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以往的開陽城,如今城市形貌有了巨大變化,不少建築熔化為烈焰般的金黃色岩石,中央的開陽聖殿仿佛陷入熊熊燃燒之中,在陽光照耀下閃爍金屬般的光輝,整座城化為了火焰魔宮。


    炬佇立在聖殿旁,斷去的左臂沒有恢複,往日不可一世的氣概蕩然無存。


    城中興兵動眾,成群結隊大批聚集,怪石山的熔岩石人和紅寶石人原來都到了這裏,麵對城外如臨大敵。


    空中大批流星拖著紫紅色尾巴轟鳴墜落地麵,在城外化為光澤晶瑩的鑽石人,顏色是神秘的煙紫色,與以往又有不同。


    最後一顆隕星格外巨大,在半空就止住衝勢,化為一個冰冷的黑袍巨人緩緩落地,身高千米,比熔岩巨人更為魁岸,散發著磅礴氣勢,隱隱壓製著炬,幾乎讓它動彈不得。


    火焰魔宮中的古老存在不能無視對方肆意挑釁,從昔日聖殿中飛身而出,正是炅煌,他站立在雄偉城頭上,朗聲道:“不知逐日者哪位神主大駕光臨?”


    黑袍巨人輕描淡寫道:“區區遊鳧,名頭不值一提。”


    炅煌心知對方絕非善茬,喝問道:“遊鳧神主今日兵臨城下,意欲何為?”


    遊鳧低頭盯著炅煌,提議道:“久聞炅煌古神以擁有輝煌靈火著稱窮奇大陸,人稱輝煌主宰、火焰石巫,弟仰慕之,欲借來觀想幾日。”


    炅煌忙道:“沒有,沒有,絕無此物。”


    遊鳧嗤笑道:“弟以禮相待,難道真要逼得大動兵戈不成?”


    “沒有就是沒有。”炅煌主帥般大手一揮,怒吼道:“敵國外患,虎視眈眈,還看熱鬧不成?白養爾等至今,快給我上。”


    大戰開始,數以萬計的熔岩石人蜂擁出城,衝殺向不過千餘的紫鑽石人,看似數量占絕對優勢。


    紫鑽石人隊伍互相靠攏,伸出雙手,發出紫色電流,組成漫天滾滾雷雲,布滿半空,往下掃射電光,接連不斷打中來襲的熔岩石人,頓時火花亂冒,碎石紛飛。


    此術大有名堂,名為“雷霆紫電”,增加人數組成網絡陣形,威力還可積累增大,來敵雖多,卻無一能夠逼近造成威脅。


    遊鳧搖頭道:“熔岩石人區區良品兵種,若是殺戮尋常城邦族群,當可橫行無忌,怎能用來與本座大軍相提並論?炅煌主宰莫非是被封印太久,已經忘了怎樣調兵遣將,征伐作戰?”


    炅煌氣惱道:“你欺我兵不如你,豈有此理。炬,打散它們陣形。”


    熔岩巨人大步向前,叫道:“怒火紅蓮。”施展強大秘術,在敵方人群中爆發。


    地麵驟然噴湧烈焰,散溢火花盛開如紅蓮,部分紫鑽石人被衝擊得漫天亂飛,雷霆紫電網被迫打開一個大缺口,熔岩石人趁機成群結隊衝進紫鑽石人陣營中,近身搏殺。


    即使如此,熔岩石人也沒有優勢。


    那些紫鑽石人比藍鑽石人更加高大,身長六米有餘,膀大腰圓,孔武有力,仿佛是戰力超凡的殺戮機器,近戰簡直就是虎入羊群,所到之處熔岩石人散了架般到處手腳亂飛,轉眼被拆的七零八落,殘軀倒地蠕動還被狠狠踩碎。


    遊鳧笑道:“同樣是棋子,我的棋子分量比你高明許多,炅煌古神可要服輸?”


    炅煌怒目切齒,大吼道:“通通給我上,滅了他們。”抬腿縮地衝到一個紫鑽石人麵前。


    他雖稱為古神,體格卻不算誇張,隻比熔岩石人略高大一些,勉強達到大型類人種族身型門檻,卻一巴掌就將亞巨體型的紫鑽石人打得四分五裂,殘肢斷臂飛的老遠。


    一時士氣大振,炅煌索性身先士卒,帶領摩下部眾衝殺四方,火焰魔宮中更多石人大軍狂奔湧出,分別由個別紅寶石人帶領一隊熔岩石人,將士組合井然有序,加起來竟有數萬之眾。


    遊鳧冷哼一聲道:“給臉不要臉,本座堂堂神主,若還收拾不了你區區主宰,偌大星海也莫要混了。”


