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婚姻裏麵,並沒有什麽解不開的結。


    誤會說開了,一切都好。


    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跟江晚意離婚的意思。


    做點什麽來維持這段婚姻,也未嚐不可。


    思慮一轉,薄庭再開口吩咐。


    韓助理聽著那些話,忍不住的驚訝:“太太今天可是還弄毀了一個上億的合同……”


    “毀了,就重新談。錢而已,沒有到不了手的。”薄庭執掌這個商業帝國這麽多年,錢,是他最不看重的東西。


    韓助理無話可說,這就下去。


    看著韓助理的背影,薄庭又隱約覺得。


    這很像是小孩子鬧一鬧就給糖。


    如果自己給多了,會不會讓江晚意恃寵而驕,成天這麽甩臉子鬧脾氣呢?


    第二天早上,江晚意醒來時,發現昨晚發過去的消息,詢問deity的信息,還沒有回複。


    如果真的是出國了……


    江晚意的目光落在了小腹上。


    她現在懷著孩子,根本不可能國內國外的奔波。


    “太太,先生請你下去。”


    門被傭人敲響。


    江晚意收拾好開門出去,看了一眼門口的傭人,忍不住問:“那個叫雙雙的傭人呢?”


    “辭職了。”


    雙雙辭職了。


    江晚意的心裏起了一絲怪異。


    下樓看著滿桌子的精致菜肴,她沒什麽胃口,忍不住跟傭人說:“有泡麵嗎?”


    在進餐的薄庭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是真的山珍海味吃多了,想要受點罪了?”


    泡麵是什麽東西,怎麽可能在禦園裏麵有?


    “我想吃泡麵。”江晚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懷孕之後,胃口就一直在改變。


    起先愛吃辣的,後來愛吃酸的,現在好東西吃不下去,就愛吃口泡麵。


    那些垃圾食品不健康,但是……好吃。


    江晚意垂眸,仔細的想著。


    這孩子怕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要吃點不一樣的了。


    薄庭看著江晚意低頭不語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動,吩咐傭人:“去給她準備。”


    江晚意聽見這話,忍不住抬頭看向了薄庭。


    “看什麽?”薄庭慵懶的開口:“不愛吃就別吃。”


    端上來了之後,江晚意看見這幾塊錢的泡麵裏麵,居然還放了龍蝦,鮑魚片,海參。


    她把那些東西扒拉扒拉,喝了口湯,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下。


    看著江晚意吃的這麽香,薄庭再掃了一眼自己的那些東西。


    都是營養師訂製的,一飲一食,都是上流社會的標誌。


    而江晚意……


    “自虐。”他收回眼,淡淡的評價。


    江晚意吃的開心,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等著吃完了之後,江晚意滿足的起身,想要離開。


    薄庭卻輕輕扣了扣桌子:“坐下,陪我把飯吃完。”


    從前,她不是最喜歡陪他吃飯的嗎。


    江晚意回頭看著薄庭,心中沒有波瀾:“不了,我還有工作要做。”


    桌麵上,薄庭的手機亮了起來。


    是韓助理發來的消息。


    不管怎麽算,商禹修就算是有多少的家世背景,在薄庭眼前,終究是不夠看的。


    所以,商禹修那邊點頭了。


    用了什麽非常手段,薄庭不在意,達到目的就好。


    他熄滅手機,開口:“你如果想要在今天見到商禹修,就乖乖坐下來,陪我吃完這頓飯。”


    江晚意的眉眼一鬆,試探的開口:“你說真的?”


    “你也可以選擇不信。”薄庭垂眸,是談判桌上的語氣。


    隻是江晚意坐下時,他唇邊到了微微勾了勾。


    “坐到我身邊來。”薄庭冷淡開口。


    江晚意抿唇,坐了過去:“我什麽時候能夠見到商禹修?”


    薄庭眼底的那點溫度消失:“薄太太,容我在提醒你一遍你現在的身份。你在自己丈夫麵前,這麽惦記別的男人,眼裏都是一股急切,你覺得應該嗎?”


