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翌,這不可能。”


    有身孕?哪裏來的孩子?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兩個月前自己還住在謝府中,那時根本沒與任何人有肌膚之親,怎麽會突然被大夫診斷出有了身孕。


    雖然自己癸水未準時,但是因為它向來不準,時而提前,時而延後,毫無規律可言。也正因如此,她從未將葵水未按時到來這件事與懷孕聯係在一起。


    “莫不是三位大夫都在胡說?那便將全城的大夫都請來。”


    沈之翌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痛苦在他的眼中蔓延,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在極力克製著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


    他也很想相信陶久喜的話,可事實擺在麵前。


    “你派人去請便是,我在這等著,我沒有就是沒有。” 陶久喜的心中雖然覺得無比委屈,但看到沈之翌那心碎的模樣,她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盡快把事情弄清楚。


    已經找了三個大夫了,一個大夫診錯或許有可能,可怎麽會三個大夫都診錯呢?


    沈之翌眼下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隻想先冷靜一下。


    他站起身來欲走,卻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茶杯,隻聽 “哐當” 一聲,茶杯落地,瞬間四分五裂。


    “沈之翌?你這是幹嘛?”


    陶久喜下意識地認為沈之翌這是在對自己發火,竟然摔杯子。


    “我......”


    “你生氣就生氣,你摔摔砸砸幹什麽?”


    她的情緒瞬間被點燃,當下便使足了力氣去掀桌子。


    桌子有些重,她費了好大的勁,也沒掀翻,當下惱怒,砸了桌子上的另外一個杯子,瓷器破碎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讓緊張的氣氛愈發濃烈。


    沈之翌看著陶久喜如此激動,她的胸口因過度激動而劇烈起伏著,覺得此時並不是溝通的時機。


    他怕自己聽到真相,接受不了,也怕自己衝動之下會傷害到陶久喜。那次馬球會的事,他後悔了許久,他不能讓憤怒戰勝自己的理智,故而轉身便要走。


    陶久喜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沈之翌,我是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麽,你能不能有事當麵解決。”


    沈之翌感覺自己的心都快痛得炸開了。


    若陶久喜真與他人有牽扯,早向他坦白的話,他或許不會如此,此刻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與背叛。


    陶久喜卻不放棄,又緊緊拉住沈之翌的手:“我未與別人親近過,你可不可以信我。”


    “那這孩子是怎麽回事?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陶久喜哽咽著說:“都與你說了不知道。”


    “放手。”


    他也想相信她,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如何相信。沈之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走了。


    陶久喜站在原地,她努力地回想,究竟是怎麽回事。


    莫不是在謝府的時候被人下藥了?


    可是這不可能,在謝府醒來的每一個早晨,她都沒有異樣的感覺。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太不敏感,故而沒有察覺,畢竟她隻有理論的知識,沒有實際的經驗。


    可她也清楚女人也不會憑白的就有了身孕,定然是發生什麽。


    這個想法出現在腦子裏,陶久喜隻覺得身上的力氣被抽離一般,謝家那般惡心之人,是可能做出這事的。


    夜,深沉得如同墨汁,將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的風悄然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愁。


    不知過了多久,沈之翌才再一次推門而入。


    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地上,映出他那孤獨而又痛苦的身影。


    屋子沒有點燈,隻能隱約看出陶久喜仍坐在桌前。


    沈之翌大步向前,將她抱了起來放在床上,隨後默默地坐在床邊。


    陶久喜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沈之翌一眼,也沒有說話。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隻有他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沈之翌起初也希望其中有誤會,他令江渠詢問了許多大夫,得到的答案都一樣,並沒有什麽病症會讓脈搏像懷孕一樣。


    他坐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問道:“是否有人逼迫你?”


    陶久喜不想理他,她自己都沒搞清楚情況。


    “你不想說便不說了,是我沒有看顧好你,但是我容不下他。”


    他的語氣中滿是痛苦,他無法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也無法放棄陶久喜。


    陶久喜閉口不言。


    沈之翌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團怒火在燃燒,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已經一再退讓,卻換不來陶久喜的半分理睬。


    然而,就算怒氣再盛,當他看到看著黑暗中那個瘦小的身影,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她,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她。


    很快,便又有新的大夫上了船。


    這是江渠快馬加鞭從其他縣城裏請來的大夫。


    沈之翌他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讓江渠請來了這位大夫,這位大夫已經是附近縣城裏最好的聖手,多年行醫經驗,診斷的結果應是準確的。


    隻是事與願違,大夫診斷的結果仍是相同。


    “姑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孕。隻是身子弱了些,需要好生將養。”


    陶久喜聞言,最後一絲希望也隨這破滅,她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這裏真的有個孩子?


    她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勞煩大夫開一劑墮胎藥。”


    沈之翌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來的一般,每一個字都帶著無盡的痛苦掙紮。


    大夫聞言,輕輕歎息一聲。


    “藥可以開,隻是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麵。” 大夫看著眼前這對陷入痛苦掙紮的男女,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姑娘本就身子弱,若喝了這藥,定會比常人更加痛苦,日後也需好好養傷半年之久。”


    沈之翌猶豫了片刻,最終,他還是艱難地說道:“開吧。”


    江渠帶著大夫下去開藥、熬藥。


    “久喜,此事以後我們過往不究,重新開始。”


    陶久喜木訥地點點頭,她的眼神空洞無神。


    她也不會要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她更清楚這是沈之翌放下所有驕傲深思熟慮後的結果,隻是她的心中也充滿了害怕與委屈。


    藥端了上來,那刺鼻的苦味瞬間彌漫在整個房間裏,陶久喜聞著這股味道,胃裏一陣翻湧。


    她深吸一口氣,主動拿起碗。


    隻是她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她十分害怕,她怕疼,也怕對不起肚子裏這無辜的小生命。


    可是自己又有什麽錯呢?


    她也是受害者啊。


    陶久喜咬咬牙,心一橫,端起碗準備一口飲盡,卻在關鍵時刻被沈之翌打翻。


    “別喝了!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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