    他鎖定炅煌,伸手指頭疾點,一柄長達一裏有餘的偉岸冰魄劍刺出,劍氣橫貫天宇,侵透大地,斬向對手。


    炅煌怪叫一聲,挺身躍起,體魄強橫到輕易擺脫地心引力,腳踏空氣登雲而上,如一團熾烈火球衝天而起,迎向冰魄劍,揮拳猛擊,將巨大冰劍打得粉碎,冰屑四散飛濺。


    “輝煌主宰果真不是浪得虛名,本座難得有一戰之敵,莫要太快草草結束。”


    遊鳧說罷,手指隔空連點,又有更巨大的冰魄劍緊跟刺來,炅煌拳風呼嘯如雲龍升天,再度擊破冰劍,其後還有更多巨劍接踵而來。


    炅煌狂吼道:“任你劍開多重天門,又能奈我何?”


    遊鳧嗤笑道:“我並非天劍,開什麽天門?你上當了。”


    被打得粉碎的冰渣圍繞在炅煌周圍,未曾散去,陡然朝他聚攏過來,冰寒之氣劇增,籠罩凍結全身。炅煌猝不及防,被圍困其中,在空中冰封成了巨大冰球。


    遊鳧冷笑道:“明為冰魄劍,暗中冰煉獄,區區主宰,豈能幸免?”


    抬手冰魄劍連續七劍刺去,“叮叮叮”不絕於耳聲中接連穿透冰球,釘入其中,劍氣回環繚繞,將動彈不得的目標斬為八截。


    遊鳧招了招手,冰球緩緩飛來停在麵前,七把冰魄劍旋轉幾圈,切開冰塊,炅煌已被斬碎,堂堂古神一敗塗地。


    在冰煉獄的極寒之中隻留下一簇淡金色火焰完好無損,時而有形,時而無相,對冰冷不甘示弱,依舊徐徐燃燒,仿佛永恒不朽。


    “輝煌靈火到手。”遊鳧心滿意足,收走神火源,下達命令:“此役結束,全軍撤退,休整片刻,轉戰玉衡城。”


    剩餘紫鑽石人重新組成雷霆紫電,對周圍一陣亂掃,把石人軍團打得人仰馬翻,潰不成軍,等場麵安靜下來,大群流星已經升空,往東方飛去。


    這場大戰維持時間不長,卻是驚天動地,成白趕到附近時,遠望遊鳧春風得意,收走神火源離去。


    成白擔心被對方發現行蹤,老遠就降落地麵,與煙鬼躡手躡腳靠近開陽城。


    “那家夥叫遊鳧,好像被他得手什麽好處,難道先搶走了輝煌靈火?”成白有些疑慮。


    石癡悄聲道:“再得更多好處,他都不可能拿走輝煌靈火。”


    俐童輕聲道:“輝煌靈火若離開此地,開陽城中的烈焰應當熄滅,那便是神火源力量的具象化。”


    石癡嘻笑道:“這事兒沒有幾人知道,當年石佋為了避免他人亂打神火源主意,編了一本《窮奇大陸珍奇靈物雜記》流傳大陸,對輝煌靈火的特征描述半真半假,他人若以此為根據,便難以分辨。”


    成白頓時明白過來:“遊鳧所見有詐。”


    火焰魔宮中的炬見遊鳧遠離,壓力大減,舒了一口氣,下令收拾戰場。


    遠處冰霜魔龍王急速掠過,朝炬飛去,龍背上的騎士正是莫若。


    古神斃命,老巢空虛,大好機會豈能放過?


    成白何等眼力,瞧得清楚,奇道:“莫若難道對輝煌靈火也感興趣?”


    俐童笑道:“神火源乃窮奇大陸最珍貴的寶物之一,善會城的明王眼光何等毒辣,怎會錯過?”


    成白奇道:“他追著那個炬,莫非發現了什麽破綻?”


    石癡提點道:“炅煌好歹位居古神,沒有那麽輕易死去,定有後手,主上且旁觀定奪。”


    莫若在高空緊盯著炬,喝道:“那老妖,將輝煌靈火藏在何處?”


    炬怒斥道:“瞎子要飯麽?被那個黑皮老狗搶走沒有看到?”


    莫若洋洋自得道:“汝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吾,家傳鑒寶之道明察秋毫,輝煌靈火所在之處,如沐浴金色火焰之中,分明還藏在此地某處,汝敢欺吾有眼無珠麽?”