    他心底到底不舒服。


    從前的江晚意愛怎麽惦記誰都不要緊。


    但是他現在選擇跟她重新開始。


    她就不準看別的男人一樣。


    吃下一塊牛肉,薄庭開口:“吃完這一餐,我陪你去。”


    “用不著!”江晚意的神經緊繃:“我自己去。”


    “你覺得我會放任自己太太跟別的男人吃飯見麵?”薄庭睨了江晚意一眼。


    江晚意抿唇,麵色凝重的看著薄庭。


    “幫你辦成這麽大的事情,你就用這種嘴臉對著我?”薄庭吃的很慢。


    他的出身好,一飲一食,都很有教養,吃起東西,都是好看的。


    隻是江晚意沒了從前的心思,現在再看這些,隻覺得不過如此。


    如今心裏都惦記著那點事,江晚意問:“薄庭,你想要做什麽?”


    或許是問到了點子上。


    薄庭放下餐叉,擦拭了嘴角,沉吟了一瞬,方才開口:“江晚意,你還想要什麽?”


    仿佛是聽錯了,仿佛是沒聽清。


    江晚意疑惑的問:“你說什麽?”


    “江晚意,我們談談吧。”薄庭正眼看著江晚意。


    江晚意不說話,就這麽坐著。


    不是為了想要聽他說話,而是商禹修那邊,的確還要依仗他。


    薄庭注視著自己的太太,許久,方才開口:“林清婉登堂入室,你不在乎,甚至還給我出謀劃策,教我怎麽對她好。但有一點,我說過不止一次。我跟她之前,不可能了。”


    江晚意輕輕笑了一下,是嘲弄,是鄙夷。


    從前,他這麽說,她都要開心死。


    如今。


    她的心,終究不可能再被任何事任何人,任何花言巧語蠱惑。


    看見她這不屑的嗤笑,薄庭原本平靜的心,一下子煩躁起來。


    他伸手抓住江晚意的手腕,強勢按著她坐下:“你是不是就準備這樣,一直冷著這段婚姻?你還有什麽不滿足,今天都說出來。”


    他能在正常的範圍之內,都允許她。


    江晚意目光冷冷的看著他。


    從前他薄庭就是這麽冷著她的。


    冷著他們這段婚姻的。


    現在反過來了,才幾天啊,他先受不了了?


    男人的承受能力,就是比女人的弱。


    而且……


    “薄總,不是什麽事情,你回頭,就有人一直在原地等你的。至於這段婚姻……”


    “嗬嗬……”


    江晚意泠泠一笑,目光幽遠:“咱們這段婚姻裏,你付出了多少,我付出了多少?你現在,又準備付出多少呢?”


    她傾身過去,盯著薄庭的眼睛:“薄庭,你準備付出愛嗎?”


    薄庭沉默的看著江晚意。


    愛她?


    他要去愛她嗎?


    他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江晚意依舊是笑著的,沒有半點傷心:“所以啊,愛才能換來愛。錢,你隻能買來一個薄太太,買不來我對你的愛。你想要我們的關係回到從前,你看你是滿眼是愛的樣子,不能夠的,薄總。”


    薄總?


    薄庭盯著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她喜歡這樣稱呼他。


    這樣薄庭覺得,這薄太太的位置,就像是她的一個職業,她在盡職盡責的扮演好一個太太的角色,拿著他給的工資。


    薄庭心裏不舒服,自然是不會在給好臉的了。


    “薄太太有這種覺悟很好,但是還差一點。”


    薄庭起身,抬手捏住江晚意的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薄太太這份工作的頂頭上司是我,如果你的上司不允許你離職,即便是你告到哪裏,‘薄太太’這個工作,你是擺脫不了的。所以,以後別動不動就撂挑子,說要離婚。”


    “這活兒……”


    薄庭輕輕摸著她細嫩的臉頰,輕嗤:


    “你得幹到死。”


    “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江晚意抬手推開他。


    這樣的拒絕,讓薄庭更為惱火。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麽。


    “好了,薄太太,收拾好你的東西跟心情,現在,我帶你去見商禹修。”


    就在江晚意要起身時,林清婉的護工忽然匆匆從外麵進來。


    “薄總,林小姐昨晚沒有回來,去喝了酒。現在……現在還沒有醒,在車子裏麵。”


    薄庭抿唇。


    本意是想要吩咐人將林清婉帶去別的地方。


    但是轉身時,看見江晚意看著自己。


    他收回目光,直接出了門。


    不過多久,他抱著已經爛醉如泥的林清婉的上了樓。


    江晚意仰頭看著。


    曾經他們的婚房,他抱著別的女人進門,門被關的震天響。


    傭人們從剛開始的嘲諷,不屑,鄙夷。


    到現在,一個個都用一種看可憐蟲的眼神,看著江晚意。


    江晚意內心,平靜極了。


    她滿心都是等會兒自己要怎麽跟商禹修說,才能不被薄庭洞悉。


    這時候,護工匆匆下來,紅著臉,仿佛是剛才在婚房裏麵看見了什麽不應該看見的東西。


    她朝著江晚意鞠了鞠:“不好意思太太,薄總在陪著林小姐。薄總讓我跟你說,讓你自己去。”


    薄庭站在窗口,看著車子駛離別墅。


    護工進來,他問:“太太說什麽了?”


