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悄無聲息之間,亂已經席卷整個荊州,這其中就包括曹昂節製的南陽部分,可曹昂麵對的亂,與劉表麵對的亂,是有著本質不同的。


    前者是在有意引導,通過一場對外之戰,以更進一步鏟除內部隱患,好叫治下被徹底清幹淨。


    曹昂將其稱作亂而不破!!


    後者是毫無征兆下,因為一場對外戰爭,使得過去通過妥協與置換,才好不容易維係的大局,隻因局勢的陡然急轉,就逐步朝向失控的境遇傾斜。


    同樣是亂,但內核不同,就導致結果必然不同。


    這也是為何在亂世紛爭下,有的諸侯勢力能愈打愈強,有的諸侯勢力卻曇花一現,歸根到底是底色所致!


    明白這一道理的曹昂,突然就明白一件事,或許曹氏位處四戰之地,期間遭遇無數凶險與崩潰,可亦是在這種境遇下,使得曹氏的底色愈發醇厚,似乎在各路諸侯中,在對世家豪族的掌控與震懾下,曹操是做的最好的。


    所以伐荊之戰,就在無形之中,被曹昂增加一個新內核,即通過這場戰爭,要清洗掉一部分特權群體!!


    南陽郡。


    朝陽城外。


    “末將拜見公子!”


    人潮洶湧前,奉命南下的於禁,強壓內心激動,抱拳朝出城相迎的曹昂行禮,於禁沒有想到自家公子,居然會親自出城。


    “哈哈,某可算將文則盼來了。”


    在閻象、婁圭、魯肅、繁欽等一行人注視下,曹昂大笑著翻身下馬,快步朝於禁走去,“文則,此番伐荊,諸將皆有戰事可打,獨你部卻留駐育陽,這心裏沒有怨某偏袒吧?”說著,曹昂早已將於禁攙起。


    “公子!末將從無此念!”


    於禁忙道:“末將在公子麾下驅使,公子要叫末將幹什麽,不幹什麽,末將斷不敢違抗軍令,更不敢生怨。”


    “文則啊,你這一來,某就能睡踏實了。”


    曹昂笑著輕拍於禁手臂道。


    “文則將軍,你是不知大兄得知你領軍南下,心情是有多高興。”


    而在此時,曹彰已笑著上前,“文則將軍還有所不知吧,今下這朝陽沒多少兵了,西起築陽,中至樊城,東到章陵到處都在打仗,就連幼軍都被大兄派出不少,大兄就等著文則將軍來震懾四方了。”


    “公子~”


    於禁聞之動容。


    身後諸將聽後,更是如此了。


    原來在公子心裏,從來都沒有忽略他們。


    有些事,有些話,通過小孩子講出來,反倒要比大人要講合適太多,成年人的世界太複雜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


    曹昂笑著擺手,看向於禁等一眾將校道:“諸君,這接風洗塵的酒宴,今下某就不給諸君擺了,待到我軍踏破襄陽,為漢室收複荊州,某必聚荊州之酒,來為諸君慶功!!”


    “喏!”


    眾將轟然應諾道。


    短板補上了。


    閻象、婁圭、魯肅、繁欽見到此幕,無不在心底生出唏噓與感慨,有這樣一支鬥誌高昂的軍隊在,即便前線各處真出現什麽狀況,己部也有底氣從容應對了。


    “公子,今下戰況如何了?”


    在一番寒暄後,準備歸城之際,於禁上前詢問道。


    奉命南下之前,他是知曉前線的情況,但是最近這段時日,需要他兼顧的太多了,且在他開拔南下前夕,鎮南將軍府有了動作,別地怎樣,於禁或許不知,但南陽多地的情況,於禁卻清楚。


    過去一批批在各地推波助瀾的人被抓了,這期間有些想要負隅頑抗,但都毫無例外遭到了鎮壓。


    “今下的各地戰況,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啊。”


    曹昂聽後,笑著對於禁道:“興霸、曼成他們在各地征戰,以文聘、韓曦、鄧濟、劉虎為首的荊州諸將,扼守各處跟我軍各部展開酣戰。”


    “各地戰事能否取勝,就看興霸、曼成他們能否擊敗強敵了,某能做的,就是在朝陽不給他們添亂就成,哈哈!!”


    這……


    於禁聽聞此言,就知前線戰況是怎樣的存在。


    但閻象他們相視一眼,這內心無不感慨,在自家公子身上,他們算是看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信任。


    一力促成今下之局,將寒氣與危機感傳給麾下諸將,把權力下放到每名統兵將校手裏,一句話,仗怎樣打你們看著辦,前線缺什麽,某在朝陽給你們協調,給你們解決,這沒有大魄力,可是辦不到的。


    尤其是在如今的亂世紛爭下,誰能毫無保留的選擇信任啊,還是統領著不少兵馬的悍勇之將。


    但這就是曹昂。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更清楚麾下文武之才,他所要做的,就是讓麾下都調動起來,通過戰爭來曆練他們,磨礪他們,提拔他們。


    所以別看曹昂的麾下,是東拚西湊來的,聚在一起的時間短,可偏偏那股凝聚力,已經開始成形了。


    曹昂甚至能夠預見一點。


    等到荊州的仗打完,他麾下就徹底凝聚起來了,今後他們就一個身份,即曹氏嫡長的元從派!!


    因為於禁領軍南下,圍繞漢水以北的地域,新的漣漪在無聲掀起,但與之相隔千裏外的荊南,局勢卻愈發危急了。


    荊南。


    長沙郡。


    醴陵。


    “磐公子,張賊如今勢起荊南,諸郡所轄多地且從之,縱使我部合兵扼守,可終究難抵荊南叛軍合攻啊。”


    城牆上,披甲挎刀的袁龍,眉宇間透著憂色,盡管扼守攸縣的劉磐,主動舍棄攸縣,來與他合拒叛軍。


    可對接下來的戰事,袁龍看不到任何希望。


    張羨太強了,也太狠了。


    在荊南這片地界上,張羨的影響力,真真是遠超劉表,這在平日裏看不出來,可一旦有任何變故,那就體現的淋漓盡致。


    更別提張氏在長沙底蘊渾厚,這積攢的人脈就更是非凡,眼下在荊南諸郡各縣中,還願高舉荊州州牧府大旗的,已經是寥寥無幾了,一旦解決掉這些隱患,明眼人都能瞧出張羨必將合兵北上,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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