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偷摸出去借糧的沈老頭走了好幾家他覺得平時關係還可以的人家。


    結果剛一提出來想借點兒口糧應應急,就都被人以家裏也沒有多少餘糧給搪塞了回來。


    沈老頭的臉上越來越掛不住了。


    他以為現在他都舍得下老臉跟別人借了,怎麽也能借到個十斤八斤的吧?


    結果跑了好幾家,手上還是空空如也。


    沈老頭不知道的事,他們家自以為瞞的很好,其實村子裏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沈家老三進了公安局。


    沈老頭為了贖人,跟知青胡麗麗借了錢。


    現在的沈家,在其他人眼裏,就是一個無底洞一般的存在。


    而且因為跟沈四月之間的事兒,鬧的村裏人盡皆知。


    尤其是沈家那個老姑爺趙長貴,更是個隻知道蠻橫的主兒。


    現在的沈家,可不是以前的沈家了。


    老一輩的看不上沈老頭見錢眼開把孫女往火坑裏推。


    年輕一輩的見不慣沈家人做出來的種種不要臉的事。


    所以就導致了村民們現在見到沈家人,說說話、嘮嘮嗑、看看熱鬧啥的都可以,但一說到真槍實彈的借糧,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萬一沈家借了糧食,過後還不了,難道要自家人餓著肚子?


    沈老頭陰沉著一張老臉慢慢的往家走。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張老臉居然連一斤糧食都不值了。


    路過劉常山家的時候,沈老頭停住了腳步,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轉身走開了。


    春天分糧的時間都是有數的,也不可能因為他一家就提前了。


    即使他進去了,估摸著說了也是沒用,還白白丟了臉。


    以往一直腰杆挺的直溜的沈老頭,這回卻彎了下來。


    在回家的路上,沈老頭皺著眉頭望著兩側光禿禿的院牆,心中感慨,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沒借著糧食的沈老頭貓在家裏幾天了,一句話也不說。


    任憑家裏的其他人抱怨的抱怨,吵架的吵架。


    這天,沈利民實在餓的受不了了,他悄悄的拉著沈偉民躲到一旁說悄悄話。


    “哥,你說胡麗麗的糧食是不是就藏在西屋的那個炕櫃裏?咱們要不要......?”


    說完還抬手比劃了一下,那意思不言而喻。


    但沈偉民還因為上次的事兒對胡麗麗有心結,不想在她麵前丟了麵子,所以拒絕了沈利民。


    “她要是發現糧食少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咱們,別自找麻煩。”


    沈利民白了他哥一眼:“我看你就是看上她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咱都快餓死了,人家都沒說給你一口吃的,明顯就是看不上你啊,還白日做夢呢?”


    沈偉民被戳穿心思,頓時惱羞成怒,抬手就給了沈利民腦袋一巴掌:“你瞎說什麽玩意?我還看不上她呢?就她那小體格子,你等開春的,下地一鎬頭她都刨不動。”


    沈利民對著沈偉民嗤笑了一下,他這個大哥,平時蔫了吧唧的,總想著躲人群後麵撿好處的性子。


    自打胡麗麗來了,那眼神就粘在人家身上了,別以為他沒看出來?


    不過他也懶得跟沈偉民爭論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肚子填飽。


    胡麗麗現在看沈家人誰都想害她的樣子。


    飯也不敢再在沈家做了,她將一頓吃的口糧拿給張玉梅,讓她做飯的時候把自己那口也帶出來。


    吃完飯,胡麗麗就著這幾家的知青所住的村民家裏來回串門,反正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這倒是給沈利民提供了時間呢。


    他用一根鐵絲撬開了胡麗麗自己買的鎖頭,然後就把她的背包和裝糧食的袋子扯了出來。


    當他把胡麗麗的背包打開之後,發現裏麵除了一些衣服之外,還裝著一些他看都沒看過的糕點。


    不說吃一口,就聞著那味兒都讓他忍不住口水直流。


    但他也不傻。


    這糕點包的好好的,他但凡咬一口,胡麗麗回來立馬就能知道。


    所以沈利民極力忍著咕咕叫的肚子,拿碗從裝糧食的袋子裏舀出來了大半碗糧食。


    他也不敢多拿,怕一次拿多了再讓胡麗麗發現呢!


    接著他又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背包和糧食袋子一起塞了回去。


    重新將鎖頭鎖上,這才端著半碗糧食下了地。


    他連米都沒洗,就直接倒進了鍋裏,加了點水就開始燒火。


    沈偉民已經等不及到吃飯的時候了,再說這點兒糧食,如果每個人都要分,那一個人能分多少?


    他都冒著偷東西的風險了,可不是為了做好事而讓自己繼續餓肚子的。


    屋裏的人聽到外屋地哢吧哢吧的燒火聲,沈老頭問:“地下幹啥呢?這時候燒什麽火?”


    沈利民隨口答了一句:“沒熱水了,我燒點兒熱水喝。”


    漸漸的,鍋裏食物特有的香氣就冒了出來。


    沈利民緊張兮兮的盯著東屋的門簾子,生怕這時候有人走出來。


    他站起身,打開了屋門,讓冷風灌了進來,頓時吹散了不少屋裏的氣味。


    等他估摸著鍋裏的粥差不多熟了的時候,他便從碗架子上拿了一個大碗,然後掀開鍋蓋,迅速的將粥都盛到了大碗裏。


    為了毀屍滅跡,他還添了一舀子涼水,將鍋好賴刷了一下。


    之後便端起盛粥的大碗跑出了沈家。


    這碗粥他誰也不會給,自己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也不管粥燙不燙了,啼哩禿嚕就往嘴裏倒。


    盡管嘴都被燙疼了,可還是抵不過餓肚子的滋味。


    不一會兒一大碗粥就被沈利民給吃光了。


    他伸著舌頭將碗轉圈的舔,恨不得將碗也一起吞了。


    正在這時候,他頭頂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你幹啥呢?”


    沈利民渾身一僵,抬頭一瞅,居然是石頭。


    他迅速的把碗藏到身後站了起來,戒備的盯著石頭:“我幹啥關你什麽事兒?少多管閑事啊,快走開!”


    石頭見他一臉心虛的模樣,又想想剛才他偷摸吃東西的情景,心裏大概有了猜測。


    如果不是因為沈四月,他才懶得管沈家人幹啥呢!


    隻不過看沈利民剛才那背著人偷吃的樣子,怕是沈家現在的日子不好過。


    那他就得提醒一下沈四月,要小心提防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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