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無雙嗤笑道:“你還邀請來非天教的妖人,借妙諦無弦琴壓製我的斬魂葫蘆,想要二打一麽?”


    潘妤提議道:“隻要閔師兄不動用斬魂葫蘆,那位朋友斷然不會插手,如何?”


    閔無雙沉吟道:“你我屬性相克,多年未分勝負,若無寶物幹涉,今日結果多半也是一樣。”


    潘妤不甘落後道:“未必與上回一樣,小妹近日修煉大有長進。”


    兩人說話之間,戰場中的驚魘軍不足四萬之數,如跗骨之蛆一般紛紛跳上城牆,區區十來米屏障怎能阻擋得住他們?眼看就要翻過。


    城樓上突然騰起熊熊火焰,不知多少顆炎毒燃燒彈轟然爆炸,將連綿一片城頭炸得稀巴爛,部分城牆轟然倒塌。


    炎毒火焰並非凡火,殺傷力驚人。


    驚魘軍猝不及防,有的沾到火焰骨化形銷,有的跌落城牆,在哀嚎聲中化為一具具焦屍。


    遠處觀戰的楚亢天駭然變色道:“瘋狂的家夥,一人之力阻攔大軍,早就設好了陷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城牆上化為炎毒地獄,連續爆炸十幾息後停止,烈焰在城頭燃燒片刻才熄滅,匆忙撤退的剩餘驚魘軍不足萬人,猶豫退縮不敢再跨越城牆一步。


    成白抬頭望向高空,在炎毒燃燒彈爆炸之前,閔無雙就已騰空而起,身形靈動如風,朝潘妤撲去。


    潘妤嬌叱一聲,從七馨車上躍起,華美紗裙隨風飄飄欲仙,宛如神女下凡,出塵不染。


    她隨手拈來行雲流水,凝氣成劍,頓時雲間波濤湧動,氣浪翻騰,殺意縱橫交織。


    閔無雙喝道:“來得好。”


    他掌刀揮灑自如,挺身迎上,發出血色氤氳的淩厲刀氣,勢如烈火,與之半空激烈交戰。


    空中異象展現,一隻卷起冰花的玄鳥與一頭貌似麒麟的血紅巨獸鬥得你死我活,宛若綻放冰火兩重天。


    冰如寒玉,晶瑩剔透,映照天光。


    火如激流,洶湧澎湃,肆意狂舞。


    冰雹火雨夾雜在一起傾瀉向大地,帶來殺戮與毀滅。


    地麵殘存的驚魘軍仿佛成了柔弱無力的普通人,驚慌失措地躲避天降危機。稍一不慎便被冰晶穿身,射成冰鎮蜂窩,或是火雨包圍,化為焦炭劫灰。


    戰場慘不忍睹,兵員數量不斷銳減,士氣潰散,死屍一具具倒下。


    成白道:“他們倆都是稀世天驕,仙禽神獸異象飛天遁地,非同尋常。”


    楚亢天目露奇光,道:“潘妤是五行靈體中的癸水靈體,閔無雙是血煞體,放眼五洲大陸確實很了不起。但在善會城不過位居中上遊,所以才要在凡塵世間費盡心機爭奪資源,維持地位。”


    成白好奇道:“哦?善會城有很多天驕嗎?”


    楚亢天笑道:“善會城隻存在曆代超凡卓越之人,沒有尋常資質者。”


    成白細想也對,窮奇大陸天驕屈指可數,但是五洲大陸何等廣大,按比例也該多出許多,加上其他地域千方百計入城的人才,自然就更多了。


    本該棋逢敵手的對決,出人意料地在短時間內分出了勝負。


    空中血光猛然暴漲,血氣蒸騰,靈活飛舞的玄鳥異象突然動彈不得。


    血麒麟狠狠咬斷了對手的脖頸,周圍冰花不能維持固有形態,化為水滴如雨傾盆,緊接著就是漫天血雨,血腥之氣瘋狂彌漫,令人窒息。


    血雨來自潘妤。


    她虛弱無力,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從空中狠狠跌落在地,砰的一聲巨響砸出大坑,血雨才戛然而止。


    潘妤渾身是血,華貴紗裙破破爛爛,曾經美麗的容顏蒼白而毫無生氣,瞪著不敢置信的雙眼,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她用力抬起頭道:“你早就得到狂亂邪火,一直隱藏實力,偽裝成普通道火,是為了把我引來征戰,名正言順殺死,成為墊腳石對麽?”