    “太太說‘好’,就直接去了。”護工小趙滿是不理解。


    說話的時候,還睨了床上一眼。


    哎呦呦,剛才麽,林小姐麽羞死人了。


    她長這麽大都沒有見過,好端端的女孩子麽,拉著個男人的手,要人家摸自己的啦。


    薄總扯開了林小姐,臉色麽,也不是很好的。


    隻是現在,小趙看見薄總的臉色更不好了。


    他轉身問:“她高高興興離開的。”


    小趙如實回答:“太太眉眼舒展,鬆了口氣。”


    薄總抬手,狠狠扯開領帶,眼底更為陰鬱:“備車!”


    “薄總要走嗎?林小姐怎麽辦?”小趙看了一眼床上的林清婉,忍不住問。


    薄庭冷冷一計目光掃了過去:“醉酒的人要怎麽收拾,用我教你嗎?”


    “好……好……”小趙隱約感覺,薄總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林小姐的。


    門被關上,林清婉動了動,緩緩睜開眼。


    昨晚她跟裴近衍,該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


    現在不適合洗澡,影響受孕概率。


    隻是剛才薄庭居然這麽抗拒她,是她沒想到的。


    就在這時候,林清婉的手機響了。


    她拿起來一看,是史密斯的消息,上麵居然寫著,江晚意的確是……


    林清婉的臉,瞬間白透!


    -


    江晚意進了雅間,就看見了商禹修已經在裏麵了。


    他的麵色不是很好。


    “商……”


    “薄太太有什麽話就說。”商禹修語氣裏麵,帶著一抹諷刺:“薄太太這種身份,屈尊降貴的來請我一個中醫,實在是屠龍之技。你要是早前就亮出身份來請,就不用勞煩薄總吩咐人來一趟了。”


    江晚意心中一緊。


    一個醫生,薄庭還不會放在眼裏,更不要說是商家了,全國範圍內,乃至全球範圍內,能跟薄家一比的人,也屈指可數。


    他肯定是用了非常手段的。


    江晚意不敢再猶豫,隻道:“對不起,商醫生一直不接我電話,我也是沒有辦法。隻是沒想到,薄總會……我請你來,是想要跟你說,我答應那個合同了!”


    生怕對方反悔。


    江晚意說的急切。


    商禹修挑眉:“你說什麽?”


    “就是之前商醫生說的那件事情,我答應了。”江晚意有些緊張的補充:“對不起,當時猶豫了,其實是想要簽訂的。誰知道,薄總出現了,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她說完,對方忽然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商禹修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江晚意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薄太太你的身份,不在意對方是男是女?那合同上麵的東西,你可都看好了?”商禹修擰眉看著江晚意,有些不敢置信。


    江晚意點頭:“我不在意,隻要你肯出麵,幫我醫治個人。”


    “薄家老夫人?”為了討好薄庭,所以什麽都不在乎了?


    江晚意搖頭:“不是,是我奶奶,從小把我養大的奶奶。”


    “隻要你願意出麵醫治,那個合同,我現在就能簽!”


    說完,她真誠的看著商禹修。


    商禹修也看著江晚意,許久,他搖了搖頭。


    “怎麽了?”江晚意緊張了:“是還有什麽附加條件嗎?我都能盡可能的答應,而且,不管醫治的對方,到底是誰,我都能接受。”


    看著江晚意這樣,商禹修忍不住歎了口氣。


    “晚了……”商禹修道:“薄太太,你現在說這些,有些晚了。對方,已經不需要醫治了。”


    “為什麽?”江晚意詫異。


    她心知肚明,商禹修口中說需要醫治的人是誰。


    就是傅先生。


    商禹修沉吟了一瞬:“想必你也知道,為什麽對方想要醫治這個病。就是需要一個繼承人。隻是現在,這個繼承人有了,他醫治或者不醫治,就無所謂了。”


    “繼承人有了?”江晚意驚訝。


    傅先生……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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