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


    山東東呂縣有個獸醫,姓卞。卞氏雖有一技之長,卻因職業低賤,常被人輕視。他有個女兒名叫胭脂,生得十分標致,眉如遠黛,目若秋水,肌膚如雪,宛如一朵盛開的芙蓉花。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頭,更增添了幾分婉約之美。


    卞氏一心想把女兒嫁入豪門,讓她過上富足的生活。然而,由於他的職業緣故,豪門貴族們都瞧不上胭脂,使得胭脂一直待字閨中。胭脂生性溫柔善良,知書達理,雖心中對未來的夫婿充滿了憧憬,卻也隻能聽從父親的安排,默默等待著屬於自己的緣分。


    卞氏家對門是龐家,龐家妻子王氏與胭脂年紀相仿,性格開朗活潑。她生得眉清目秀,一雙大眼睛閃爍著靈動的光芒,嘴角總是掛著一抹燦爛的笑容。王氏與胭脂是好朋友,經常來找她聊天,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一日,兩人聊天完畢後,胭脂送王氏出門。就在這時,一個白衣少年路過。那少年身姿挺拔,麵容俊朗,劍眉星目,氣質非凡。他身著一襲白色長袍,隨風飄動,宛如仙人下凡。胭脂看到少年後,頓時心動不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家,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少年走遠了,她還在一直瞧,目光中充滿了眷戀和期待。


    王氏看到胭脂的樣子,噗呲一笑,打趣道:“喲,這是看誰呢?眼睛都直了。”胭脂這才回過神來,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看王氏。王氏笑著說:“那是南巷的鄂秀才,剛剛死了老婆,要不要我幫你們說媒?”胭脂害羞得一語不發,轉身就跑進了屋內,心裏卻如小鹿亂撞般,久久不能平靜。


    王氏當時隻當是說笑,根本沒去找鄂秀才。而她自己卻與鄰居宿介有染。宿介生得眉清目秀,風度翩翩,卻生性風流,喜歡拈花惹草。他的眼神中總是帶著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王氏的丈夫這幾天正好有事外出,宿介便趁機來找她。兩人在房中卿卿我我,好不愜意。


    王氏把胭脂看上鄂生的事當作笑話說給宿介聽。宿介聽後,心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胭脂那美麗的容顏,心思頓時變得活絡起來。他心想,若能與這胭脂姑娘有一番露水姻緣,那也是美事一樁。於是,晚上他便偷偷跑到胭脂房間。


    宿介站在窗外,輕聲呼喚著胭脂的名字。胭脂聽到聲音,心中一驚,警惕地問道:“是誰?”宿介壓低聲音,騙胭脂說自己是鄂秀才。胭脂打開窗戶,借著月光仔細一看,發現此人並非鄂秀才,便生氣地說:“你是誰?竟敢冒充鄂秀才,快走!”宿介連忙在窗外苦苦哀求,說道:“胭脂姑娘,我對你一見鍾情,今日特來求見。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胭脂心中有些動搖,但還是堅定地說:“你快走,我不會相信你的。”宿介不肯離去,繼續哀求著。胭脂最終心軟,給了他一隻繡鞋作為信物,讓他找機會來正式提親。宿介拿到繡鞋後,心滿意足地回到了王氏家,卻不慎將繡鞋遺落在了那裏。


    而無賴毛大一直想與王氏私通。毛大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雙小眼睛裏閃爍著邪惡的光芒。他性格粗暴,行為放蕩,經常在鎮上惹是生非。但王氏看不上他,每次都對他嚴詞拒絕。毛大聽說宿介與王氏有一腿,就想抓個現行,然後威脅王氏跟自己好。


    這天晚上,他看見宿介進了王氏家,便偷偷跟著進去,潛入院中。他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發出一點聲響。突然,他踩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撿起來一看,是一隻繡鞋。他心中一喜,知道這肯定是宿介留下的把柄。他又趴到窗下聽王氏和宿介說話,知道了這是胭脂的鞋,心中也動了壞心思。


    幾天後,毛大偷入胭脂家。他手裏拿著繡鞋,心中盤算著如何用這隻鞋脅迫胭脂,讓她順從自己。他輕手輕腳地走著,卻誤摸到了卞翁的房中。卞翁正在熟睡中,突然被驚醒。他看到一個陌生男子站在自己麵前,手中還拿著一隻繡鞋,心中大怒,立刻持刀追砍毛大。


