎖鏈也冰冷入骨,


    沈時鳶突然大喊:“你們都滾,我不要和你們任何一個人走!”


    夜風一陣呼嘯,麵前的一切都在漸漸褪去,黑暗逐漸襲來。


    沈時鳶騰的坐起身,


    自那個窒息的夢中醒來。


    夜色昏暗,殿裏早就熄了燈,窗外月光漏進來,殿裏倒不是伸手不見五指。


    隔著紗簾,沈時鳶看見坐在桌旁的黑色身影,


    下意識喚道:“花陰?”


    紗帳撩起,蕭時冕坐在床沿邊,漆黑的瞳孔注視著她,


    看見她安然醒來,無聲鬆了口氣,


    抬手撫上她的臉頰,輕柔問道:“還有哪裏不舒服?”


    沈時鳶眨了眨眼,想起夢裏的他,下意識向裏頭閃躲了一下,


    落在蕭時冕眼裏卻成了對今日的後怕,眼底的心疼泛起,


    上前將她的手捂在手裏,安慰道:“別怕,現在已經沒事了。”


    沈時鳶點點頭,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


    蕭時冕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不在這裏我該去哪裏?”


    沈時鳶摸了摸有些鈍痛的後頸,記憶開始回朔起來,被人按在水裏的那股桎梏和水裏的窒息感又泛上來。


    蕭時冕見她的神情,坐過去將她摟在懷裏,幹燥溫熱的大掌覆住她的後頸,動作輕柔的替她揉著。


    “嘶......”沈時鳶偏頭輕哼一聲。


    蕭時冕立刻停了手上的動作,問道:“疼了?”


    沈時鳶點點頭,“你輕點。”,無形中帶了一些脆弱和嬌氣。


    蕭時冕心頭一軟,動作更加輕柔起來。


    “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時鳶靠在他懷裏,慢慢回憶起來,當時她從嘉熹宮出來,心裏惦記著阿離的病情,腳上的步子走的快了些,


    隻記得當時東六宮的長街上,空無一人,也沒多想隻顧著腳下的步子,突然後頸上一震悶痛,就再也沒了知覺。


    溫熱的大掌頓了頓,蕭時冕眉頭緊鎖,昏暗裏,眼底的寒意一閃而過,


    “阿鳶可還記得那人的長相?”


    沈時鳶搖搖頭,低低道:“想不起來。”


    蕭時冕言語輕柔的安慰:“那就不想了,好好養身子。”


    屋裏燭火點亮,


    花陰將一直溫著的湯藥端過去,


    蕭時冕接過來,捏著勺子親自喂藥,沈時鳶乖覺的將遞在嘴邊的藥咽下,一碗湯藥下肚,身上竟暖和了些許。


    喂完藥,蕭時冕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嘴角。


    又將花陰備好的蜜餞捏了一顆喂在她嘴裏。


    如此行雲流水又熟練的動作,沈時鳶記得,兒時她生病的時候,也多數是他陪在身邊,


    隻是彼時她還年少,不懂得麵前男孩的愛意早已貫穿心髒。


    蕭時冕在止鳶宮守了整整一夜,此刻也有些疲乏了,


    他推了推沈時鳶,示意她往裏些,伸手解開腰間的腰帶,將身上的衣衫褪下,隻留了一件白色的裏衣。


    再抬頭時,看見沈時鳶呆愣的神情,嘴角含起一絲調侃:“放心吧阿鳶,你這個樣子,我還能做什麽?”


    沈時鳶麵上一紅,垂著眸往裏挪了挪。


    月影紗帳放下,狹小的空間裏,蕭時冕將她摟在懷裏,雙手環住她的細腰,靜靜抱著她,


    沒人知道,他有多後悔,今日在花鯉池旁見到她,他才知道那日做的決定是多麽的荒唐,


    他既無法放開她,也絕不能讓任何人欺負了她。


    男子清冽的氣息縈繞在四周,沈時鳶慢慢閉上了眼睛。


    翌日,


    金烏高掛,天空碧藍的像被洗過一般,


    門外的長朔端著龍袍和珠冠早早候在了門外,


    殿裏,


    沈時鳶睜開眼,後頸的酸痛還未散去,身上也是乏軟無力,


    伸出手正要撩開紗帳,


    另一隻大手卻先她一步從外頭掀開,


    沈時鳶一抬眼便看見了穿戴整潔的蕭時冕,


    一身明黃色晃的她眯了眯眼睛。


    蕭時冕又俯身坐進來,看她的麵色比昨日強了些許,


    漆冷的眸子微微亮了亮,


    骨節分明的手先是摸了摸她的溫熱的臉頰,又親昵的捏了捏柔軟的耳垂,


    柔聲和她說道:“我先去上朝了,下了朝再來陪你。”


    沈時鳶心裏湧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有些不習慣他的親昵,


    垂著眸子點了點頭,


    蕭時冕看了她,良久突然問道:“昨日皇後為何召你去嘉熹宮?”


    沈時鳶抬頭看著他,眼底泛起惑色,


    “皇後說你要封我為嬪。”


    蕭時冕皺起眉,他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下一秒便明白過來,


    心中吭哧,


    自作聰明的女人。


    隨即將伸手將沈時鳶的臉抬起,眸色認真的同她說:“不要聽她的鬼話,日後也不要再去嘉熹宮,聽明白了麽?”


    沈時鳶點點頭,沒再多問。


    蕭時冕沒忍住,低頭將她的粉唇含住,唇齒相依時,


    又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滾燙的氣息在她耳邊說。


    “按時吃藥,等我回來。”


    紗帳重新放下,沈時鳶微微喘氣,看著紗帳外,蕭時冕離去的朦朧身影。


    垂著的雙眸沉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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