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去體育館看節目的伊一,在收拾書包的時候,順手把一封紫色的信封放進了書包,裏麵放著一封加油稿,她打算晚上回家的時候順便給白澤川。


    高一高二烏壓壓一片的學生坐在體育館的觀眾席上,觀眾席一片灰漆漆,隻有舞台上的聚光燈發出光亮,360度轉動。


    主持人在台上宣讀晚會致辭,在幕後的白澤川悄悄地尋找著萬千座位中的伊一,遠遠地,他看見那雙漂亮的自帶委屈的狗狗眼,讓人很疼惜,她披著小毛毯乖乖的看向舞台。


    宇文柔給唐遲和楊晨化好妝,整理好衣服後就往觀眾席走。


    舞台上的音樂聲越來越大,直到打開幕後的門,聲音徹底鑽入她耳中,歌曲很帶感,似乎是某個班的街舞表演,她關上門,往外走的時候,在轉角處看到了偷看的白澤川。


    她會心一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他:“喲!澤川哥,真沒想到有一天你也被人拿捏的死死的,我家伊一還沒答應你呢,你偷看也沒用。”


    這些幼稚話根本傷不到白澤川,他冷哼一聲,開口懟她:“我一直被她拿捏的死死的,用得著你說!?”


    “……!?”


    宇文柔被他弄得啞口無言,說話真是夠直白的,澤川哥這個樣子,感覺我們伊一招架不住啊。


    白澤川拿出幾個暖寶寶遞給宇文柔:“都給伊一。”


    宇文柔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暖寶寶,有四五六個,一個人哪用得完啊,他居然全給伊一,還真是陷入愛情的男人啊,她驚訝道:“澤川哥,你太小氣了吧,我的呢。”


    “沒你的。”


    白澤川絕情的扔給她一句話就回幕後準備演出。


    “哼!”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妹妹,雖然知道他是開玩笑。


    宇文柔壓著腦袋,弓著腰,一路曲折的回到伊一旁邊的位置,她把暖寶寶遞給伊一,舞台的燈光突然朝觀眾席照耀,伊一眯了一下眼,然後低頭確認懷裏的東西,是很多張暖寶寶,她疑惑抬頭看宇文柔問:“哪來的?”


    宇文柔笑嘻嘻的湊近她,在她耳邊細語,像是在說什麽驚天秘密一樣。


    “這是澤川哥給你的暖寶寶。”


    “……哦。”不知為何,在聽見澤川哥的時候,伊一莫名臉紅。


    他這人挺細心的,可就是有時候不正經又直言不諱,讓伊一有些招架不住,麵對他的時候,總是臉紅心跳。


    之前好像也沒有這種情況,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拍情侶大頭貼的時候吧。


    伊一低頭又仔細看了看,暖寶寶的品牌和她家裏的那一袋是一摸一樣的,她有些懷疑,不會家裏的那個也是他買的吧,她沉思幾秒卻沒有用,反倒是給了在打冷顫的宇文柔幾個。


    節目一個接一個,音樂一個接一個,白澤川躲在幕後一個人安靜。


    期間莫佳佳很獻殷勤的來找過他幾次,他一點沒理,煩得很。


    直到最後一次,他還是理了,原因是因為白天她無厘頭瞪了他的人。


    “以後再敢胡亂瞪她,小心你的監控視頻。”


    他靠在沙發上,話不多說,也不看著她說,一直盯著手機玩小遊戲,那雙手罕見的好看,冷白皮,修長骨感。


    莫佳佳就站在他身旁,聽見這話,心裏撲通了一下,眉頭緊皺,被威脅到,緩了好久才緩過來,她看著他俊冷的側顏,直接哼笑一聲:“白澤川,你護她護的緊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話落,白澤川盯過去,但莫佳佳卻走了,穿著一身藍白尾裙悠哉悠哉晃了出去,嘖,他隻覺眼花,難看。


    還有,他做什麽事,需要她莫佳佳提醒個什麽事?


