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歸晚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下午。


    屋子裏彌漫著中藥味,她一隻手支撐著自己坐起來。


    “醒了?”楚越走到她身前,用手背貼著她的額頭。


    “還有點發熱。”楚越又從桌上端過來藥,“把藥喝了。”


    虞歸晚接過藥碗,語氣緊張:“師父,謝綏他怎麽樣了?”


    “你先把藥喝了我就跟你說。”


    楚越用著哄孩子的語氣哄著她,直到看著虞歸晚喝完了一整碗藥,才開口:“隻要他在七日內能醒過來,那便就是熬過去了。”


    “如若不然……”


    楚越說得話已經很明白,事到如今隻有聽天由命。


    虞歸晚怔住,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師父,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她不死心地問道。


    楚越輕歎一聲。


    片刻後開口:“如果還能再找到一株火蓮花苞興許能替他多爭取一絲生機。”


    “我這就去找。”


    她連忙下床,已經做出了決定。


    “阿晚。”楚越喊住了她,艱難開口,“這個季節即便是找到火蓮也都已經開花了,需要花苞才能入藥。”


    虞歸晚的腳步頓了頓,“師父,謝綏他是為了救我才中箭的,我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我做不到。”


    她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那幾個字。


    “去吧,常青山哪裏可能有你要的東西。”楚越這次沒有再阻攔,告訴了她火蓮的下落。


    楚越很明白虞歸晚的性子,她認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


    “師妹,你來了。”徐回舟看見虞歸晚進來,讓出了床邊的位置。


    謝綏的皮膚本就白皙,如今受了傷躺在床上毫無生機,若非有楚越的藥吊著一口氣,很難有人相信謝綏還活著。


    “師兄,還麻煩你傳信到宸王府去告知我和謝綏的消息,千萬別走漏了風聲。”虞歸晚拜托徐回舟,如今也不知道北初他們的下落如何。


    如果還活著,應該會到玉華山來尋他們吧。


    “好,交給我,師妹盡管放心就是。”


    虞歸晚看過謝綏就要出發前去常青山,如今這個時候是一點時間也耽擱不起,趁著太陽沒落山她要趕緊下山才是。


    臨走時,兩個人都來送虞歸晚,楚越把包裹交給她,耐心囑咐:“這裏麵有藥和食物,還有夜裏不要在常青山過夜。”


    “我記住了,師父師兄你們快進去吧。”


    虞歸晚翻身上馬,朝兩人揮揮手,騎著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徐回舟一臉擔憂,“師父,你怎麽不讓我跟著師妹一道去,常青山她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他原本是陪著師妹一起去的,可奈何師父不答應。


    明明師父也知道一個女孩子進山很危險。


    “這是她要去還的債,旁人不可插手。”楚越看著不遠處的玉蘭花樹,高深莫測道。


    “這是什麽意思?”徐回舟一臉不解。


    “天機不可泄露。”楚越搖了搖頭,又笑道:“你又不會武功,說不定你跟著去反倒是你拖了你師妹的後腿。”


    徐回舟:“……”他就多餘問。


    *


    石寒鎮。


    虞歸晚到的時候已經是戌正時分,她牽著馬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稍作休整明日一早就進山。


    她走進客棧立刻就有小二上前來牽走了馬匹,殷勤道:“不知道這位客官是住店還是打尖?”


    “要一間客房,再要一壺熱茶送到房間。”虞歸晚微微壓低了聲音,她穿著男裝,還帶著鬥笠,身後還背著一把長劍。


    “客官這邊請。”小二走在前麵引路,經過虞歸晚身旁時眼神不由得落在她身後的包裹上。


    “就是這裏了,客官有什麽吩咐盡管吩咐就是。”


    虞歸晚淡淡“嗯”了一聲,將銀兩遞了出去。


    小二拿著銀子喜笑顏開地離開。


    虞歸晚走進屋內,立馬就把門關上,放下包裹和佩劍這才觀察四周的環境。


    樓下。


    “看樣子是個有錢的主,別以為穿了身男裝壓低了聲音就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了?”櫃台的男人陰笑著,神色仿佛勢在必得。


    小二臉色有些膽怯,弱弱開口:“掌櫃的,她身上還帶著劍啊,恐怕不是個好惹的。”


    掌櫃瞪了小二一眼,“怕什麽,一個女人會用什麽劍,隻不過是用劍唬人罷了。”


    “再說了,茶水裏不是加了料嗎?”


    ……


    夜深人靜,男人悄悄推開了門,踱步走進屋內。


    他看到床上拱著的一團,小聲嘲諷一聲:“一個女人也敢出來行走江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隨後一眼便看到了旁邊掛著的包裹,放輕腳步朝那邊走過去。


    男人的手剛碰到包裹,他就感到脖子上一股冰涼的觸感。


    “想死?”


    虞歸晚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從他進屋所有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她的眼裏。


    男人咽了咽口水,沒想到這個人女人還真不簡單,“少俠饒命啊!”


    他嘴上求饒,可他手上卻有了其他動作。


    男人從腰間掏出匕首,挑開架在脖子上的劍身,隨即狠狠朝虞歸晚刺去。


    虞歸晚舉劍一擋,震得男人握著匕首的手一痛,匕首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一劍劃出。


    “啊——”


    男人捂著手臂上的傷口,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根本沒看清虞歸晚是如何出手的,哪裏會知道虞歸晚看起來瘦弱,卻沒想到這次踢到鐵板了。


    “這一劍是給你一個教訓。”她冷冷開口。


    “滾吧。”


    “謝少俠饒命!”男人連滾帶爬的離開屋子。


    虞歸晚這才從懷中掏出手帕,皺著眉頭擦拭劍尖上的血液。


    這個時候沒空處理這家黑店,不然她絕不會放過這種人渣。


    從進這家店起,她就隱約察覺了不對勁,掌櫃和小二眉眼之間就帶著一抹戾氣,特別是那小二的眼神從進來就一直盯著她身後的包裹。


    若如不是這裏離常青山最近,否則她也不會住進這家客棧。


    再就是她故意要來一壺茶水想試探一番,她也不是傻子,一聞茶水的味道就知道被加了軍中常用到的蒙汗藥。


    這不,就守株待兔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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