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歸扯完後,江難還是睡不著,沈歸表示睡不著就起來嗨,於是兩個人深夜絕地求生,一直打到早上才歇。


    熬了一通宵,消耗完了無處安放的精力,江難這回終於睡著了,問題是睡得有點太著了,直到下午五點半,他才被嘈雜的手機鈴聲吵醒。


    “江難,你如果不想見我父母,昨天就應該拒絕,而不是用不接電話的方式來表示抗議。”


    alpha的聲音不大,但江難幾乎是瞬間就清醒了。


    “我沒有!”


    “我給你打了七個電話。”


    遲嶼並沒有什麽耐心,如果是哪個合作商在約定好的時間遲到,那在遲到的瞬間,就已經被他列入永不合作的名單。


    而不是像現在,明明江難失約,他還要給江難打電話,江難不接,他卻還要連著打了七個。


    alpha說話不緊不慢,語調也沒什麽起伏,但江難一聽就知道他生氣了。


    “我昨天失眠了!”


    遲嶼沒接話。


    江難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電話,硬著頭皮解釋:“我昨晚真的失眠了,因為睡不著,打了一晚上的遊戲,早上才睡著,誰知道一睡就睡到現在,直到你給我打電話才醒。”


    遲嶼還是沒有說話。


    “對不起。”


    江難低著頭道歉,他在遲嶼那兒的形象已經夠爛了,但現在肯定更爛。


    遲嶼愣了愣。


    他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江難會道歉道得那麽爽快,又或者說,他根本沒想到江難會道歉。


    上學那會兒,江難就是個十足的問題學生,逃課打架一樣不落,後來還加上一條早戀,總之能違反的校規他幾乎都踩了一遍,以至於學校每周一升旗儀式,國旗下念檢討的人裏,必有他的身影。


    他檢討。


    但他從不道歉。


    初二那年他和黎舟打架,把黎舟打得見了血,這事鬧得很大,江家出麵都差點沒壓下去,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肯道歉。


    他寧願頂著一張被黎舟抓破的臉,被全校通報,被處分,也不肯跟黎舟低頭,說一句對不起。


    昔日少年有挺直的脊梁和傲骨,現在倒是輕而易舉地就對著他彎了。


    遲嶼眸光微閃。


    再次開口,他的聲音柔和了不少,“我在樓下等你,收拾好了就下來。”


    江難很快就下了樓。


    他氣喘籲籲地站在遲嶼車前,劉海半濕地貼在額頭上,頭發張牙舞爪,衣服也皺皺巴巴,身上還背了個包,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洗漱完後就匆匆出的門。


    遲嶼揉了揉太陽穴。


    這副場景實在太熟悉了,他前幾天跟江難結婚才見過一次。


    算了,他估計以江難的性格,也找不出什麽特別正式的衣服,夏天的衣櫃裏大概除了短袖就是短褲。


    隻是……


    遲嶼掃了眼江難的手。


    “提著什麽?”


    “上車。”


    江難連忙拉開後車門。


    “我看起來像你的司機嗎?”


    “啊?”江難一時沒反應過來,隻一臉呆愣地看著遲嶼。


    這傻裏傻氣的模樣惹得遲嶼勾了勾唇,他沒再廢話,直接探身打開副駕駛門,“坐前麵。”


    …………


    遲嶼沒直接回老宅。


    他父母並不是很苛刻的人,就算江難真這副模樣去見他們,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麽。


    但總歸還是不合適。


    他也不想江難給人留下一個不懂禮數的初印象。


    於是遲嶼把江難帶到了理發店,並提前讓助理買了身新短袖和六分褲送過去,鞋子也是按照江難平時的喜好,挑的一雙白色板鞋。


    “不用穿西裝嗎?”


    遲嶼反問:“你穿得習慣嗎?”


    江難老老實實搖頭。


    “那就不穿。”


    等換好衣服進了店,理發師隻是幫他洗了頭發,再吹幹,連造型都沒做。


    江難更疑惑了,“頭發不用染成黑色嗎?”


    遲嶼依舊是兩個字。


    “不用。”


    直到上車,江難還有些不確定,他抓了抓頭發,“我就這樣去行嗎?”


    對比剛才,他好像就是單純地換了身幹淨衣服,再順便洗了個頭。


    “在是我的配偶前,你先是你自己,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你舍棄自由意誌,也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你去改變自己迎合他人。”


    “你隻要做你自己就行。”


    遲嶼的語氣並不認真,就好像他隻是隨心說了幾句,可就是這隨心幾句,讓江難心裏再次生出了些許希望。


    萬一呢?


    遲嶼肯跟他說這些,萬一其實就是沒那麽恨他呢?


    但江難到底是沒敢問,如果不能確定答案是他想聽的那種,那他寧願一直憋著。


    …………


    遲嶼父母也是昨晚趕回來的。


    說來也很有意思,雖說豪門都講究聯姻,但遲寧和曲語蘭卻是自由戀愛,而且曲語蘭出身也並非豪門,她本人熱衷寫作,是個作家。


    也正因如此,夫妻倆都崇尚自由,不喜歡包辦婚姻那一套,他們不幹涉遲嶼的婚姻,對未來兒媳也沒有要求,隻要遲嶼自己喜歡就好。


    所以一聽見遲嶼說要帶另一半給他們見見,夫妻倆立刻馬不停蹄地從新西蘭趕了回來。


    今晚更是直接在門口等。


    奔馳開到老宅門口停下,遲嶼見江難打開背包往外掏東西,便沒開後備箱。


    江難一下車,曲語蘭就熱情地迎了上去。


    女人穿著旗袍,烏黑長發用一根木簪挽起來,脖子上帶著串珍珠項鏈,氣質像極了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高貴又典雅。


    尤其是當她直接挽上自己的手時,江難瞬間就僵住了。


    “你就是江難吧,長得可真俊俏,一看就是個乖孩子,市內離老宅有點距離,這一路過來餓了吧,飯菜早就做好了,走,我們進去吃飯。”


    曲語蘭語速快得很,眨眼間就挽著江難把人往裏帶。


    江難很少和人離這麽近,頓時又尷尬又僵硬,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遲嶼,然而後者上前兩步,卻隻是將他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任由他被曲語蘭拉進了門。


    遲寧跟遲嶼走在一起。


    等曲語蘭把江難一帶進去,老父親就瞪大眼睛看著自家兒子,“那娃娃看著臉嫩得很,該不是未成年吧!遲嶼我告訴你,跟未成年談戀愛可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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