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問題~”


    周飛笑著說了句,又給兩人都添了茶繼續喝著。


    “清香淡雅,回味悠長~”


    李世民喝了口茶後,忍不住又點評了一下。


    對於茶文化,很多人說唐朝隻有那種各種調料全部加進去一起喝的茶飲,譬如加蔥薑花椒、大棗、桂皮、橘子皮、薄荷葉等等,沒有現在的這種隻喝煎茶的方式。但其實,這是不對的。


    前者喝茶,與其說是喝茶,不如說是茶飲。


    陸羽的《茶經》中就有記載,唐朝既有茶飲的方式喝茶,也有喝煎茶的方式,他自己是提倡在喝煎茶的時候放入一點鹽調味。


    李世民所處的時期是唐朝早期,但已經有喝煎茶的方式了,隻是怎麽流行罷了。


    原因倒也簡單,油鹽、調味料等等在不能滿足的情況下,人們隻好通過喝茶飲來補充鹽分以及一些其它的味道。


    後來,伴隨著生活物資的充沛,喝茶再去喝茶飲就太膩味了,於是喝煎茶這種要求味道“寡淡”的方式就成為了主流。


    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喝茶的時候,李世民也隻是因為茶的味道比較別致,所以有點驚訝,但對於喝煎茶的方式並不驚訝。


    “這些都是廉價品,真正的極品茶葉我可買不起,等價的黃金估計都買不到。”


    周飛笑了笑。


    李世民略微一想,倒也沒覺得這事很稀奇,隻是感歎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周飛點了點頭,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笑道:“我就從秦王的大唐開始講起吧。”


    “請講!”


    李世民立即坐直了身軀,大馬金刀,背部挺直,同時麵色嚴肅,顯然對於周飛降下來要講的內容極其認真。


    對於周飛來說,那些是過往的曆史,是不可更改的過去。


    但對於他李世民來說,那是還未發生的未來,由不得他不認真。


    周飛緩緩說道:“秦王為太宗之後,開創了貞觀之治,基本上打服了周邊所有勢力,包括突厥、西域的高昌、樓蘭、龜茲等等,隻剩下吐蕃和高句麗沒有打下來。吐蕃是因為海拔極高,中原士卒上去容易有高氧反應;高句麗則是時不我待,秦王征伐了兩次,重創高句麗後沒多久就去世了,貞觀二十三年~”


    李世民聽到這一段,身軀一震,原本認真的臉上流露出了複雜的神情,既有興奮又有欣慰、遺憾和一絲對死亡的恐懼。


    沒有人不對死亡恐懼,尤其是大業未成的人。


    此時的李世民才二十八歲,還未登基,他就從周飛口中知道了他的死期,這如何不令他有恐懼?


    不過,恐懼也隻是些許,李世民到底是李世民,他此時更遺憾的是竟然沒能滅了高句麗!


    “可惜沒能滅了高句麗!”


    李世民喃喃自語道。


    對於滅高句麗這件事,李世民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在他心裏也是早就想過要滅掉高句麗的,在他當年出兵救楊廣的時候就有了這種想法。


    沒別的原因,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句話是趙匡胤說的,但大概的意思誰都清楚,沒有人能夠允許自己旁邊還有一個能威脅自己的對手。


    高句麗位於中原王朝的東北邊,如果隻是小的遊牧民族,或者幾十萬人口的遊牧民族,那也沒什麽,中原王朝習慣了。


    但是,高句麗不是遊牧民族,它是農耕民族,和中原王朝是一樣的。


    更重要的是,高句麗高達六七十萬戶,一兩百萬人口,妥妥的一個強大割據勢力!


    高句麗這種情況,放在中原王朝的人看來就是一個強大的割據勢力,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趁著中原王朝衰弱的時候入侵中原,統一中原。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看看五胡亂華吧。


    隋朝楊廣三征高麗,大家都有怨言,但大家也都上了,就是因為大家的目標其實是一樣的,都不想當年五胡亂華的事情重演。


    放到後世人的視角,高句麗那就更加需要滅掉了,因為滿清就是以高句麗的基本地盤起家最後入主中原的。


    不滅掉高句麗,等它起來後重演滿清故事嗎?


    “秦王也不必可惜,你之後的皇帝開創了永徽之治,完成了你沒能滅掉高句麗的夙願。”


    周飛笑了笑說道。


    聽到這話的李世民頓時鬆了口氣,高興的說道:“承乾幹得還不錯~”


    “還蠻矜持的~”


    周飛暗笑一聲,想著如果把李承乾謀反的事情一說,李世民會不會直接破防崩潰?


    周飛到底是沒有說的,他剛才也隻是說下一個皇帝,沒說下一個皇帝是李治。


    隨後,他繼續說道:“之後大唐繼續發展,一直到開元盛世,這是華夏兩千多年曆史的巔峰時期,從前沒有,之後也沒有,再也沒有。詩聖杜甫寫了一首詩來描述當時的盛況: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稟俱豐實。詩佛王維也寫了一首詩,其中寫道: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李世民聽得入了神,但眉頭也緊皺了起來。


    盛世啊,而且還是兩千多年的巔峰盛世,是他的子孫創造的,這如何不令他心馳神往?


    但是,之後也沒有,盛世就這樣煙消雲散了,為什麽呢?


    既然已經是盛世了,怎麽能隨隨便便就沒了呢?


    他感到遺憾,更感到深深的疑惑。


    李世民看向了周飛,等待著他後麵的話。


    周飛也是一臉的惋惜,接著用一種說不出來是痛恨還是鄙夷的語氣說道:“當時在位的皇帝後來有個廟號,唐玄宗,前明後暗,我們現在的人讀到這段曆史,無不對他破口大罵,說他如果早死二十年,他的評價應該可以和秦王你比肩了,結果他玩砸了。在創造了開元盛世之後,他懈怠了,強娶了兒媳,沉湎了酒色,貶斥了賢臣,重用了小人~”


    李世民聽得瞠目結舌。


    他原以為是後來哪一代皇帝在位期間胡作非為,壞了大唐天下,萬萬沒想到這個“壞皇帝”和開創了開元盛世的“優秀子孫”竟然是同一個人!


    良久之後,李世民回過了神來,氣急罵道:“畜生!禽獸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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