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祁又好笑又欣慰,他培養的接班人貌似比自己還要稱職。


    傲晴的自賤誓言一點也不廉價,不僅不廉價,還有占便宜的嫌疑。


    九州若真有一位絕世強者能夠擊退百萬秦軍,小丫頭給人家做狗算是高攀。


    孫祁聽過也就算了,對她的瘋話怎麽可能放在心上。


    “始皇帝號稱千古一帝,手下大將無數,我們排不上號。”


    “如果要投靠,必須獻上一份大禮。”


    傲晴眼睛亮了下,視線不由得轉向桌子上鋪著的戰略圖。


    凝神沉思許久,表情猶豫,語氣遲疑。


    “長安城本就是始皇帝所有,屍將記憶缺失,隻獻上一座城怕是不夠誠意。”


    “不如我們賭大點,再送他一份重禮。”


    屍將的記憶大多停留在死亡之前,中間沉睡的時間一片空白。


    孫祁隨著傲晴的視線看向地圖,感覺有些跟不上小丫頭的節奏。


    長安城還不夠大?


    是,長安原本是鹹陽駐地,始皇帝都城所在,那是幾千年前的事。


    今天的長安,兵家要耗費一半戰力才能打下來,誠意難道還不夠?


    “我不覺得兵家有什麽寶物能讓始皇帝動心。”


    “美人?珍寶?異兵?”


    “始皇帝是什麽人物,他怎麽可能會在意這些小玩意。”


    傲晴輕觸戒指,一顆屍將晶核出現在手中,瑩白圓珠中戾氣激蕩。


    “屍將進階需要戾氣,戾氣越重,他們成長的速度就越快。”


    “據我所知,屍將獲取戾氣大多通過獵殺喪屍和同類,效率極低。”


    “兵家投誠始皇帝,長安中立幸存者隻會是我們前進的負累。”


    “不聽話的人類和聽話的屍兵,兩個選項不難抉擇。”


    哐當!


    孫祁手中茶杯落地,精致骨瓷崩裂成碎片,聲音清脆刺耳。


    他的心髒狠狠抽動了下。


    無論末世前後,孫祁自認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懦夫。


    末世前,律法嚴苛,為了籌集資金,沒有底線的髒活做過無數。


    資本的原始積累大同小異,每一分錢上都沾著擦不掉的血跡。


    饒是如此,小丫頭的話還是讓他震驚。


    屠城與棄城沒有可比性。


    棄城,幾十萬人死在秦軍手裏,與他無關,與兵家無關。


    末世求生,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是常規。


    屠城,幾十萬人死在兵家手裏,史書上能給他孫祁單開一頁。


    “傲晴,幾十萬人,幾十萬條性命,如此重的因果舅舅...”


    “舅舅怕是扛不住。”


    傲晴抬起頭,精致唯美的臉蛋上笑顏如花,眉眼彎彎極是動人。


    “舅舅,九州江山如畫,美人如玉,生存和權力是唯一的選擇。”


    “您若是狠不下心,我和媽媽就算僥幸逃出去,也隻能成為別人的玩物。”


    “您,我親愛的舅舅,隻能成為一隻記憶混混沌沌的屍將,跟隨秦軍啃食屍體。”


    “您甘心嗎?”


    “您舍得嗎?”


    孫祁臉色變了又變,眼眸中的星光明滅不定,理智天平漸漸傾斜。


    比起傲晴口中的結局,幾十萬芻狗的性命,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


    始皇帝蘇醒,那些廢物淪為喪屍早晚的事,自己不過是讓他們少受一點末世的苦痛。


    此舉,配享太廟!


    ......


    深夜,長安庇護所東門。


    兩個藏在鬥篷裏黑影從城牆上滑落,無聲無息離開,直奔秦軍駐地。


    進入叢林後,其中一個黑影駐足,摘下兜帽,正是孫祁。


    他轉身看向另一人,語氣無奈。


    “我總感覺平日裏對你太過嬌慣,什麽都由著你任性胡鬧。”


    “這次不一樣,我沒把握全身而退,你就不能聽一次話?”


    後麵黑影同樣摘下兜帽,漆黑秀發上閃爍著淡藍色星光,明明滅滅。


    “舅舅,你怎麽比我媽都囉嗦。”


    “我當然知道有危險,你一個人死在外麵,黃泉路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多可憐。”


    “怎麽,有我這個大美女陪著不高興?”


    孫祁抬起手,又無奈的放下,他連象征性打一下都不舍得。


    眼前這張臉是他的死穴。


    “跟緊我,舅舅豁出性命也會保護好你,你也不用太擔心。”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女孩眉眼彎彎,臉上看不到半點擔心恐懼,眼眸中溢滿了興奮。


    害怕?


    別鬧!


    傲晴感覺自己全身酥麻,那種在刀尖上跳舞的瀕死感讓人著迷。


    比起冒險的快感,死亡不值一提。


    “舅舅,大局為重,你不要因為我分神,我可不想做老鼠。”


    “我不怕死,但我真怕吃苦...”


    閑聊中,兩人進入秦軍領地,營地前,三米高的屍將持戟守衛。


    孫祁沒有遮掩,直接在數十米外現身,腳步刻意放慢。


    十米外,躬身行禮。


    “兵家掌權者孫祁,特來求見皇帝陛下,誠心投靠。”


    “雙手奉上城池。”


    重甲屍將抬起頭,將插在地上的長戟拔出,冷冷看著來人。


    “鹹陽本就屬於大秦,我等自會替今上取回,不勞費心。”


    “軍營重地不便待客,請回。”


    屍將記憶混亂,不代表沒有腦子。


    此刻長安城至少有四十萬人,四十萬降兵,他們敢降秦軍也不敢收。


    孫祁愣住,他來之前演練數套說辭,卻未想過會被一個守門的七階屍將攔住。


    講道理?


    七階屍將腦子未必有屍王聰明,連最基本的靈智都沒有,怎麽講?


    殺進去?


    不要開玩笑,你見誰家投誠的降將一路殺進對方營地,找死嗎?


    孫祁猶豫片刻,直接開啟喚神,孫武幻影浮現在背後。


    屍將被氣息震懾後退兩步,眼眸染血,對著兩人發起衝鋒。


    與此同時,示警聲響起,低沉蜂鳴震顫。


    “住手!”


    “全部退下!”


    遠處傳來一聲厲喝,七階屍將猛地止住腳步,朝著營地方向跪下。


    孫祁不願節外生枝,散去喚神,抱拳行了一個古典禮儀。


    隨即將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兵家掌權者孫祁,特來求見皇帝陛下,誠心投靠。”


    “雙手奉上城池。”


    “不知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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