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中時光飛逝,一眼萬年,六道輪回循環往複,歲月長河流轉不息。


    十八萬年前,有一位高大雄健的年輕人在穀中種下了五極寶樹的樹苗。


    它是窮奇大陸最珍貴的寶藥靈根,六十年一開花,六十年一結果,再六十年才能成熟,結出五種神奇果實,各有靈效。


    年輕人坐在樹下喝茶、沉思、悟道,修為日益精深。多年以後,他有了一個響亮的名號,稱為雲門大帝。


    五極寶樹伴隨著大帝成長,格外強大,成為窮奇大陸八大古神之一,妖族皆尊稱樹神。


    轉眼十餘萬年過去,雲門大帝再次來到窮奇大陸見到樹神時,雙方已經站在不同立場。


    雲門大帝想帶走五極寶樹,提議道:“五極,像以前一樣,追隨吾吧,為人族造福。”


    “雲琥,我想要自由,帶領大陸的樹精和森林子民走向繁榮。”樹神想了很久,留在窮奇大陸稱霸位列巔峰,何必遠去他鄉為人鳳尾?便拒絕了。


    “汝再考慮考慮。”雲門大帝沒有達到期待,也不勉強,轉身離去,隻照常派人如期來取用五極神果。


    逐日者的使者找到穀中,他身穿金色戰袍,氣息如太陽般熾烈,拋出橄欖枝道:“我是嵐,代表外域神族的善意而來,為窮奇大陸草木精靈和自然生命帶來出路。”


    樹神好奇問道:“有什麽出路?”


    “盤古族得到樹神的五極神果,才能保持強大,因此星海萬族屈居於雲門大帝之下。”


    嵐侃侃而談,樹神默默聽著。


    “樹神乃天地精華所生,至高無上,犧牲自己成全他族,殊為不智,不如將五極神果留給同族後人。”


    嵐言之有理,樹神但覺他一針見血,道破心中所思。


    雲家如今何等強盛,若非長期供給五極神果,在雲界未必會有如此榮華景象,而樹神又曾得到什麽?有些私心無可厚非。


    “雲門大帝對我有栽培之恩,他目前要求並不過分,我難以拒絕。”樹神想了又想,說出顧慮。


    嵐為之出謀劃策,提議道:“無妨,盤古族若再來索要五極神果,樹神可以將準備好的仿品給他們。無論色澤、口味、作用與原品並無二致。”


    從此以後,逐日者按時提供仿製的五極神果,樹神將仿品交給盤古族派來取用的使者。


    樹神逐漸培育自家種族勢力,省下來的五極神果精華造就了第一個樹精神子通靈梅樹。


    這天雲門大帝匆匆趕來約見樹神。


    樹神難免心虛,暗中通知了嵐。


    雲門大帝見麵歎道:“五極,汝背叛了吾,五極神果有假,給雲家帶來慘重損失,甚至影響到了吾。”


    “這不是我的主意。”樹神驚慌失措,供出了逐日者的偷梁換柱。


    雲門大帝臉色慘變,驚怒道:“好毒的捧殺計謀,不對,他們沒有這麽簡單,已經殺來了。”


    雷擊穀中風雲變色,五位逐日者神君穿梭時空圍攻而來,與雲門大帝打得天昏地暗,山脈變形,海水倒流,大道規則扭曲。


    這一戰使雷擊穀幾萬年來籠罩在五彩雷雲之下,殃及池魚,樹神隕落。


    雲門大帝擊殺五位逐日者神君,壓住傷勢,站在樹神殘骸麵前歎息道:“五極老友,如果有機會,吾希望能重新來過,汝不該做出愚蠢的選擇。”


    接下來數千年,每次雲門大帝來看望樹神留下的枯木,都會滴一滴先天重水在樹樁上,在旁盤坐片刻,期待能複活樹神,長久以來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但始終沒有結果,雲門大帝的臉色也越來越差,當年以一敵五受的傷和假五極神果帶來不可逆的影響,大大縮減了壽命。


    雲門大帝終於沒有再來了。


    一萬多年前,先天重水的作用逐漸生效,五極寶樹的半截枯幹上哆哆嗦嗦探出第一片綠葉,結出了種籽。


    成白伸出手,種籽落下,在手掌中滾動,外殼快速風化,留下五顆形狀各異的奇特種籽。


    十八萬年就這樣一晃而過。


    成白睜開眼睛,剛剛現實中僅過去一瞬間,五極寶樹種籽絕非虛幻,千真萬確保留在手掌中,閃爍著熠熠靈光。


    原來五極寶樹種籽隻生長在歲月長河中,它的殘軀依舊幹枯無光,離複活還很遙遠。


    成白心中五味雜陳。


    大陸傳聞大帝斬殺妖樹古神,隻不過表麵,實則是六人大戰波及,相互恩怨關係錯綜複雜。


    凝香身旁的長發俊美男子呼吸粗重起來,臉色時紅時白,喃喃道:“大帝之道,冠絕古今,窺見不易,豈能輕言放棄?”