    至於剛剛說的監控視頻,根本無厘頭,他根本沒有,隻是抓住了她需要維護自己的形象這個突破口,虎了她一下,效果很好,她被嚇住了,想必短時間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


    一個老師的鋼琴彈唱表演吸引了伊一,她似乎覺得很熟悉,感覺像是那天上音樂課的時候見到的老師。


    唐遲和楊晨的表演在宇文柔的安排下大受好評,觀眾都雀躍的跟著他們一起唱,那身滑稽的服裝逗笑了不少人,全場都嘻嘻哈哈,歌曲表演似乎成了一場小品,熱鬧至極。


    又一個舞台的節目結束,台下一片掌聲,齊元宇站在舞台中央,宣布下一個節目。


    “下麵,是高一六班白澤川帶來的吉他表演,演唱歌曲叫because of you。”


    伊一突然張大雙眼,她想原來那天晚上的那首歌叫這個名字。


    幾乎是一秒的時間,伊一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在意點變了,齊元宇不再是她下意識第一個在意的人了,現在變成了白澤川,她又不解又害怕。


    不解為什麽白澤川對她的影響這麽大,讓她一步一步的淪陷其中,也害怕這樣的轉變最後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萬一傷害了白澤川該怎麽辦。


    台下的鼓掌聲像海浪一樣,一波接一波,伊一還聽到有許多女同學——本班的以及其他班的,都在犯花癡,說什麽沒想到白澤川今年也要上台了、有生之年居然還能一飽眼福、好期待啊,這樣類似的話語。


    舞台突然全黑,幾秒後一束純白的光束打在白澤川身上,他穿著一身黑西裝,坐在黑色的高腳凳上,右腳不高不矮的放在高凳上,左腿斜伸著腿,西裝的直筒褲腳在他的腳踝上方,似乎有些短,露出了他很骨感的腳踝,有一根筋在腳踝處,從下蔓延到上,似乎是性感的象征,吉他被他舒適的放在懷裏,黑色的話筒支架放在他身邊,高度調到了合適的高度,話筒正好在他嘴邊。


    周圍的鼓掌聲在慢慢消失。


    大屏幕上,伊一注意到了他放在吉他弦上的右手手腕上的三色手鏈,他居然一直都帶著它,仔細一看,他的手指真的很好看,纖長又骨幹又細膩,手背上還露出了筋,若隱若現,並不是骨瘦如柴的手,手掌適中的薄,右手小拇指好像天生就有些微俏,指節分明勻稱,似乎是被天使吻過的手,一張偉大的臉在光中,連臉上的細細的絨毛她都能看見,膚色冷白,鼻梁高挺,嘴唇偏薄,臉部線條流暢,下巴微尖,眼神深邃又從容,睫毛濃密而長,似乎也是被天使吻過的臉。


    他整個人就好像從星辰的光中走出的神明,那一束純白的光就是對他的祝福,丁達爾效應下,許多星星點點的塵埃飄浮在光中。


    這一切都很完美,除了那個三色手鏈,伊一覺得它和今天的白澤川一點也不搭,確切的來說,三色手鏈一直都不太適合他,那樣樸素的手鏈似乎並不適合呆在他身上。


    她也……不適合呆在他身邊。


    但伊一此刻卻又期待著他的降臨,她又小小的貪心了一次。


    他撥動第一根弦的時候,伊一的心跟著一顫,緊接著是溫柔又輕的聲音響起,也就是這一瞬她確信這不是她生日那天聽到的歌。


    因為,那首歌是白澤川送給她一個人的,想表達和她廝守的專屬的歌。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體育館,大家都安靜的聽他唱歌,清脆幹淨的嗓音中又帶著一點天生的磁性,將周圍的場景代入了有星空,有金色流沙,有藍色海灘的地方,他唱了多久,伊一就發呆了多久,她完全沒聽歌,雙眼一直注視著台上閃閃發光的白澤川。


    原本短短幾分鍾的歌,在伊一看來,好似過了一個世紀,台下的掌聲響起,她才回神,傻不愣登的跟著鼓掌。


    晚會結束,回家的回家,回寢室的回寢室,體育館有三個出口,都在階梯的最高處,大家陸陸續續往上走,排隊離開,熙熙攘攘,打打鬧鬧。


    伊一坐在位置上,把沒用的暖寶寶放進書包,宇文柔收拾好東西後發現伊一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伊一,你還不走嗎。”


    “哦,我等會兒就走。”


    “那我跟哥哥先走了哦。”


    “嗯,拜拜。”


