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妙婷定了定神道:“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留在星月綠洲,期望沙暴並不嚴重,綠洲的資源能夠熬過去。二是遠離此地,逃進天璿城,那裏的城牆更堅固,資源更多,還有聖殿庇佑,才能維持生存。否則在沙漠中麵對沙暴隻有死亡。”


    成白還有其他選擇,可以傳送回七彩森林或者天璣城避開沙暴。


    他讓小白趕上前方的獵人隊伍,大聲喝道:“沙暴來臨,速度慢的返回綠洲,速度快的全速前進。”


    獵人們聽聞慌作一團,很快做出各自選擇。


    那些隻有駁馬、橐駝、雙棱劍齒象等較慢坐騎的,匆忙趕回星月綠洲躲避。但凡擁有白月光鹿、黃刃齒貓、銀斑魔豹等迅捷坐騎的,選擇奮力拚搏,全力奔向天璿城。


    成白在大部隊前方一馬當先,趕上大步奔行的駝龍,同樣提醒沙暴臨近。


    坐在駝龍腦袋頂部小駝峰之間的操控主人,聞言轉頭望向天邊逼近的沙塵,怛然失色,趕忙催動駝龍加速奔跑。


    禍不單行的是前方有沙妖破沙而出,朝駝龍張牙舞爪,往日成群獵人可與之對峙,單隻沙妖也未必真敢與大部隊動手,今日卻格外凶惡。


    成白一躍而起,連同過隙刀掠過,瞬間取下沙妖首級,刀刃還不忘順手帶下來,迅速剖走晶核,然後快步趕上小白,跳回坐騎繼續奔馳在前方開路。接連擊殺幾頭攔路沙妖,收獲頗豐。


    搭乘駝龍的人們意識到身處險境,從驚慌轉為竭力應對,陸續將價值低的沉重物件拋棄,減輕駝龍負擔,加快行進速度。


    身後濁黃色沙暴滾滾逼近,駝龍上站在高處的人們卻發出歡呼,即將到達更大的綠洲,雄偉的天璿城巍然屹立,希望就在眼前。


    城樓上的聖殿弟子早已發現沙暴臨近,警示百姓,收拾物件,關門閉戶,巨大的城門正在緩緩合攏。


    小白健步如飛,在西麵城門縫隙中跑進城內。成白經過時手掌輕震,拍在城門上,大門又緩緩打開。


    駐紮城樓的聖殿軍團首領看得清楚,大聲喝道:“西門繼續開啟,讓那頭駝龍進來再關閉,後麵的顧不上了。”


    成白叫道:“駝龍後方還有幾十名獵人。”


    不少獵人坐騎速度趕不上駝龍,落在後麵頗遠。


    聖殿軍團首領搖頭喝道:“若不及時關閉城門,讓沙妖闖入城內,便要大禍臨頭,百姓生靈塗炭,凡事有輕有重,無法兼顧。”


    成白跳下巨狼,朗聲道:“我乃雷刀王,玉衡聖殿傳人,由我阻擋沙妖,絕不讓一個闖入此門。”


    聖殿軍團首領堅定拒絕:“沙暴中沙妖數量難以估計,哪裏擋得住?跑進來一個都要死傷眾多,萬萬不能冒險,能到流金沙漠的獵人都不弱,他們自己攀上城樓便是。”


    說話之間,狂奔的駝龍終於跑進天璿城,幾個坐騎速度快的獵人陸續跟了進來,沉重的城門再度轟然關閉。


    成白在大門關閉瞬間,從門戶縫隙中一躍而出。


    盧妙婷朝城樓上驚呼:“他……我弟弟真的出去阻擋沙妖了,你們幫幫他。”


    聖殿軍團首領揮了揮手,下達指令:“全麵警戒,準備水炮。如有獵人攀上城樓,我們自會相助,如果是沙妖,軍團需要全力迎戰。”


    成白手持過隙刀,在城外巡遊。


    沙暴速度遠超常人想象,狂風裹挾混濁沙塵滾滾而來,甩動沙粒打在常人身上切膚生痛,空氣中充滿沙土味,灰蒙蒙如同傍晚夜色籠罩,天昏地暗,伸手不見五指,仿佛下一秒末日就會到來。