    成白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雲門大帝與五大神君之戰驚天動地,震古爍今,對武道秘術追求者是何等強烈的吸引力,窺見神妙處,難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但是雷擊穀遺留印記想要傳達的結果並非如此,五極寶樹將種籽交給有緣人,不過是想求生而已,俊美男子所悟已經走偏了。


    漫天雷雲隱隱閃爍電蛇,響聲隆隆,似有落雷即將降下。


    俊美男子突然怒目圓睜,殺氣騰騰,喝道:“吵死了,休得聒噪,擾我領悟無上神功。”


    與此同時一道明亮的白色電光打向俊美男子,痛哼聲中,他半邊身體融化,骨骼盡露,焦黑淒慘。


    但不過彈指之間,他傷勢盡複,肉身完美無缺,生命力強橫如斯。


    成白看得心中震驚,此人再生恢複力不在無頭屍王之下,猶如不死之身。


    俊美男子挺身站起,仰天怒吼:“區區雷電,吾長生明王莫若何懼之有?”


    但隨之而來的藍色落雷更恐怖,將長生明王打得隻剩一團焦黑肉塊顫抖蠕動,才讓他閉了嘴。


    莫若掙紮著恢複肉身,匆匆奔跑逃出雷擊穀,罵道:“夏蟲不可語冰。待吾尋得栯苜草,再來五極寶樹前悟道。”


    栯苜草可以去除雜念,清神解惑,對入定悟道確實很有幫助,煉製成不惑丹就更好了。


    成白看到莫若跑動速度之快,心中暗自忌憚,此人實力少說比自己強好幾倍,竟被五彩神雷打成那般模樣,換成別人當場要灰飛煙滅。


    很快身邊的雲鵑呼吸也急促起來,胸口快速起伏,隱隱戰意凜然,顯然遇到類似問題。


    空中雷雲翻滾,陣陣電閃雷鳴,似乎鎖定了目標。


    成白眼看形勢不妙,急忙掏出一株栯苜草,瞧了眼雲鵑的麵具,伸手拉了下來,迅速將草藥塞進雲鵑嘴裏。


    栯苜草入口清香,雲鵑很自然地將草藥咀嚼幾口吞下去,頓時神智清明,呼吸逐漸恢複正常。她微微睜眼瞧向成白,默默戴好麵具,重新閉目入定。


    五彩雷雲隨之安靜許多,沒有落雷降臨。


    “呃……吃了我的靈藥,都不說聲謝謝。”


    成白腹誹了一句,不再胡思亂想,繼續神識徘徊在五極寶樹周圍,翱翔歲月長河,很快又得到五顆種籽,再接再厲。


    這場奪寶競爭別開生麵,三人很快分出高下。


    當成白又接連獲得240顆種籽時,凝香共獲得50顆,雲鵑竟然毫無所獲。


    歲月長河中,五極寶樹積累六十年的生命力量耗盡,不再長出新的種籽。三人睜開眼睛,麵麵相覷,對這樣的勝負結果難以置信。


    長生明王莫若在穀外轉了一圈,找到所需靈藥,大搖大擺又走進來。


    成白使了個眼色,朗聲道:“我們也出去找些草藥吧。”


    站起來迤迤然出穀,凝香緊隨其後,雲鵑不傻,跟著走了。


    莫若白了三人一眼不再理睬,大刺刺將栯苜草塞進嘴裏嚼得起勁,閉目盤坐領悟無上奇功。


    成白將二女送回巡天靈舟,遙望雷擊穀,沉吟道:“那長生明王是何來曆?實力足以睥睨大陸,淩駕一會三宗七殿所有高手之上,怎地從未聽說過。”


    雲鵑想了想道:“多半是外域來客,窮奇大陸雖然偏僻,資源還算不錯,吸引來善會城的神明不奇怪。”