    宇文柔離開後,伊一背上書包,拿著小毛毯,往幕後休息室那邊走,去找白澤川。


    她一步一步下階梯,直到走到台下,一陣喧嘩的女聲傳入她耳裏,似乎有很多女生的聲音,在尖叫,在喊白澤川的名字,她停下,站在幕後休息室的左邊,在幕後休息室的右邊門口,遠遠的,她看見白澤川被一群女生圍繞著,他一臉的嚴肅和煩躁,壓低了一些黑色的鴨舌帽,似乎很不喜歡陷入這樣的困境,伊一愣在原地。


    少年光芒四射,有很多人喜歡是很正常的。


    隻不過,沒想到走錯了方向,少年從右邊提前出來了,還被一大群學校的迷妹困住了,如何是好。


    很多女生還在送禮物,裏三層外三層的把他包裹的死死的,看這個架勢,他要是想要簡單粗暴的離開怕是有點困難。


    那群女生太熱情,白澤川無力逃脫。


    此時,唐遲和楊晨從幕後休息室的左邊出來,正好撞見伊一站在那邊,唐遲走近她,伊一似乎察覺到身邊有人在靠近自己,於是她下意識的扭頭,看到了他們。


    唐遲先打招呼:“單小妹,還不走嗎。”


    伊一咬了一下下唇,猶豫了幾秒,她說:“那個,你們要不要去救救白澤川啊。”


    她也不是吃醋,隻是覺得他艱難的被困在那裏有些不太好,她不能見死不救,況且之前他也幫了她許多,她想她應該還給他些什麽。


    而且他之前卑微的說可以等她,不需要她給予任何東西,但是伊一又是一個平白無故接受別人好處有壓力的姑娘,所以她覺得在一些日常小事上可以幫助他一些是一些,彌補他一些是一些。


    舞台遮住唐遲的視線,他疑惑擰眉,不知道伊一在說什麽,楊晨先一步往外麵走了一些,往那邊看去,撲哧笑出聲,唐遲聞聲也走過去,看見白澤川被那群女生圍成了粽子,無路可逃。


    唐遲一臉淡定,好似見慣了這樣的場景,淡淡的說:“沒事。”


    轉而他看了眼伊一,她微微有些擔心,他又想到了白澤川喜歡伊一這事,於是他有趣的哦了一聲。


    “單小妹,放心,我一定幫你把川哥救回來。”


    “……”


    單伊一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什麽叫幫我救回來啊,唐遲他是不是想錯什麽了,或者誤會什麽了。


    唐遲往那邊跑過去,他像一個導彈一樣衝開那群女生,一道縫隙出現,白澤川很自覺的沿著縫隙離開,他壓低著帽子輕輕淡然的給他甩去一句話:“謝了,兄弟。”


    那些女生還不罷休,跟著白澤川的方向想要追,唐遲一個退身,伸出雙臂攔麵前的這些追星女。


    “誒誒誒,這一個個的,今天是怎麽了,餓死鬼啊!!”


    聲音被女生們的喊叫聲蓋過去,根本沒點用,依舊推搡著他,他一晃一晃的搖搖欲墜,楊晨看唐遲那麽艱難的模樣就也過去幫他。


    伊一雙手攬著小毛毯放在腹部前,她看見遠處的白澤川換回了校服,一步一步的走上階梯,他單肩背包,走路自帶風的他,領帶一搖一晃,似乎沒有係好,外套下擺也一晃一晃,她看見這樣脫困的他莫名鬆了口氣,他沒事就好。


    白澤川直直的往外走,沒見到另一邊的伊一,也覺得這麽晚,她應該早已回家了。


    他不敢奢求她會主動的等他,所以他一直把情況想的很壞很壞。但要是伊一主動了,他可能覺得他會克製不住了。


    伊一隻顧著看著他好了,完全忘記今天晚上重要的事是把加油稿給他。


    少年推開中間體育大門,吱嘎聲傳入她腦海,一陣風也襲來,她瞬間想起自己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於是她趕緊朝白澤川的方向跑去。