    成白展開靈盾,阻擋飛沙侵蝕,開啟靈眼提高能見度,心中暗道:“這就是真正自然天象,偉力浩瀚,皇甫三川的飛沙域有幾分相近威勢,卻無法相提並論,人類還是太過渺小。”


    未能及時跑進城門的獵人在沙暴中掙紮前行,試圖接近天璿城,攀上城牆,躲入安逸的房屋中。


    可惜不少人和坐騎已經喪失方向感,不分東南西北,甚至越走越遠。


    更危險的是沙暴中四處活動的沙妖,它們如魚得水,紛紛從沙漠地底鑽出四處遊蕩,殺戮噬食陷入沙暴狼狽不堪的獵物。


    來往於流金沙漠的獵人們實力高強,不少人還在盧妙婷之上,普遍在20級左右,十來個聚成團隊,配合得當,未必輸給一頭沙妖。


    如今陷入沙暴中,分散落單處於絕對劣勢,稍不留神,就有幾個獵人慘死在沙妖的利爪和血口中,四分五裂,死無全屍,坐騎更不能幸免。


    一個獵人在沙暴中被沙妖扯斷右手,血流如注,丟了武器,驚慌失措中竟然衝到了城牆腳,拚命施展壁虎遊牆功攀上城樓。


    沙妖發現目標,向斷臂獵人位置俯身衝來,四臂鋒銳的利爪會將到手獵物撕成碎片,拋入血盆大口。


    城樓上聖殿弟子軍團緊盯戰局,察覺沙暴中有巨大身影靠近,就發射水炮攻擊目標。


    高壓水炮彈是克製沙妖一族的武器,打中會讓它們癱瘓許久。但是昏暗的能見度讓炮台命中率大為降低,竟被沙妖躲過。


    眼見攀在牆上的斷臂獵人岌岌可危,一抹如雪刀光後來居上,鋒芒閃過,帶走沙妖碩大頭顱。


    斷臂獵人本已絕望,幾乎百念皆灰,血光之災卻沒有到來,劫後餘生欣喜若狂,拚命忍住傷痛往城樓上攀爬,逃得性命。


    擊殺沙妖的成白不忘剖開獵物,迅速收走晶核戰利品,繼續狩獵下一個目標。


    有沙妖躍起衝向數十米高的城樓,它們彈跳力驚人,甚至足以翻過城牆。聖殿軍團在能見度低的沙暴中反應遲鈍,未能及時發射水炮阻止。


    狂風肆虐,站在城樓上的都是高手,卻也難以阻擋沙妖,眼看威脅就要接近城樓,半空中匹練般的璀璨刀光亮起,將沙妖攔腰斬斷,屍首跌落在地。


    危機稍緩,城樓上的人群響起陣陣歡呼,又有幾名獵人成功爬上城牆脫離險境。


    聖殿軍團首領戴著護目鏡,指揮臨時加入防守的獵人配合,望向城下,每當隱約閃爍的刀光爆發,就有巨大的沙妖身影轟然倒下。


    他驚疑道:“玉衡聖殿的雷刀王?真有些本事,功力超凡,我等差距甚遠,自愧不如。”


    成白仗著靈盾護身,靈眼辨別,戰力幾乎沒有折損,成為沙暴狩獵場中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接二連三斬殺獵物。