    炬不與他爭辯,抓握巨拳,凝聚熔岩火球接連朝莫若拋去,冰霜魔龍王左支右絀,匆忙躲避。


    俐童揭底道:“弄個假的輝煌靈火可不容易,須得一些與輝煌靈火緊密相關的材料,擁有者還要犧牲一縷元神分身,最多能哄騙十幾日,炅煌還真舍得做足準備。”


    成白想起那日炅煌深入丹鼎山腹,恍然大悟:“他那天就是去搜集材料的,真乃一代奸雄。”


    莫若在高空躲閃之間,從胸前須彌芥子中掏出一樣圓滾滾的寶物,見風就長,彈指間已直徑數百米,如巨大眼珠懸浮高空,眼瞳中泛著森冷金屬光芒。


    成白訝然道:“敗亡之眼,莫若還藏了這等寶物,前日在金玉天府,他沒有拿出來。”


    俐童道:“敗亡之眼是尊品靈器,威力比血魄如意還大,卻笨重不易操控,前天拿出來也沒用。今天攻城戰非常合適,看來他對輝煌靈火誌在必得。”


    莫若在空中喝道:“汝再不交出寶物,便用敗亡之眼摧毀此城。”


    拋擲高空的熔岩火球接近敗亡之眼方圓千餘米,觸發寶物防禦機製,敗亡之眼瞳孔掃去,熔岩火球如火花般散開,攻擊竟然接近不得。


    炬瞪著比自己個頭還大的敗亡之眼,心知不妙,停止拋擲熔岩火球,罵道:“豈有此理,狼子野心之輩,欺我太甚。”


    它索性倚靠在開陽聖殿麵前,閉目盤膝而坐,獨臂巨手伸至胸前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莫若怒道:“妖孽還敢頑抗,看吾湮滅你。”催動敗亡之眼提升威能,頓時巨大的眼球散發出可怕壓迫感,仿佛泰山即將壓頂,瞳孔內中匯聚強大力量蓄勢待發。


    成白推測道:“這件寶物在集中威力,毀滅一擊隻怕不亞於大當量熱核導彈,比那日隕星墜落還要恐怖。”


    石癡道:“無妨,有我在此護持,敗亡之眼區區靈器,湮滅凝視傷不到主上,但開陽城不能安然無恙。”


    俐童提醒道:“那熔岩巨人有古怪,可能扛得住。”


    成白感應萬物之力,驚奇道:“地核能量有異,炬在吸納地心之火。”


    隻見炬渾身焰光暴漲,由赤紅轉為淡金色,陡然大吼一聲:“神威地火。”抬頭瞪視對方,金色光芒直衝天際,正迎上敗亡之眼的湮滅凝視掃來的一道黑光。


    離地幾百米外的半空,交織出金色和黑色光芒纏繞的超巨型圓盤狀光暈,它沒有厚度,瞬間向外擴散方圓三十裏,又瞬間消散無蹤。


    地麵開陽城留下的建築到處殘破不堪,仿佛剛才經曆了數百年風化,大批熔岩石人和成群紅寶石人東倒西歪,爬不起來。


    開陽聖殿的建築高度少了一半,前方炬的巨大身軀堅定盤坐,似用盡力氣,動彈不得,頭顱到肩膀處已經融化,胸膛以下尚能保留完整,朝上部位露出半截金屬般森森骸骨。


    空中的敗亡之眼也好不到哪裏去,巨大球形僅剩餘朝天的一半,下方破損嚴重,暴露出內中金屬骨架和異常複雜的奇妙結構。


    冰霜魔龍王皮消肉融,化為半截殘骨,與敗亡之眼殘骸都在空中晃了晃,徑直往下墜落,轟隆隆砸落地麵,洪鍾般的巨響震天動地,周遭冒起煙塵鬥亂。


    生金塔看去體型雖小,無論光熱破壞、聲響煙塵,都不能侵入它籠罩住的方圓十數米以內,成白和煙鬼安然無恙,還能隱匿難辨,不為人知。


    “厲害,那一瞬間光暈所到之處達到核熱溫度,媲美太陽核心,上千萬度高溫了吧。溫差巨大引發衝擊波,殺傷範圍波及將近五百裏,周圍活物立斃……當量幾千萬噸有沒有?未必費了那麽大能量,因為能量利用率比熱核反應高得多,精準,快速,而且環保。”


    成白樂不可支地估量著這招威力,仿佛使出來的是他自己。


    煙鬼悄聲道:“那是熔岩巨人身上的內丹嗎?”


    成白連忙看去,生金塔防護之外飛揚塵土漸散,望見炬裸露的胸腔骨架中有一簇淡金色火苗徐徐升起,與剛才遊鳧奪走的一模一樣。


    石癡道:“不是內丹,那才是真正的輝煌靈火,原來藏在炬的體內……咦,不對,這個熔岩巨人大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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