    哎呀,加油稿忘記給了,尷尬,居然傻傻的杵在這裏這麽久。


    她氣喘籲籲的停在體育館中間的大門前,喘了幾口氣以後,正要起身打開門的時候,突然有什麽聲音響起,她下意識的躲在了門後。


    莫佳佳很早就躲在這邊,就為了逮住白澤川,她知道按照白澤川的性子,喜歡安靜的他肯定會很晚才出來。


    晚上剛在他那裏吃了癟,現在居然還不死心,夠勇的。


    體育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莫佳佳笑了,她猜對了,不對,是她想對了,快三年多了,能不了解白澤川嗎。


    她身上仍舊穿著表演穿的禮服,抹胸,肩膀外露,長發披肩,臉上的妝容本是很誇張的人魚妝,可是後來表演完後她就故意畫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妝容,加上她在外麵站了那麽久,實在是有些惹人憐的模樣。白澤川推開門的那一瞬,她就故意的撲到他身上,一副感冒的樣子,雙手搭在他肩上,可憐的說:“白澤川,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好像有點頭暈,我家今天沒有派車來接。”


    莫佳佳一直都優越的坐自己家的車上學,沒有過一次自己坐公交或者打出租車的經曆,她不知道該怎麽做,也剛拉不下麵子打出租車,她覺得拉低了她的身份,也覺得出租車很髒,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白澤川咬了咬後牙,眉眼鋒利,沒有一點同情的意味,他不想和這個綠茶多費口舌,他伸手拉她手臂,可她仍舊不鬆,他警告:“鬆手!”


    他的語氣冷的快要結冰了,是要被凍死的節奏。


    “不鬆!”


    莫佳佳就和他對著幹,她癟著嘴,更加緊緊的環住白澤川的脖頸。


    這下好,她直接點燃白澤川,他不管她是個女生的身份,直接用力的拉開她,把她扔開,這一次他控製了力度,沒有把她扔到地上,因為上次已經把她傷害伊一的仇給報完了。


    莫佳佳往後麵退了幾步,白澤川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隨意扯了幾下領帶,但仍舊是沒有戴好的狀態,他瞄她一眼,想到她剛才說的話,他有趣的輕哼了一聲:“怎麽,大小姐是不會打車還是不會坐公交呢,還要人教啊。”


    “對!我是什麽都不會,你教一下不可以嗎,就當是可憐可憐我。”


    莫佳佳破罐子破摔。


    白澤川很無情的回絕:“不可以!”


    不想糾纏,也沒精力,他往外走,莫佳佳死死的拉住他沒背上的書包背帶,他自然因故停下,但也不轉身。


    “如果今天求你的是單伊一,你是不是就會說可以!就會可憐她!!”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伊一下意識頓了一下,這個場景讓她想起了和單先生去遊樂園的那天,她也是在黑暗中聽牆角,聽到了許多不好的話,可是今天呢,今天白澤川又會說什麽呢,今天莫佳佳又會說什麽呢。


    她很害怕。


    氛圍沉默了幾秒鍾,白澤川才側過身看她,書包因被她扯著,側身的那一瞬間,背帶順勢滑到了他手腕上,兩個人拉扯著沒動,他仰頭歎息了一聲,似乎心裏的火氣給他呼出,“不,你想錯了。”


    白澤川停下,那雙冰冷的黑眸直接投向質問他的莫佳佳。


    黑暗中的伊一心裏跟著一顫,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停頓,她想到那天告白的時候他說的那些很真心的話,她其實一一都信了,可是現在他又在說什麽呢,難道他那天是騙她的嗎,他喜歡她也是假的嗎,都是騙騙她,耍一下她而已嗎。


    一切壞的想法全部鑽入伊一腦海。


    可下一瞬,她聽到了截然不同的話,又如一道光一樣照亮了她的世界。


    “她不用說、更不用求,我就會主動教,她不會的所有,她想要的所有,我都會給。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單伊一並不是什麽可恨之人,我為什麽要可憐她,我隻是心疼她,喜歡她,在喜歡的人麵前,對於我而言,給她再多的偏心都不為過。而你,得到的寵愛還不夠嗎,跑到我這裏來裝什麽可憐,這隻會顯得你可憐,不惜拉低身份都要在我這裏來求一點愛憐!”