    更多獵人趁機死裏逃生,陸續爬上天璿城樓,壯大軍團實力。


    擊殺數次後,諸多沙妖膽戰心驚,退縮不前,為首沙王惱羞成怒,聚集附近沙妖圍攏過來,合力攻擊強敵。


    成白正中下懷,不慌不忙,隱身進入暗殺狀態,將戰鬥升級到更高層次,一道道十字刀光不時在漫天風沙中亮起,然後又杳無蹤跡,隨之斃命的是一個個體積龐大的沙妖。


    獵物逐漸減少。


    最後站在成白麵前的,是曾在天璣城東門出現過的沙王,巨型妖獸身長24米,四條上臂尤為壯碩,比尋常沙妖強大許多。


    沙王狡詐,知道對手厲害,甫一發現成白人影,立即施展沙遁秘術,鑽入沙漠地底,向他所在位置發動攻殺。


    突然地麵同時伸出多根一人多高的鋒利尖刺,若有人在這裏,便要被戳穿好幾個窟窿,可惜刺了個空。


    成白早已隱身進入暗殺模式閃避開去,回身悶豬頭殺招發出長達四十餘米的可怕刀氣,斬落尖刺所在地麵,沙地如驚濤駭浪般左右分開。


    地下卻沒有沙王蹤影,成白並不意外,又隱身藏匿尋找機會。


    雙方各顯其能,用不同手段隱匿自己,伺機隔山打牛偷襲對方,匿蹤戰愈演愈烈。


    沙王天生感知超凡,察覺地麵上的腳步輕微震動,再次對目標所在位置施展地刺秘術,伸出的鋒銳尖刺更多更長,依然紮了個空。


    在那瞬間,成白的通便靈殺招迅速刺下,刀氣深深透入地底數十米。


    “刺中了。”


    成白感受到刀氣的觸感,沙漠地麵滲出濃稠的酸臭暗紅漿液,充滿腐蝕性,是沙妖的血。


    但還沒有結束,地麵微微震動,成白反應靈敏,急忙避開對方反擊。


    沙漠地麵沸騰開來,象岩漿般噴湧而上大股酸臭漿液,將周圍一片沙地區域化為毒液流沙。若是躲得慢點,人就要被席卷深陷其中,慢慢下沉,化為膿血,這便是沙王特有秘術“腐池流沙”。


    成白退遠旁觀,心中思忖:“陷進去還真不好脫身,麻煩的妖獸,夠狡猾。”


    沙王就這樣躲在腐池流沙之中,別人拿它沒轍,而且並非被動防禦。沙暴中狂風吹拂,腐池流沙的劇毒沙粒也被吹得四散飄揚,很快將要擴散到周圍,侵蝕進天璿城內,呼吸入鼻或碰撞到沙粒,中毒倒地的人會越來越多。


    成白瞬間想到關鍵,豈能任其放肆,沙王持續施展秘術大招已經暴露了準確位置,麵臨的就是死亡。


    “看你還能躲哪裏去。”


    他施展刀開生死門殺招,過隙刀不遺餘力斬下,刀氣透入流沙深處,表麵沒有多大動靜,隱藏威力驚神泣鬼,硬生生擊斃躲在地底的沙王。


    腐池流沙秘術散去,沙地上慢慢浮現半截埋入地底的沙王屍體。


    “就憑這點兒實力,吃我必殺絕招,算對得起你了。”成白說罷,上前剖出沙王晶核,球形比以往更加完美,收入囊中,轉身繼續狩獵。


    失去首領,其餘沙妖心生怯意,陸續退卻。


    逃出生天的獵人們眼見沙暴之中接近城牆的沙妖越來越少,站在城樓上暗自僥幸,讚歎不已。


    “我們贏了。”


    “天璿城大獲全勝。”


    “雷刀王功勞最大。”


    聖殿弟子防守壓力漸小,首領安撫軍心道:“局麵已好轉,但要平定沙暴,還得靠殿主大人呼風喚雨。”


    ……


    天璿聖殿深處,巨大露天祭壇旁圍繞著大群男女,雲鵑和凝香也在這裏。


    殿主柳素煙看去麵容似年輕美貌女子,卻是一頭白發,聲音蒼老,神情肅穆,全力催動祭壇,光柱直射蒼穹,將布滿沙塵的昏暗天空點亮。


    空中片片烏雲籠罩,黑壓壓的越來越低沉,隱隱有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奪目電光閃爍,終於伴隨一聲響徹雲霄的雷鳴,嘩啦啦聲響連綿不斷,瓢潑大雨鋪天蓋地傾瀉下來。


