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除了晃動的火把,以及車軲轆吱呀吱呀的聲音,大家都很沉默。


    劉常山更是陰沉著一張臉。


    昏迷的沈老頭和不能動的沈夏夏樹,再加上沈春樹和沈秋樹也沒少挨打,連同劉麗花,五個人把驢車擠的滿滿當當。


    其他人隻能再次腿兒著回去。


    路上,有人在後麵小聲的跟旁邊的人抱怨:“你說這事兒鬧的,為了他們一家子,興師動眾的讓咱們哥們跑這麽老遠。”


    旁邊的人噓了一聲:“行了,別抱怨了,他們家也夠慘的了,少說兩句吧!”


    剛開始抱怨的人看著沈家一大家子躺在車上,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那是他們自找的,怪不得四妮子那個丫頭死活都要跟他們撇清關係。”


    “這要不是沒斷絕關係,還不得讓他們直接給賣進別人家的棺材裏?”


    另外那個人點了點頭。


    雖說農村的女娃子不值錢,可也沒說誰家把養到這麽大的姑娘就直接想弄死的。


    養條阿貓阿狗,時間長了還有感情呢,更別說人了?


    抱怨的人隨即又嗤笑了一聲:“不過也是老天爺有眼,你看看沈老頭和他家老二,怕是這兩個人要廢了哦!”


    另外一個人借著周圍晃動的火把光亮朝著驢車上瞅了瞅,有些擔心的說:“沈老二我倒不擔心,就是他家老爺子,這都多久沒醒了,怕不是人要不行了吧?”


    說到這裏,他也顧不上旁邊的人,舉著火把就來到了劉常山的身邊。


    “村長,沈家大爺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醒啊?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劉常山皺著眉頭瞥了一眼沈老頭,招手讓眾人把車停下,他走到近前先是探了探沈老頭的鼻息,還有氣。


    然後推了推他,但還是沒什麽反應。


    這下子劉常山心裏也沒底了。


    他問躺在旁邊的沈春樹:“你爹昏了多久了?”


    沈春樹小心翼翼的翻動了一下身體,嘴裏哼哼道:“我也不知道,當時都被打懵了。”


    看著沈春樹毫不在意的神色,劉常山心裏很是不屑,這樣的長子,沈老頭是怎麽養出來的?


    他摸了摸沈老頭的臉,發現有些熱,又趕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對比了一下,確定沈老頭在發燒。


    隨即他召喚大夥:“都打起精神來快點兒走,爭取天亮前趕回村裏。”


    隨即就帶著眾人加快了腳步。


    沈老頭畢竟年紀也不小了,受到這一頓打,也不知道能不能扛過去?


    就這樣,劉常山帶著村裏的人,趕著驢車緊趕慢趕的回到了村裏。


    劉常山先讓人把劉麗花給送回了家,她家男人出來接的時候,劉常山黑著臉訓斥道:“你婆娘在外邊幹那些損陰德的事你也不管管嗎?”


    “人在做,天地看,把人家好好的閨女弄去給死人陪葬,虧你們也幹的出來?”


    “保媒拉纖都講究一個促人姻緣、積攢功德的,你瞅瞅你們幹的事兒,遭報應了吧?”


    說完這些話,劉常山讓人將劉麗花給抬了下來,丟下一句“好自為之”四個字後帶著眾人走了。


    經過這一次事兒,劉麗花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以後誰家娶媳婦嫁閨女的會找這種給死人拉媒保纖的媒婆?


    別人也不是沒有這麽做的,但人家那都是偷偷摸摸的,誰家弄的會像這次動靜這麽大?


    劉麗花也知道自己以後說媒的路算是斷了,在老頭子的攙扶下邊走邊哭。


    “我算是倒了血黴了,碰到沈家那一大家子喪門星,可害苦我了,哎喲~~~哎喲~~~”


    “我這把老骨頭,差點兒交代在黃家,這次可是虧大發了,個沈家那群王八犢子,害死我了。”


    隨著劉麗花小聲的哀嚎聲,她老頭勸她:“這次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就算燒高香了,你沒看村裏那個石頭來咱家,那個凶神惡煞的樣子,跟要吃人似的。”


    “那個沈家的四妮子不知道怎麽就成了他未過門的媳婦了,你說媒前怎麽也不打聽打聽?惹上那個沒爹沒娘的,咱家可跟他賭不起!”


    沈四月和石頭成親的事兒,劉麗花已經從劉常山的嘴裏知道了。


    此時她真是有些後悔接了沈家這樁說親的差事:“我哪兒知道啊,村裏一點兒信兒都沒傳出來,誰知道他們倆啥時候搞到一起的?”


    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一路攙扶著進了屋。


    這邊劉常山帶著眾人趕車將沈家爺四個給送回了沈家。


    王慧蓮三妯娌在家一晚上都沒睡好,一聽到門口有動靜,就都霹靂撲棱的爬了起來。


    等看到眾人往下抬人的時候,王慧蓮第一個哭喊著撲了上去:“孩兒他爹啊!!!”


    側躺在驢車上的沈春樹一臉鐵青:“嚎什麽喪?還不快來扶我?”


    王慧蓮的哭聲一頓,抹了一把眼淚才看清被抬下的是沈老二,頓時止住了哭聲。


    有些尷尬的站起了身,唯唯諾諾的來到沈春樹身邊伸手扶著他下車。


    沈春樹覺得特別丟臉,自己媳婦居然去哭老二,總感覺周圍的人都在笑他。


    看著沈春樹不是好眼神的瞅她,王慧蓮有些委屈:“火把晃眼沒看清,剛才看著一群人圍著往下抬人,我以為是你呢,這不就慌了神?我這不是擔心你麽?”


    沈春樹白了她一眼:“吃的時候你眼神怎麽那麽好使呢?”


    被自家老爺們當著眾人的麵訓斥,一把歲數的王慧蓮臉上有點兒掛不住,隻能勉強衝著眾人笑了笑:“謝謝大夥兒幫忙了啊!”


    “當家的......”這時候李香的一聲尖叫算是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她撲在沈夏樹的身上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她爹,你這是咋滴啦?嗚嗚嗚~~~”


    沈夏樹的腿斷了,左胳膊也不能動,被人抬下來的時候碰到了傷處,正咬牙瞪眼的忍著,沒想到李香一下子撲上來,壓到了他的傷口。


    他抬起唯一還能用的右手“啪”的一聲給了李香一個耳刮子:“瞎了你的狗眼了?沒看到我受傷了?”


    李香被打的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捂著臉仍是嗚嗚的哭著看向沈夏樹。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先抬屋裏去吧,老二腿和胳膊都有傷,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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