    一長段話,很平和的講出來,氣得很了,也隻是最後一句話沉重了一點。


    說著白澤川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校服,外套上弄上了莫佳佳臉上的妝,是她剛剛貼近他的時候弄上的,他抬眸更加狠心的戳穿她:“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妝,勸你少花點心思在我身上。”


    伊一一頓,眼眶很酸,她不自覺的捏緊小毛毯。


    原來他這樣的好,剛才我還那樣想他,真是不該。


    這一瞬,她好像更加堅定了他對自己的表白。


    莫佳佳不鬆手,狠狠的拉了一把,撕拉一聲,書包背帶好像破裂了一點,就算這樣她也仍不鬆手,也不鬆口:“理由!你說個理由,說你區別對待的理由!!”


    “我說過了,你和她沒有比較的可能。”白澤川頓了頓,說:“而且,我這並不什麽區別對待,我隻是隻對我喜歡的人好,有什麽錯,之前拒絕的理由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也從來都對你保持距離,現在在這裏死纏爛打的是誰,你不好好想想,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你隻是覺得她不該得到我,你隻是嫉妒,隻是因為你那高高在上的虛榮心,你不想讓她比你得到更好的東西,可是你憑什麽這樣想,沒有誰比誰更優越,隻有誰比誰更值得被愛,而在我這裏她正是值得被愛的人,而你不是!所以你真的別再浪費心思在我這裏了,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就因為單伊一單純善良你才喜歡的嗎!如果真是這樣,我改還不行嗎,白澤川!我不在任性不再高高在上,可以嗎。”


    莫佳佳撕心裂肺有些哽咽,音量也越來越大。


    “別說了!”白澤川用力扯了一下書包,手上的青筋暴起,但仍舊控製著力度,他沒理由真的對她狠心,上次報仇是為了單伊一才對她狠心,現在仇也報完了,此刻他們之間隻橫著一個聯姻關係,她也是受害者,莫佳佳還是不鬆手,就要他給出一個理由,他現在沒有任何耐心和她講什麽話,無奈之下他拋棄書包,莫佳佳因為慣性往後退了退,他繼續說:“別說了!我們之間的事,你少拿她做擋箭牌,她不是任何人的籌碼,包括我在內也不行。喜歡和她好不好沒有任何關係,我喜歡的是她那個人,不是她的性格,就算她變壞了,我也喜歡。這下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


    這次拒絕的理由真的很決絕了,根本沒給她任何可以見縫插針的機會,莫佳佳的睫毛輕顫,失落的垂眸,嘴唇被凍的發抖,也被他說的話戳到痛處,不管單伊一什麽樣子,他都喜歡,所以她莫佳佳再怎麽好又或者再怎麽壞,不管是什麽樣子,就算是仙女,就算是女神,他白澤川看都不帶看一眼的。


    他的語氣生氣又委屈,明明都拒絕了這麽多次了,為什麽她就是不聽呢,他很無奈,初中纏著他三年,高中難道也不放過嗎?他也一直都控製著不對她太狠太壞,畢竟她也隻是聯姻的犧牲品,可是她非要把伊一也牽扯進來,還傷害伊一,這些白澤川無法忍受,以至於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真的無法在對她保留底線,也真的因為她一次又一次的死腦筋而很心累。


    真的心累,被一個人纏著這麽多年,言語無法說動她,行動無法傷害她,他無能為力,隻能保持距離。


    少年呼出一口冷氣,脫下被她弄髒的校服外套,領帶本就搖搖欲墜,一開始他就沒太係好,所以在他扔下衣服的時候,不小心連帶著領帶也一並扔下了。


    並且將領帶用力的甩在地上,氣壞了。


    他看著地上被他扔下的一切,對莫佳佳說了最後一句話:“行,這些東西,我他媽都不要了!”


    在他的人生中,他第一次對一個女生說了髒話,他迫不得已,被她逼瘋了,拒絕了無數遍,她就是不肯聽,他無可奈何。


    大冷天裏的,白澤川寧願穿著一件白色襯衣被凍,也不要那些被她死死拽著的東西。


    他說的那些話真的每次都戳中莫佳佳的本心,莫佳佳真的又好氣又好笑,不喜歡她的人,卻把她看的明明白白。


    她好氣的摔下書包,委屈的坐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家裏的管家來接她。


    她知道他很芥蒂聯姻的事情,可是聯姻也不是她能決定的,憑什麽一開始他就要因為這件事情排斥她,她想不明白。


    宣布聯姻的那個時候白澤川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盡管他還沒找到她,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她,但他的心已經給她了,不能再變了。所以硬要說一個理由,隻能是莫佳佳遇到白澤川的時間不太好,可以說不管什麽時候遇到都不可能,莫佳佳沒有一點機會可以撬動白澤川的心,因為白澤川和伊一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伊一也是白澤川那段時間的夥伴,雖然短暫,但卻刻骨銘心,