    雨點衝洗汙濁的天空和大地,混著沙塵,落在地麵形成泥沙點。天璿城內布滿肮髒泥漬,卻有效緩解了沙暴影響,漫天風沙逐漸消減,直到平息下來。


    眾人叩拜祭壇,結束施法儀式。


    “星月綠洲那邊如能堅持到現在,活著的人便可安然無恙。”柳素煙歎道,帶領眾人離開露天祭壇,返回大殿。


    天璿聖殿眾多弟子讚頌之聲不絕於耳,沿途高聲吟唱:“殿主法力無邊,福澤四海,護佑安民。”


    柳素煙揮了揮手,眾弟子安靜下來肅立在旁,她帶著雲鵑等少數人進入內殿。


    有弟子進來送上淨水盆和麵巾。


    柳素煙淨手潔麵,梳理儀容,微笑道:“真正法力高強的,是封神祭壇中封印的古神,多年來為我君子族所用,興雲布雨,保得天璿城四方安寧。”


    身邊的雲鵑麵露憂色道:“瑤光聖殿失守,祭壇封印鬆動,流星隕落,沙塵暴起,天地亂象顯現,恐怕浩劫將至。”


    柳素煙讓服侍弟子出去,從容道:“祭壇封印乃大帝親手布置,古神親臨也無可奈何,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目前最大麻煩並非古神,而是君子族內部捕風捉影,謠言四溢,逐漸分崩離析。”


    雲鵑問道:“是因為災厄軍團嗎?”


    柳素煙蹙眉道:“災厄軍團五大旗主集合了各路奇才,實力不在七大殿主之下,據傳聞還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帥在幕後指揮,近期屢屢惹是生非,實乃異數禍端。”


    雲鵑沉吟片刻道:“災厄軍團離經叛道,必有原因,若能與軍團總帥見麵詳談,或能知曉端倪。”


    柳素煙勸道:“此事總會查出真相,不可冒險,當務之急是雲殿主盡快提升實力,獲得獵人王優勝。”


    雲鵑猶豫道:“本屆大會人才眾多,沈涯、齊己奮等人都是當世天驕,實力超群,甚至逼近各大殿主,我恐怕難以奪魁。”


    “所差稱手武器罷了,卑職已經為雲殿主準備多年,請隨我來。”


    柳素煙屏退左右,帶著雲鵑和凝香走入天璿聖殿寶庫。


    重重封閉的宮殿中,處處盈箱溢篋光彩照人,金磚碼放整整齊齊,玉器擺設井然有序。


    三人走上殿內階梯,來到寶庫中央高台,站在這裏舉目四望,周圍物事盡收眼底,大有一覽天下寶物的睥睨氣勢。


    但是周圍的珠光寶氣隻是真正寶物的陪襯。


    “最好的寶物就藏在這裏。”柳素煙神色肅穆道。


    她按照特定順序踩動高台上的機關,台中央徐徐開啟,升起一張圓桌,台麵平靜放置著四片刀刃組成的圓滿輪形劍刃,與當初的月光刀刃頗為相似,隻是材質黑得發紫。


    雲鵑心頭狂跳,呢喃道:“影化黑金鑄造的月光刀刃?”


    柳素煙含笑道:“月光刀刃隻是它的試驗品。前任開陽殿主生前與卑職收集黑金多年,千方百計獲得飛影石熔煉,鑄成影化黑金寶刀,稱之為幽光刀刃,相比月光刀刃強大許多。若能得到合適晶核鑲嵌,足以媲美靈器。”


    凝香稱讚道:“好寶物,恭喜姐姐獲得稱手兵刃。”


    雲鵑按捺住心頭激動,緩緩拿起幽光刀刃,握緊手柄輕輕扭動,旋轉武器隨心一分為二,成為兩把對稱雙頭刀刃,在手中舞動如臂使指。


    “我要找到兩顆上好晶核來發揮它的力量。”雲鵑兩眼放光。


    柳素煙躬身道:“有卑職幫忙,雲殿主隻管放心,論武狩獵大會上定能一枝獨秀,獲得獵人王優勝,走出窮奇大陸,力壓當世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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