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長青的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


    這些年,他們在曲水縣的庇護下,生活過得寧靜又充實,他們做著自己喜歡且擅長的事情,還能不斷地出成果。


    閑暇之餘,還能看著年輕人鬥嘴,看著他們為了讓這個國家更美好而努力,他們目之所及,都是美的、好的、朝氣蓬勃的、充滿希望的。


    就連他們自己,也充滿希望,覺得自己還能再為國家奮鬥幾十年。


    經曆過那麽多的紛紛擾擾,他們現在什麽都不在乎,名利、地位都是浮雲,隻有那顆為祖國多做點實事的心依然是真誠的。


    他們要錢幹什麽呢?


    李東山笑道:“雖然你們現在有經費了,但我還是歡迎你們有事來麻煩我。能不花錢就辦到的,咱還是不花錢辦。我跟你們講,我們工業係統內的各個廠子,都是親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我找他們要點材料、設備,甚至要個把人,都沒問題。”


    謝贇真誠地誇他:“您真是個大好人。”


    “你知道就好。給我倒杯茶喝。”


    謝贇:“……”


    嘿!還擺上譜了!


    她站起身給李東山倒了杯茶,問道:“您家我高翎阿姨是不是快退休了?”


    李東山立刻就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專心喝茶不說話。


    他保持了沉默,但是李知新沒有。他說:“我媽再有不到三年就退休,到時候她就能來咱們這兒了。”


    李東山:“……”


    真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兒子!


    玩笑開的差不多了,謝贇跟李東山說了他們想要編教材、搞培訓的事情,“我們負責編教材,您這邊負責搞培訓。您這邊可以組織一小部分人先來我們這兒培訓一次,然後他們就可以作為老師再去培訓下一批。”


    李東山對這群人簡直肅然起敬,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至於過程中會遇到什麽困難?那不用想,多多少少都會有,有困難就克服一下,沒啥大事。


    ☆


    謝贇奉命進京。


    李東山問她需不需要陪同,“不用,您忙您的,我自己去就行。”


    謝燊問她:“姐,你要去幾天啊?”


    謝贇想了想,她還要去冶金工業部那邊瞧一瞧,“兩三天吧。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到了那邊給你們打電話。”


    “好。你別忘了啊。”


    “忘不了。”


    她回家收拾了行李,搭李東山的車去了任城,然後從任城上了去京城的火車。


    李東山托關係給她買了軟臥。人少,清靜,服務好。


    謝贇靠坐在鋪位上,聽著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腦子裏理著京城的各種關係。


    她其實覺得有一點點奇怪,當初給冶金工業部遞交研究資料的時候,他們可沒有藏著掖著,貧下中農研究所的名頭是光明正大出現了的。這些年鋼鐵工業變化那麽大,一機部竟然毫不知情嗎?竟然還懷疑他們貧下中農的研究能力?


    到了京城,謝贇先找了個招待所住了下來,給謝燊打電話報了平安,然後去了冶金工業部,拜訪了趙鵬飛。


    “趙部長,您好,我是謝贇,曲水縣的謝贇。”


    “小謝!快坐快坐!咱們雖然第一次見,可我對你是久仰大名了,當年老陳他們去了桃園公社,回來對你大誇特誇,這幾年他們一直和你們聯係,每次來我這兒匯報工作的核心內容就是誇你。


    我說要請你來京城見一見,他們就批評我,讓我不要搞形式主義,耽誤你工作。我說我去桃園看看你們,他們讓我別去給你們添亂。你看看,我這個部長當的,真是一點威信都沒有。偏偏我還不能把他們怎麽樣,鋼鐵工業發展,離開我可以,離開他們和你們,不行。”


    趙鵬飛一點架子都沒有,親自給謝贇端茶倒水,連秘書都沒用。


    謝贇說“不用忙”,他也不聽。


    “你什麽時候到京城來的?”


    “剛到。放下行李就來您這兒了。”


    “行李放哪兒了?”


    “一機部的招待所。”


    “怎麽到他們那兒去了,到我們冶金部的招待所來啊。或者你去住我家,我跟你說,我跟你們楊支書是老戰友,你是他的晚輩,也就是我的晚輩,把我家當自己家就行。”


    “別麻煩了,我住不了兩天。辦完事就回去了。”


    “辦什麽事啊?對了,你說你住一機部那邊,你來他們那邊辦事?”


    “我們研發了一款轎車,本來已經交給我們省裏的一家汽車廠生產了。這事被一機部知道了,這項技術就給了他們。


    當然了,他們補上了流程,給我們下了委托,還給了一筆經費。說雖然貧下中農一心為國,但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這10萬塊既是科研經費,也是表彰。不過呢,他們讓我到京城來一趟,想看看我有沒有真才實學。”


    謝贇邊說邊觀察趙鵬飛的反應,就見他的臉騰得一下紅了。


    謝贇:“……”


    趙鵬飛心想,這孩子是在點他吧?是吧?他冶金工業部拿了人家的研究成果,一丁點表示都沒有。人家一機部拿了研究成果,還給補上研究經費呢!


    這麽一對比,他老趙真不是個東西呀!


    他怎麽就沒想到給人家補點研究經費呢?那些人都那麽艱苦了還想著國家,他怎麽就沒想到給人家行點方便呢?


    “那啥,小謝啊,經費的事你放心,我這邊也給你們補上。”


    謝贇:“……”


    她並不是來要錢的。當初把研究資料遞上來,就想著能讓科技盡快轉化成生產力,盡快進入應用階段,別的一概沒想。他們做了理論研究,後續鋼鐵研究院的專家們又做了很多實驗去驗證他們的理論。


    汽車這事,他們也沒想著要錢。


    一機部給錢,是李東山同誌的功勞。他作為廠長,對於計算成本收益已經成了一種習慣,順手就幫忙要了點好處。對於謝贇他們來說,算是意外之喜。


    不過,能有的話,那當然最好。


    沒有也沒關係。


    心態要放平,心胸要放寬。


    隻有這樣,才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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