    到現在莫佳佳都還隻想到聯姻的事,沒有想自身的問題,前麵很多次白澤川就已經和她挑明他的立場,以及不喜歡她的理由,她全都左耳朵出右耳朵進,全都石沉大海,現在她還死纏爛打的纏著他,這隻會讓白澤川更討厭她。


    晚會場地本就有很多要收拾的東西,老師見同學們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就把唐遲和楊晨還有那群女生抓來打掃場地。


    當然了,少不了抱怨,誰願意被拉來做苦力啊,體育館哀怨聲一浪一浪的。


    在最高處的伊一深處黑暗,那群打掃的人並沒有看到她,她默默的蹲在門背後,聽到外麵的莫佳佳小聲的抽泣,她想莫佳佳應該是喜歡白澤川的吧,也不知為何,她有點心疼莫佳佳,也許是她自己也和她一樣,愛而不得。


    她想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出去了,不然正在氣頭上的莫佳佳或許又要拿她當出氣筒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學聰明一點吧,伊一。


    她也心疼白澤川,他說他一開始就和莫佳佳保持著距離,可是莫佳佳還是一如既往的纏著他。伊一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個人恩怨,但是莫佳佳這樣一直纏著他,真的讓他很煩悶吧。


    不知過了多久,莫佳佳離開,伊一才開門出去,地上一片狼籍,他的書包,他的外套,他的領帶全都躺在地上,她蹲下身邊走邊撿,把這些還能用還能穿的東西撿起來。


    她將它們抱在懷裏然後離開。


    剛走到正門大門口,手機突然響了,她站定,把所有東西都攬在左手臂,右手拿出校服口袋裏的手機,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是白澤川發來的消息。


    她沒第一時間點進去,隻把視線移到馬路對麵公交站那邊。


    那裏,沒有任何人,隻有白澤川一個人坐著,何其的孤獨惆悵,雙手懶懶的撐在腿上,低頭看著手機,滿臉的愁容,似乎也很焦急。


    叮!


    手機又來了消息。


    這時,伊一才打開看消息。


    【白澤川:伊一,回家了嗎?】


    時間顯示10點33,算起來,是剛剛伊一偷聽之後,他離開後的那段時間。


    【白澤川:伊一,安全到家了嗎?】


    時間顯示10點40,正是伊一走到大門的時候發來的。


    有點擔心了,七分鍾過去了,沒有回複,白澤川擔心了,所以又發來了。


    【白澤川:伊一?伊一?在嗎?回複我一下?】


    正是此刻,10點41,他擔心了,擔心她沒有安全回家,於是和上一條消息隻隔了一分鍾,語氣也似乎急促了一些。


    三條消息,三個時間,看得伊一的心一抽一抽的,隻覺得自己都愁得慌,還有心神關心她。


    沒多想什麽,她關上手機,直接跑到他身邊,把自己的小毛毯披到他身上。


    他頓了一下,疑惑的抬頭,看見是伊一的那一刻他錯愕了一下,“你怎麽……”在這?


    少女抱著被他扔下的東西,語氣溫溫和和:“幹嘛和你的書包,外套還有領帶賭氣啊,不冷嗎。”


    小毛毯上還殘留著少女的一點點溫度,她的出現讓他感到很溫暖,他盯著她愣了幾秒,還是沒忍住的抱住了她,少女一愣,沒有推開她。


    意外來了,少女主動的意外,少年答應的不要有肢體接觸,現在就毀約了,更罕見的,少女沒推開他,隻是因為剛才所有事情的鋪墊,她到底是心疼他了。


    “我不要了……”


    “我不要了……”


    “我隻要你……”


    他說一句就抱緊一下她,語氣越來越委屈,好像剛才被莫佳佳騷擾的他現在把所有的委屈全部都撒了出來一樣,在喜歡的人麵前,他就變得柔弱了許多,但其實這就是真正的他,遇到不開心遇到煩躁的事情,他也會傷心難過。