    閔無雙懸浮空中,詭異的黑紫色火光環繞全身。


    他俯視著往日的天之嬌女,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輕聲道:“是你們發起的戰爭,我堂堂正正決鬥,以一敵五萬大軍,擊殺宿敵。然後奪回塔林城、蘭蕙城,力挽狂瀾,扭轉大局,驚濤門大敗虧輸,無能為力。天門將如實記載本次輝煌戰績。”


    潘妤越想越驚駭,呼吸越來越困難,喃喃道:“一切都是惡毒計謀。那個飯桶世子,怎會蠢到在敵國酒樓喝醉酒,沒事到處招惹強敵,是你的棋子對不對?還有汪雄武是靈竅劍體,我死後他就成為聖子……我怎麽這樣傻?”


    閔無雙劍眉微皺,黑紫色火光暴漲,狂亂的力量催動潘妤四周的驚魘軍殘部聚攏過來。


    他們揮舞手中龍鋼刀刃瘋狂發泄,圍著毫無還手之力的潘妤拚命亂砍。


    重傷的驚濤門聖女勉強催動殘餘功力護體,終究無法堅持多久,血漿、肉屑四處亂濺,片刻後慘被分屍。


    接著失去控製的殘兵自相殘殺,數千人很快全倒在血泊中。


    青鸞乃驚濤門豢養的靈禽,見勢不妙,拉起七馨車轉身溜走,飛逃快若奔雷。


    閔無雙眼角瞥了一眼,未去理睬,他更在意另外一人。


    妙諦無弦琴又奏響起來,卻是充滿淒涼和哀傷,如泣似訴,逐漸遠去,直至銷聲匿跡。


    閔無雙低語道:“妙諦無弦琴多年未曾出現,非天教傳人來此是個意外。我有狂亂邪火,她不敢前來動手。”


    阡安城城門緩緩打開,大批人馬蜂擁而出,為首主帥乘騎渾身火紅的赤焰駒,身披黑金戰甲,頭戴鶡羽黑金冠,赫然是聶紫穹。


    閔無雙從空中落地,行禮道:“我已解決敵方大將和主力,其餘的便交由聶世子處理了。”


    聶紫穹帶著邪魅微笑,頷首道:“多謝閔龍頭傾力相助,北衛將士,與我征伐滄海國,奪回失地,還我河山。”


    北衛兵士齊聲高呼:“擁護世子,還我河山。”


    站在仙華閣高台上的成白道:“原來聶紫穹才是北衛世子,為何堂堂屠憫會掌會龍頭,會對凡俗君主行禮?聶世子似乎隱藏實力,總是比閔無雙低一個境界。”


    楚亢天猶豫片刻,在通言秘術效力下如實道:“成賢弟好眼力。聶紫穹名義上是國主聶澤庶出之子,實是外甥。秘聞十數年前,北衛郡主出遊,天降神光入腹,昏迷不醒,懷胎十月,生子才得以清醒。北衛國主一向疼愛這個親妹妹,不得已隱瞞事實,對外宣稱孩子是自己庶出,一是保護,二是日後國主之位順理成章傳給聶紫穹。”


    這些話還是未將聶紫穹的超凡地位解釋清楚。


    成白眼睛微眯,有些不確定,道:“聶世子天賦異稟,似乎也是五行體質天驕對麽?更勝潘妤。”


    楚亢天呼呼喘氣,微覺詫異,擦了把汗道:“聶紫穹是更了不得的天驕,五行聖體中的地藏聖體,百萬年難得一見。他天資聰慧,敏而好學,外表裝成浪子,比那自命不凡的聶雹強了太多。”


    他屢屢說出心中秘密,有些堅持不住,返身走下露天陽台,帶著成白等人回到競寶亭,舒舒服服吐出一口氣,笑道:“我乃卉木靈體,在這花園之中最是精神百倍。”


    卉木靈體也是五行靈體之一,格外親和自然。


    成白笑道:“我曾聽一位年長的朋友說過,地藏聖體會天下寶,度百劫難。聶紫穹建立大軍需要各種天材地寶,是你的大客戶吧。”


    楚亢天道:“若非如此,龍脈門怎能在北衛國發展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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