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碎在地上,藥汁也撒了一片。


    沈之翌終究不忍心讓陶久喜承受喝藥帶來的後果。


    “讓江渠再去熬一碗。”


    “久喜,我們成婚吧。”


    “你......說什麽?”


    陶久喜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別說這是在古代了,就是在現代,能接受她這樣莫名其妙懷個孩子,還願意結婚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沈之翌竟然待她如此,這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我們到了我母親那,就立刻成親。”沈之翌再次開口,語氣認真。


    “帶著這個莫名其妙懷上的孩子?”陶久喜隻覺得眼睛越發酸澀。


    “你喝了藥,身體會無法承受。”


    “可是我接受不了他,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懷孕,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陶久喜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決堤而下。


    “我會查清楚的。” 沈之翌溫柔地撫摸著陶久喜的後背,輕聲安撫著情緒不穩定的她。


    “我討厭你們這裏,為什麽你們這裏會有這麽奇怪的事,我討厭你們這裏。” 陶久喜的情緒愈發激動,她緊緊地抓著沈之翌的衣服,眼淚決堤。


    沈之翌見陶久喜如此激動,自責不已。


    “什麽都別想。我來解決。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沈之翌一把將陶久喜攬在懷中,任由她發泄著。他暗暗握緊了拳頭,既然兩個月前是在謝家,待他回京之日,便是謝家覆滅之時。


    陶久喜是哭著睡著的,待她醒來時,看到沈之翌的雙眼,也是滿眼通紅。那雙眼布滿了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或是和她一樣在暗自垂淚。


    陶久喜不懂,為什麽自己遇到這樣的事。為什麽老天不能善待她。


    她心疼地撫摸著沈之翌略顯淩亂的鬢角,輕聲說道:“若你介意,可以先送我回京城,等我把事情弄清……”


    “不行。你就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能去。”


    沈之翌毫不猶豫地直接拒絕了她,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陶久喜聞言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仿佛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突然失去了光芒。


    身體的不適加上心理的壓力,讓她都覺得難以呼吸。


    她說完,又麻木地靠在床頭,不發一言。


    “今日可要下船走走?” 沈之翌開口,試圖打破這壓抑沉悶的氛圍。


    半晌,陶久喜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要不要下船去走走?”


    “不了。你應當還有公務吧,你且去忙,去看看雲城的其他河道吧。” 陶久喜微微搖頭,輕聲說道。


    “江渠安排人去就行。既然你不想下船,那我便陪著你在船上,這幾日你好好休息,我不會讓他們來打擾我們。” 沈之翌溫柔地說道。


    陶久喜輕輕點點頭,她此刻確實不想見到任何人。


    隨後突然想起福丫,麵露擔憂之色:“那福丫呢,沐兒自己照顧她,怕是會吃力。”


    “放心吧。江瞬會照看的。”


    沈之翌看著麵色蒼白的陶久喜,心中抑製不住地難受,她不過十六歲,善良又天真,為何要讓她經曆這些。


    這兩天,沈之翌壓下自己心中的難受,每日親自為陶久喜熬藥、煮粥,他不擅長做膳食,便派江渠每日送來營養豐富的膳食。


    陶久喜把這一切看在眼裏,隻覺得,能做到沈之翌這樣的,應當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她不能再這般消極下去了。


    難道真的要把孩子生下來嗎?那自己與沈之翌又該如何麵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陶久喜打起精神,準備今日與沈之翌商量一下該如何處理此事。


    夜晚。


    這是她發現有孕後第一次踏出房門,兩人站在船板上,望著昏暗的碼頭,幾盞燭光在風中搖曳。


    陶久喜目視著前方,悠悠開口:“明日,讓大夫再來一趟,我.....”


    話還未說完,她便看見從遠處有一個人斜抱著一個孩子,在街上狂奔,後麵有個婦人哭喊著:“有人搶孩子!救命啊。”


    婦人拚命追著,卻怎麽都趕不上。


    “阿翌,快去。”


    陶久喜著急地喊道,眼看著抓著小孩的人眼看越跑越遠,她立刻想到了育嬰堂的事情。


    沈之翌聞言,看了看略顯漆黑的碼頭,心中猶豫。


    “快去。”


    “你回屋去,切莫下船。”沈之翌叮囑道。


    “放心吧,這裏沒人。”陶久喜回應道。


    說完,沈之翌便輕盈地跳下船去,隨後迅速朝著那人追去。


    陶久喜靜靜地凝視著沈之翌漸行漸遠的背影,就在她的目光還未收回之時,突然,一陣疼痛猛地從脖子處傳來。那她的眼前驟然一黑,整個人軟綿綿地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悠悠轉醒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條狹小的小船之上。


    她的手腳被粗糲的繩索緊緊地捆綁著,那繩索深深地勒進她的肌膚,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陶久喜借著幽暗的微光仔細打量著周圍,船的另一頭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模糊而陰森,他的臉龐隱匿在陰影裏,隻能看到一雙閃爍著陰鷙光芒的眼睛。


    “醒了?再好好看看這世間幾眼吧,我很快送你走。”


    男人冷冷地開口,他的聲音冰冷且不帶一絲溫度,讓人毛骨悚然。


    陶久喜心中的恐懼卻如野草般瘋狂蔓延,但她此刻隻能拚命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但是你會死在我手上。”


    那人手裏拿出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在手中隨意地比劃著。那劍身反射著微弱的光線,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男人的換了姿勢依靠在船邊,似乎在享受著陶久喜的恐懼,他顯然並沒有立刻殺了陶久喜的打算。


    “既然不認識。你為何綁我?” 陶久喜強裝鎮定地問道,盡管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堅定一些。


    “誰讓你是沈國公最在意的人呢?我不綁你綁誰?”


    男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您誤會了!沈國公最在意他爹,您去綁他爹。他一點也不在乎我!”


    陶久喜試圖狡辯,希望能以此讓對方放過自己。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誤會?知道你懷了野種,他還能為你端茶倒水,親自熬安胎藥,這還不在意你?莫不是你當我是傻子?” 男人惡狠狠地說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陶久喜聽完,隻覺得心裏 “咯噔” 一下,這個人竟然知道自己懷孕了?


    “你是怎麽知道我有身孕的?”


    “蠢貨。自然是我安排的。”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得意。


    陶久喜聞言,此刻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直想吐。難道的身孕是被他安排的!!她被綁著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她第一次有了想殺人的想法。


    見陶久喜不說話,那人繼續得意說道:“還記得你們在慈心堂回來路上遇到的婦人嗎?”


    那個為了阻止別人把孩子送去慈心堂,整日攔路的婦人。


    “她怎麽了?” 陶久喜急切地問道,她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是我讓她在你身上下了毒,讓你的脈搏看著如有孕一般。這毒我費盡心機才得到,你們卻浪費了我一番心意。”


    “我本以為,那般高傲的沈國公,會因為你在謝彌家中與人私通珠胎暗結,一怒之下殺了你。沒想到他竟是個情種,竟願意給野種當爹。”


    中年男人說著,咬牙切齒,仿佛與沈之翌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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