    他不知道她是否看見了他和莫佳佳,是否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但此刻關心他的是她,他還挺開心的,他不想再去計較什麽了,也不想把煩躁的情緒傳給她。


    伊一低頭看著他,依舊溫和:“那我幫你洗好了,縫補好了,你還要不要。”


    他沒有立即回話,兩個人安靜了幾秒,他說:“要,我要。”


    伊一默默一笑,她早就篤定他會答應,這麽乖的他模模糊糊的和她記憶中的小男孩重合,小時候的他好像又小又矮,還沒她高,甚至軟乎乎的,臉也肉嘟嘟的,跟現在的他根本不一樣,但不管他是什麽樣,她都覺得他很好。


    “不過,”白澤川抬頭看她,露出委屈的表情,伊一疑惑的看著他,雙眼水靈靈的,落入他心裏,溫暖的很,他得寸進尺的說:“你能不能在我校服裏麵靠近胸口的位置給我繡一個淺粉色的小玫瑰。”


    沒有理由,隻有這一個要求。


    他不想說理由,那就不問。


    伊一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好,我繡。”


    這時白澤川才彎唇一笑,像是得到獎勵的小孩。


    “元旦快樂,小玫瑰。”


    她也笑:“嗯,元旦快樂。”


    冷風中,她跟隨內心主動的靠近他,為他取暖,安慰他。


    她知道他有多好,他會為自己講話,而不像桑阿姨那樣隨意編排她,無中生有,他值得信任。


    回家後,在安靜的夜裏,時鍾滴答滴答的走著,伊一為他縫補書包,在校服裏麵靠近心髒的地方為他繡上一朵他要求的淺粉色小玫瑰。


    從小她跟在外婆身邊,看著外婆縫縫補補,耳濡目染,自己也就會了。


    縫完後,她又將他的校服洗幹淨,用火烤了烤然後晾在院子裏,吹一晚上的風,明天應該就可以幹了。


    第二天白澤川空手來到學校,校服外套有兩件,他昨天扔了一件,所以今天他穿了另一件,在看到位置上的書包以及書包背帶上明顯有被縫補的痕跡的時候他愣了一秒,而後看向窗邊的伊一,他知道是她。


    她昨晚答應了,隻不過沒想到這麽快。


    他抿唇一笑,拎起書包,腳一誇坐在位置上,然後側身去掛書包,掛鉤上掛著一個大袋子。


    他取下袋子掛上書包,然後打開布袋,裏麵是他的校服和領帶,被她折疊的很整齊,還散發著一股櫻花味。


    很熟悉的櫻花味,是她的味道。


    少年揚起眉梢,又朝伊一的方向莞爾一笑,好似漫天的櫻花在飄,淅淅瀝瀝在空中飛舞,花瓣像蒲公英一樣柔軟,溫柔如她,細心如她。


    他故意讓她繡在胸口,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隻是想告訴她,他白澤川永遠都會將她放在心上。


    開開心心重新換上她洗的校服,打開書桌上的紫色信封,娟秀的字跡,他一看就知道是她寫的。


    “你是少年的代表,如風一樣自由,如海一樣寬闊,如川一樣清澈,如你一樣獨特。”


    這一段排比,並不是什麽加油稿,是伊一眼中的他。


    你是自由隨心的,你是寬容耐心的,你是純潔陽光的,你是獨特的。


    白澤川仿佛能透過字跡看到少女拿著筆端正的在桌上寫加油稿的樣子,或許她並沒有太多表情,但是細膩的心思全都體現在了文字中,一筆一畫都是對他的描述。


    這個冬天或許不會再寒冷,他低眸輕笑一瞬,心裏暖暖的,忽而又抬頭看著伊一,窗戶開了一半在透氣,微風吹亂她的碎發,認真讀書的她隨意的將碎發挽到耳後,高馬尾的發尾懶懶的放在她肩上,暖陽斜照在她身上,沐浴在陽光下的她清純幹淨,少女獨有的模樣被他盡收眼底。


    他想暗戀中的那顆方糖的味道或許現在他能嚐出來了,是恰到好處的甜,這次不再是幻想,她真的在慢慢的成為他苦澀咖啡裏的那顆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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