    毛大驚慌失措,心中充滿了恐懼。他一邊躲閃著卞翁的攻擊,一邊想辦法脫身。在慌亂中,他奪過卞翁手中的刀,砍死了卞翁。毛大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倉皇中遺落了繡鞋。胭脂母女聽到動靜後趕來,隻看到父親已死,現場留下了那隻繡鞋。胭脂以為是之前她給過繡鞋的“鄂秀才”又來了,心中悲痛欲絕,又充滿了憤怒。於是,她便將此事告到了官府。


    縣官把鄂生抓來。鄂生本是個書呆子,平時都在家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他生得文質彬彬,麵容清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書卷氣。上了堂後,他渾身哆嗦,直接嚇傻了。麵對縣官的質問,他磕磕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滿臉驚恐之色。縣官見他如此模樣,心中更加懷疑他就是凶手,於是對他嚴刑拷打。鄂生哪裏受得了這般折磨,被屈打成招。


    後來案件經過多次複審,鄂生每次都是一樣的表現,磕磕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別人隻當真是他幹的,於是這案子被定成了鐵案。


    後來,濟南府的知府吳南岱查看案卷時,覺得此案蹊蹺。他心想,一個文弱書生,怎麽可能殺人呢?於是,他決定提審鄂生。吳南岱生得儀表堂堂,一臉正氣,眼神中透露出睿智和果敢。他提審鄂生時,一看就知道鄂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不像能殺人的樣子。於是,他好生安撫鄂生,輕言詢問道:“你莫要害怕,隻要你如實說出實情,本府自會為你做主。”鄂生這才敢說出冤情,他淚流滿麵地說:“大人,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冤枉啊!”


    知府又提審胭脂,問出了王氏也知道鄂生之事,便拘來王氏。王氏被帶到公堂之上,心中十分害怕。她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知府厲聲問道:“你可知罪?”王氏顫抖著說:“大人,我不知犯了何罪。”知府說:“你將胭脂看上鄂生之事告知他人,引發了這場命案。你還不從實招來?”王氏無奈,隻得將宿介牽扯出來。


    官府抓來宿介後,查明繡鞋是宿介所拿。宿介一臉無奈,辯解道:“大人,那繡鞋確實是我拿的,但我並未殺人啊。我當時隻是一時糊塗,騙了胭脂姑娘。後來繡鞋不慎丟失,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出現在命案現場。”知府不信,認為宿介亂搞女人,品德不端,話不可信。一頓棍棒之下,宿介隻得認罪。


    本來宿介已被定罪,隻等秋後問斬。宿介的老師施公得知此事後,認為宿介雖然品德不好,但也不至於幹出殺人的事,而且繡鞋丟失一事也很蹊蹺。於是,施公找來王氏,嚴加責問她是否還有其他奸夫。王氏嚇得渾身發抖,哭著說:“大人,我真的沒有其他奸夫了。隻有幾個流氓經常騷擾我,其中有毛大、某甲、某乙。”


    施公命人抓來毛大、某甲、某乙,將他們關在城隍廟。毛大心中充滿了恐懼,他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一旦被查出,必死無疑。某甲和某乙則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抓來。施公讓人扒光他們的衣服,遮住門窗,讓屋內黑暗,然後放下一盆水,告訴幾人一會兒會請來城隍爺審訊,讓他們先洗手,然後背對著牆站著不要動,城隍爺會在殺人犯的背後寫字。


    過了一陣,施公打開門窗,放出三人。果然,毛大的背後有墨跡。原來施公先叫人把墨水塗在牆上,又叫人犯在水裏洗手,那凶手做賊心虛怕城隍爺在他背上寫字,把背靠在了有墨水牆上,所以背上沾上了墨水。施公嚴加審訊後,毛大心理防線崩潰,認罪道:“大人,我該死。我貪圖胭脂姑娘的美色,想去脅迫她,沒想到誤殺了卞翁。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請大人從輕發落。”施公怒斥道:“你犯下如此重罪,還想從輕發落?簡直是癡心妄想!”


    最終,知府重新審批。宿介德行有虧,除去功名,三年內不得再考;毛大殺人償命,斬立決;胭脂女大當嫁,鄂生無妻,官府做媒,成全了兩人,讓他們擇日完婚。胭脂和鄂生感激涕零,對知府和施公充滿了敬意。他們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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