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多時之後,船上一個衣著黑綢金線長衫,麵容和善,一臉富貴相的中年人,從船艙走出,來到了形單影隻的盧安平身邊。


    “小兄弟就是長青老哥招攬的星火小哥吧?我被喚作乙,是商隊的後勤,商隊日耗,還有一應閑雜事務,皆由我來處理,有什麽需要的盡可來找我。”中年男人乙,表現出一副很好說話樣子,熱絡道:“此番值守倒是辛苦,您也別介意,後半夜海上不太平,海麵上出問題,也隻有體修能照應的過來,所以隻能辛苦您。”


    “職責所在,談不上辛苦,盡己所能的事,不會含糊的,盡可放心就是。”盧安平話說的很平靜,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他倒是真的不覺得夜間值守有什麽問題,也不覺得是一種孤立,話說的便是他所想的。


    “兄弟辦事,我也放心,論及年歲,我應該年長你幾歲,有什麽事,盡可跟哥哥說。”乙依舊是一副熱絡的樣子,滿臉堆笑,“那些家夥都是不安分的主,小兄弟若是被他們排擠了,可找我,我可以為你出頭。”


    “若真有事,那便勞煩哥哥了。”盧安平也奉承著,和麵前之人一樣,都是臉上的熟絡。


    “這一趟活也不鬆快,來的急,收拾起來也麻煩,要不是哥幾個手上剛好缺了一筆玄晶的虧空,都未必會接取這個任務。”乙吐著苦水,“現在這行商送貨,不好做啊!永夜之前還好說一點,這一場短時間的永夜,多少人遭了難,唉!……。”


    乙吐著苦水跟盧安平拉近距離的時候,盧安平也沒有冷麵相對,隨聲附和著對方的話,偶爾也說上兩句,言及當下的情形。


    “星火小哥,你此行接取這個任務,想來也很為難吧。”乙吐著苦水把話引向了盧安平。


    乙能聽得出盧安平話語之中的虛與委蛇,笑著問出了這一句話,想要探一探盧安平的底。


    “唉!”盧安平也是一歎氣,幽幽道:“我啊!是著了道了,原本體修資源尚且充足,閉關隱居,誰知道有個老頭闖入了我的洞府……,永夜結束,那老頭許諾我一團獸神精血,遠超我損失的價值,兩相協商之下,我替他打探一些消息,送出一樣物件,他將本該給我的獸神精血給我,就是這樣。”


    盧安平吐著苦水,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這信口拈來的一席話,說盡了無奈。


    乙聽著盧安平的這一席話,嘴上安慰的同時,眼底裏帶著一抹疑惑。


    “時候也不早了,我該走了,告辭。”月懸高空,甲板上的人也都回了船艙之中,隻剩下了盧安平和乙還在這裏,乙四下瞄了一眼,隨即轉頭對盧安平說道。


    盧安平站在船頭甲板上,微笑道:“慢走。”


    這一番言語,不說有一個時辰也有半個時辰了,兩者之間表現出的姿態,不說引為知己,也差不多有生死之交的表現,那好似多年老友一樣的表現,看著就讓人掉雞皮疙瘩。


    ……


    “不是個善茬!話說的很滿,戒備卻是一直沒放下,一番問詢,我也不知道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與他相處有一定風險。”乙在回歸船艙,隱入隔絕陣勢之後,給盧安平下了評價。


    彼此都是活了百十年的人精,浸染紅塵之中,言語真真假假都能分辨一二,盧安平那情真意切的話語,他們還是能分辨一些的。


    “先看著吧,他若成為麻煩,就糟了。”甲板著臉,望了站在船頭的盧安平一眼,戒備道。


    ……


    立在船頭的盧安平,望著海麵洶湧的浪花,沒有想什麽,隻是看著海麵放鬆心神。


    戒備就戒備唄i,他們戒備了,反而不會下黑手,盧安平也不會對他們做出不利的事情,彼此相處著來唄。


    當下行進的速度不慢,在寶物的加持之下,一日穿行萬裏不是問題,兩界之間的距離,怎麽說也有十萬裏以上,時間還長著呢。


    已經身在遠海之地,感知不到陸地,洶湧的海水下方,蟄伏著數不清的海外妖獸。


    這些漫長歲月之下長出來的妖獸,沒有多少善茬。


    飛舟艦船,不涉海水,又有陣法隔絕氣息,隻要不是意外和刻意為止,幾乎不會出什麽問題,盧安平這種值守之人, 就是防備妖獸突襲的。


    以船上的人手,值守一次,最多兩個時辰,是數日之間的兩個時辰,偏偏盧安平好似被針對了一樣,初來乍到,這一夜便要由他來值守。


    先前那個乙,嘴上說的好聽,可這最起碼的公平,是真的談不上。


    依靠著船頭的欄杆,盧安平望向海麵下方,打發時間一樣,擴大了感知的範圍,他這一艘行舟上,最強的長生者,也不過是銘道左右,餘下都是印體境,就是那個銘道境感知也沒有多強,對他們,盧安平實在沒有戒備的必要。


    感知波動之間,海麵之下的一切盡在掌握,一絲細微的星火流動而出,海麵之下,那些企圖作祟的東西,全數被盧安平清理掉了,幹幹淨淨的。


    此後數個晚上都是相安無事,守在船頭的盧安平每每都趴在船頭,睡得香甜,突出的便是一副玩忽職守的樣子。


    艦船之上有些人頗有微詞,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是他們理虧在先,隻能在私下裏發發牢騷,貶低輕視一下,身為體修,卻每每困乏的盧安平。


    就這麽一路而去,在海上行進了約莫九日的功夫,他們來到了古元境的邊緣。


    並沒有什麽異常,從遠處望去,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波瀾不改,氣息未變,來往遊魚通行,若不是身邊之人言語,盧安平都不知道已經來到了界域的邊緣。


    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甚至連空間波動都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他分不清何處是空間壁壘,隻知道船停在了這裏,在著手準備溝通空間,進入蒼玄境。


    在船隊為首者,甲在船頭掏出一塊令牌之後,氣息開始改變,空間波動也隨之顯現,一道漣漪伴隨空間的氣息,擴散開來。


    船頭前方一丈,一道空間裂口,和截然不同的風景出現。


    行舟急速而過,空間隨即合攏,風景不同,分不清空間壁壘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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