    “神明?”成白對這個稱呼表示詫異。


    雲鵑解釋道:“外域是邊境外星域統稱,夾在三十六門、七十二洞星域之間的三不管地區都算。此類地區遠在雲門大帝之前便已劃分,並非無人管轄,保留著少數超然物外的大勢力,對在位大帝也聽調不聽宣。最樹大根深的莫過於大須彌山,山下有四海五洲三千屬國,山頂懸浮的善會城高高在上,居民皆稱‘神明’。”


    原來所謂神明是一種身份象征。


    凝香接話道:“善會城尤其特殊,大小不同勢力交匯,傳說通往諸天萬域,也稱神明之城,萬門之都,眾會之國,中立世界……神明之中,絕世天驕被尊稱為‘明王’,相當於窮奇大陸的獵人王。”


    成白探問道:“窮奇大陸也位於邊境,算外域嗎?”


    雲鵑搖頭道:“大陸相距外域很近,雖然天高帝遠,勢力薄弱,還是有派駐聖殿管製著的,不算外域。”


    成白注意到凝香沒有攜帶金巨狼,忍不住問道:“怎麽今天不見你們的坐騎?”


    凝香不好意思道:“都怪你的小白啦,阿黃懷上寶寶了,昨日我們將它送到三賢穀,托方宗主照料。”


    “是小白的孩子,太好了。”


    成白得知小白遺留血脈,心中狂跳,詢問時間,是在去盤虯山脈開采金剛石礦期間所得,暗自歡喜。


    二女對小白的死唏噓一陣,乘坐巡天靈舟升空離去。


    成白沒這麽快離開,秘境資源富庶,大有可為,繞島尋覓合適釣魚地點,選定一處岸邊百尺斷崖,撕下所得潮汐怒獸的新鮮血肉做為餌料,架好血玉釣竿海邊垂釣,靜待魚兒上鉤。


    海中的死亡血麵對血腥味格外敏感,嗜血貪婪成性,毫不在乎地緊緊咬住肥碩魚餌不肯鬆口。


    成白感受手中力道,猛然發力拉起大如樓房的戰利品。死亡血麵長達三十多米,分量沉重足有幾十萬斤,拉上來狠狠砸落地麵,似在附近觸發小規模地震。


    在它清醒過來跳躍掙紮前,成白不忘補上一掌,切開妖獸身軀,取出晶核,收獲豐厚。


    潮汐巨獸的肉還算佳美,卻稍嫌堅韌,比不上死亡血麵的肉鮮滑可口,做為神級吃貨和頂尖大廚,成白對自己的資源置換非常滿意。


    如法炮製,等到太陽下山時,已然收獲數頭死亡血麵,可惜個頭重量超越以往妖獸,首次遇到百寶袋不夠裝東西的尷尬。


    “無妨,今晚這裏先烤一頭,能吃多少算多少。”


    成白將塞不進口袋的那頭用掌刀開背剖切,去除內髒,串到特製龍鋼烤架上,塗滿調料,使盡烹飪手段,烤得芬芳馥鬱,飄香撲鼻,傳出老遠。


    附近不少獵人都聞到了,紛紛流著口水說長道短。


    “誰家烤魚這麽香?”


    “莫要激動,荒山野嶺,險象環生,焉知不是無良陷阱?”


    “對,對,我們自己有吃食,別去理會他。”


    “吃飽了便能忍住誘惑,千萬不可上當。”


    走到這裏的獵人,個個曆經出生入死,不敢輕信他人,拿出幹糧或炊煮自家獵物,解決食欲。


    但是這麽多人裏麵有一位沒有準備吃的,所以他循著美食香氣找過來了,還大刺刺地坐到成白麵前來。


    “吾乃長生明王莫若,即將名揚雲界諸星域,登臨絕巔。閣下廚藝超群絕倫,追隨吾如何?”


    莫若說罷吞下口水,毫不在意別人是否反對,伸手撕下大塊魚肉,送入口中品嚐,拍案叫絕道:“好,很好,非常好。”


    成白有些不滿,我都沒同意給你吃,坐地起價道:“這條魚五千兩黃金。”


    莫若聞言嗤之以鼻,從隨身掛墜中掏出兩小塊綠金,掂了掂,丟給成白道:“黃金價廉,這些綠金足有五兩,不用謝吾。”


    成白愕然,他不知道綠金也能當做貨幣使用,想了想收起綠金,虛心請教兌換率。


    莫若悠然道:“窮奇大陸地處偏鄉,罕見綠金,也難怪不知,五兩綠金兌換五千兩黃金,或者六十多兩黑金,神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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